時間過去了不知許久。
許緯辰看著身邊微微喘息的葉舟兒，柔和地說道：“你不是第一次服侍人了吧?！?p> “奴婢今年剛來紫竹院，之前伺候過大爺們幾次。爺是不是對奴婢不滿意？”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你，你愿意么？”
葉舟兒明顯有些緊張，喘息著回答：“奴婢是羽林苑的孤兒，奴婢的命是大爺和姑奶奶們給的，伺候爺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們都是心甘情愿的?！?p> “我是問，你內(nèi)心里愿意嗎？”
“爺，奴婢不懂您的意思。”葉舟兒緊張地望著許緯辰，顯然是擔心哪里不對。
“你別怕。我只是和你說說話?！痹S緯辰微微一笑，“你被選進紫竹院，應(yīng)該是對佛法有些領(lǐng)悟的，你自己愿意做尼姑嗎？”
“奴婢愿意，奴婢覺得燒香禮佛、念經(jīng)打坐的日子很好?！?p> “你不羨慕那些選進宮的同學？”
“不羨慕，她們有她們的緣分，有她們的造化，我和她們不一樣?！?p> “讓你伺候我們，你心里覺得好不好？”
“好?！?p> “為什么？”
“爺，奴婢們進來紫竹院的時候，洪大爺給大伙兒訓話，說我們將來都是要去各地尼庵的，外面尼庵的尼姑，多是三、四十歲死了丈夫才出家的，都曾在鄉(xiāng)村市井里混跡，見慣了世道險惡，又難免有些兇惡悍妒之人，我們這些不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怕是要被人捉弄陷害。洪大爺說，讓我們伺候大爺們，經(jīng)歷男女之事，身上有些俗氣，也好免得將來被人捉弄?！?p> 許緯辰心里覺得洪誠丘這套邏輯挺搞笑，不知道算不算PUA，不過還是對葉舟兒說道：“你若是明白這道理就好。朝廷養(yǎng)大你們，每一個都得是有用的。他日你們?nèi)チ送馐〉哪徕?，也要爭氣，替朝廷管好那些尼庵?！?p> “奴婢謹記?！?p> “對了，我倒是忘了問了，你之前在羽林苑學的哪一科？”
聽到許緯辰這么問，葉舟兒仿佛有些羞怯，細聲細氣地答道：“奴婢沒那本事，沒考進文科班，所以高中三年里，都在內(nèi)務(wù)府的針線房做活計，有空就讀些經(jīng)書。”
“哦，那也好，手上有一門技術(shù)，將來也好帶著尼姑們某個生路?！痹S緯辰說完，躺了下來，“好吧，不早了，睡了?！?p> 第二天清早，許緯辰起身，葉舟兒已經(jīng)不見蹤影，猜想應(yīng)該是去佛堂頌早課了，換成一個小太監(jiān)在屏風外面候著，聽見動靜就進來，伺候穿衣洗漱，又讓廚房上了早點。
吃完早飯出來，只有唐云沛和李書同在樹下的石凳上坐著。一問才知道，常鎮(zhèn)業(yè)他們事務(wù)繁忙，早早就走了，只留下他們兩個在等自己。
許緯辰便問唐云沛，如有時間，能不能畫一幅道觀的設(shè)計圖，讓自己帶回南京去。唐云沛很奇怪，說南京已經(jīng)有了朝天宮，似乎沒必要再建一所新的皇家道觀吧。
許緯辰便解釋說，南京朝天宮是天下道教的總觀，事務(wù)繁忙，不適合作為培養(yǎng)年輕道士的“道學院”，所以打算在南京皇城里另起一座道觀，類比于這內(nèi)紫竹院。
唐云沛和李書同都哈哈大笑，說是不是享受了內(nèi)紫竹院的生活，想要去南京復制黏貼一個。許緯辰卻搖搖頭，說天下坤道也應(yīng)該在朝廷管制之下，而且道教的一些教派允許結(jié)婚，如果培養(yǎng)一些坤道，將來出任坤道道院的住持，或者嫁給道觀的觀主，也就慢慢形成了一個我們可控的網(wǎng)絡(luò)。
唐云沛聽完，覺得好歹是個正當?shù)睦碛?，便承諾半個月之內(nèi)把方案寫出來。許緯辰搖了搖頭，說自己想盡快趕回南京去，雖然南京還有二十幾個人，但總覺得不太放心。唐云沛于是答應(yīng)，十天之內(nèi)完成，再快也不行了。
