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辦法沒什么好想的?!表椊B寬搖了搖頭,“去買一口棺材,成殮起來,然后悄悄運到紫金山陣亡將士墓園下葬,等將來再行處理。”
“對,最重要的是保密?!眳螒椚A也說道,“其他人都要單獨口頭通知,不能讓任何古人知道趙湘梓死了,鄭克臧也不行?!?p> 許緯辰點了點頭,又輕輕嘆了口氣,說道:“現(xiàn)在討厭的地方在于,我們本來似乎是不會衰老的,也不會生病,所以我打算在適當?shù)臅r候宣布我們是長生不老,來震懾古人。如果他們相信我們長生不老,就會把我們當神仙一樣景仰,以后就算沒有鄭克臧,他們也不敢反抗我們的統(tǒng)治。”
“是啊,現(xiàn)在趙湘梓一死,這個神話就不好編織了。”陸希星擦了擦眼淚,平復心情之后,也參與到討論中來,“看來,只能改個版本,說我們雖然也是凡人,但是壽命長。”
“是,但這樣效果大打折扣?!痹S緯辰一臉失望,“如果是長生不老,別人不敢對我們動殺機,但如果只是壽命長,別人就知道殺我們一樣會死。”
“唉,這就別遺憾了。反正我們自己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說不定過幾天還會生病死呢?,F(xiàn)在還是以保密為主旨,其他事情看一步走一步吧。”陸希星也哀嘆道。
項紹寬想了想,朝許緯辰說道:“那我們去看看趙湘梓的遺體吧?!?p> “行,跟我來。”許緯辰說著站了起來,領著大家往外走。
紫禁城的地下有一個冰窖,冰窖里儲著一些冰塊,寒氣逼人,平時是作為存儲肉類的場所。小冰河期的氣溫偏低,即使是南京的冬天也會有近一個月的冰凍期,宮里的太監(jiān)會抓緊用容器儲水制冰,然后藏入地窖之中,以備夏天的需要。
裝有趙湘梓遺體的棺材被放置在冰窖的一個隱蔽角落里,沒有蓋蓋板,而是用布遮蓋著。項紹寬、呂憲華和陸希星打著太陽能的手電,看了看趙湘梓的遺容,都只能接受現(xiàn)實。
項紹寬想了想,說馬上找人將棺材蓋子釘上,然后悄悄運到紫金山墓園,對外就謊稱是在安南戰(zhàn)死的將軍。幾人都覺得只能如此,于是便照此辦理。
過了一天,鄭克臧應該是酒勁全然過去了,滿面紅光地回到武英殿,和軍機處一起開會,由許緯辰介紹出征期間的政務情況,尤其是縣政改革的進展。
許緯辰也早有準備,拿出好幾頁的稿子,逐項為大家介紹。按照皇帝返京之前軍機處商議定下的方案,在安南征伐結束之前,北京軍機處和內閣只處理北直隸和山東、山西、河南三省政務,其余各地軍政事務,仍匯總到南京,由南京軍機處和留守司辦理。
大軍遠征安南期間,與戰(zhàn)爭無關的南直隸和浙江、福建、江西、陜西四省稅收征繳情況不錯,加上海關收入,南京戶部的賬面上又增加了五十多萬兩銀子——這是在全力支持大軍南征的情況下,顯得尤其可貴。湖廣、四川、廣東、廣西四省獲得特旨,豁免本年起運錢糧,因此沒有進項。不過,站在鄭克臧和項紹寬的角度,這四個省在安南征伐當中出力有多大,是肉眼可見的,因此豁免本年起運錢糧理所當然。鄭克臧還提出繼續(xù)豁免下一年錢糧,管理賬目的文濟世顯然感到有些為難,最后協(xié)商調整為廣東省恢復錢糧起運,廣西、湖廣、四川三省再豁免一年錢糧起運,但三省需依照南京軍機處的指示,向云南輸送錢糧以幫助恢復。
既然吳氏政權被消滅,云南重歸朝廷統(tǒng)治,對于云南的建設自然也需要加以討論。之前鄭克臧任命了陳世凱為鎮(zhèn)西將軍,留守昆明,提督云南軍務,又飛書要求許緯辰派任云南官員。許緯辰說,已經(jīng)派明珠署任云南總督,早已啟程上路。