李書同聽說許緯辰要回南京，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出新戲，一直讓鄭云龍在排演，差不多可以面世了，所以想趁許緯辰走之前，大家一起看看。于是三人又商量了一番，覺得三天之后便是六月十五月圓之夜，到時候請大家都到教坊司戲臺觀看。
三天很快過去，李書同和鄭云龍也做好準備。用過晚飯之后，眾人便在教坊司的戲臺前落座。李書同告訴大家，這出戲的名字叫作《奇襲招寶山》，當年鄭軍奇襲定海招寶山，打響了光復中原的第一槍，現(xiàn)在要把這段故事搬上舞臺。
“那你這個不就是樣板戲嗎？”姜承志問道。
“你可以這么理解，但我覺得挺好，畢竟在這個時代，樣板戲也是一種先進的創(chuàng)作。”
李書同的回答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于是鑼鼓一響，大戲開場。
劇情一共三幕，前面還有個引子，表現(xiàn)的是鄭軍在東寧出發(fā)前枕戈待旦的情形。一名扮演鄭克臧的小演員在舞臺布景的“海邊”，高唱道：
“小時候媽媽對我講，大海就是我故鄉(xiāng)，海邊出生，海里成長。大海呀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海風吹，海浪涌，隨我漂流四方……”
眾人聽到這熟悉的旋律，無不鼓掌大笑。唯獨許緯辰一皺眉，輕聲對身邊的李書同說道：“你這詞得改啊，鄭克臧沒有媽媽?！?p> “哦哦?！崩顣腥淮笪?，“那就改成阿嬤吧。”
臺上的戲繼續(xù)進行，道具船看上去劈波斬浪奮勇向前。等船抵近海岸的時候，“鄭克臧”一聲令下，“劉國軒”和“何祐”分頭行動，“何祐”帶著藤牌兵，趁著晨曦躍上招寶山，三兩下就消滅了守炮臺的清軍。
接下去的劇情與當時的情況基本一樣，比較大的區(qū)別是將后來在定海城中抓獲的清軍總兵朱萬化，安排在了定海軍營登場，并且在一場激戰(zhàn)之后被劉國軒部擊斃，用來襯托劉國軒的勇武。
然后又增加了寧波府清軍來援的劇情，由“鄭克臧”親自指揮，擊退了寧波府援軍。為了增加劇情的柔情色彩，還安排“陳三娘”帶著陳永華準備的勞軍物資來到前線，并且親自擊鼓為“鄭克臧”助陣的內(nèi)容。
一場戲大約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緊湊又有趣。結(jié)束之后，李書同問大家的意見，眾人都覺得可以滿意，唯獨美軍出身的呂憲華提出，應(yīng)該給戲里設(shè)計一個類似“硫磺島插旗”的情節(jié)，讓劇情更具感染力。
“我覺得不必要吧?！苯兄拘χ硎静煌庖?，“大明光復和稱霸世界的進程中，能用上’硫磺島插旗’的戲有得是呢，不需要在這場戲里加。”
“是啊，奇襲奇襲，就是要突出一個’兵不血刃’。而且，說不定哪天咱們真的攻占硫磺島了?！焙檎\丘也附和道。
呂憲華點了點頭：“行，那我們就準備著迎接這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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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感言：這一卷寫作的過程中，作者兩次感染新冠，所以更新得不太規(guī)律。不過，情節(jié)還是按照作者的預想，朝著正面發(fā)展，新的內(nèi)容近在眼前。第六卷將于正月之后開更，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