鄭克臧有些驚訝,因為云南是新定之地,百廢待興,居然派一個滿人出任總督,不知道許緯辰是如何考慮的。許緯辰當然是有充足理由的:一來,明珠在浙江擔任巡撫,強力推進縣政改革,確實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丈量土地和清點戶口,有不少地方豪紳都串聯(lián)浙江籍的官員上書彈劾明珠,雖然這些彈章都被軍機處壓了下來,但明珠也得了個酷吏之名,現(xiàn)在正好將他調開;二來,明珠在縣政改革當中出力甚大,升任總督是對他的獎勵;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云南是吳氏祖孫三代經(jīng)營二十多年的地方,雖然吳世璠死了,但殘余勢力仍然遍布云南各地,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殺伐果斷,斷不可有任何徇情之舉,明珠在浙江已經(jīng)充分顯示了手段兇殘的一面,又是一個滿人,與云南當?shù)厝私^無瓜葛,他出任云南總督,必能收到奇效。
聽完許緯辰的解釋,鄭克臧表示非常滿意,又問貴州巡撫由誰出任合適。
許緯辰搖著頭說道,南京軍機處已經(jīng)認真商議過,認為應該撤銷貴州省,將貴州已經(jīng)歸化的土地分別劃入周邊的湖廣、四川、云南和廣西四省,尚在土司手中的地區(qū)則來日方長,慢慢處理。
這個方案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興趣,連朱弘桓都問道,貴州布政使司已經(jīng)存在了二百多年,當年成祖皇帝設立貴州布政使司必有其道理,為何現(xiàn)在卻要撤銷。
許緯辰繼續(xù)解釋說,貴州一省,全境都是高山深溝,幾無一處平坦可耕種的地方,所謂貴州布政使司轄區(qū),號稱下設十府,但攏共只有十四縣,域內大片土地都由土司占領,朝廷能夠經(jīng)營的不過是州縣城郭附近的小片地區(qū),錢糧稅收難以自給自足。若是繼續(xù)維持一省之建制,那當?shù)夭灰f進一步改土歸流,就算維持現(xiàn)狀也需要周邊省份捐輸支持,十分麻煩。不如將貴州省撤銷,已有的府縣劃入周邊四省,四省省內調撥錢糧,相對容易,而且改土歸流的職責也將由四省分攤,更容易推進。
鄭克臧對這件事并無定見,關于民政的部分他基本上都同意軍機處的意見。不過眼下有件事情也要抓緊決定:劉國軒負責押送的吳氏、郭氏宗族以及大批吳氏舊臣,已經(jīng)從武昌“裝船”出發(fā),抵達安慶,不日九江到達南京。這批人如何處置,也要小心決定。
對于這件事,大家的意見倒是比較一致,那就是要區(qū)別對待。吳氏宗族人員甚多,而且因為聯(lián)姻的緣故,和不少已經(jīng)投降朝廷的官員將軍沾親帶故,比如現(xiàn)在在京城擔任三輔的夏國相,就是吳三桂的女婿之一。所以結論就是,吳三桂和吳世璠的后宮一律處死,郭壯圖家族也全數(shù)誅滅,在滇池邊投降的郭壯勛也不例外,但與其他已經(jīng)投降明朝有聯(lián)姻的吳氏疏族成員,貶為庶民,送京城勤誠思過皇莊居住。
吳應期的兒子吳世琮在吳世璠叛亂之時沒有跟從,現(xiàn)任廣西巡撫,安南征伐之后已經(jīng)上書請辭,被朝廷暫時慰留,他的兩個弟弟吳世琚、吳世珵在昆明被捕,也押送來京。對于這一支,全部給予寬宥,讓吳世琮前來南京,然后和兩個弟弟一起前往京城陛見,另做安排。
至于吳世璠的楚王爵位,在他被郭壯圖劫持去昆明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朝廷廢止。吳世璠的嫡母“和碩恪純公主”和異母弟弟吳世珅在南京居住,為了安撫吳氏舊部,冊封吳世珅為恂郡王,與慎郡王耿顯祚、惇郡王尚崇謐并為新的“三順王”,在南京監(jiān)視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