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呢？”洪誠丘又問道。
“后來啊，我就讓唐云沛抓緊，帶著工部的人，重新丈量城內(nèi)的土地，畫精確的城市平面圖。然后開始設計新的建筑?！?p> 洪誠丘摸著腦袋想了想，說道：“這工作量可大，南京城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啊?！?p> “是的，所以云沛他們也很辛苦。”許緯辰說著，向小丫頭招了招手，讓她再換一壺酒。
“大家都辛苦嘛，我估計唐云沛不比你們兩個好到哪里去?！焙檎\丘笑了笑，又問道，“那現(xiàn)在宮殿修繕的進程怎么樣了？”
“哈，你問到點子上了?！标懴Ｐ桥d奮地說道，“一開始不是沒錢嗎？后來我們終于想到了一個主意。”
“啥？”
“我們對舟山、金廈兩處貿(mào)易區(qū)作了整改，這事老姜跟你們說起過吧？”
“是啊?！?p>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開始發(fā)放貿(mào)易勘合，無勘合者禁止上舟山島、廈門島貿(mào)易?！标懴Ｐ窃秸f越興奮，“勘合也不貴，一萬兩一張，每年以舊換新。”
“嚯，那你挺黑啊?！焙檎\丘不由得笑了起來，“一張勘合只管一年，就要一萬兩？”
“什么叫’只管一年’？那叫’能用一年’好不好?！标懴Ｐ锹犃酥睋u頭，“你可不知道，勘合剛一推出，一下子就賣出去七十多張?！?p> “這么多？”
“不多啊，哪里多了?！标懴Ｐ堑念^越搖越厲害，“你想啊，只要一張貿(mào)易勘合，不管多少艘船，上島幾次，一年內(nèi)有效。你覺得商人能賺多少錢？”
“多少？”說到錢，莊寒天也來了興趣。
“你算算看，一艘大型沙船的稅金是六十兩，對應的貨值就是一千兩，販運一千兩的貨，商人無論如何也要賺五百兩，二十艘船的船隊來往舟山或者廈門一次，就是兩萬兩的利潤?！标懴Ｐ亲隽硕嗄觌娚?，算起賬來自然是又快又準。
洪誠丘也想明白了，連連點頭：“那一年來往貿(mào)易區(qū)五次，就能賺九萬兩銀子了?！?p> “而且，我們估計明年還能更多。”陸希星繼續(xù)解釋道，“舟山現(xiàn)在一年的關(guān)稅收入是二百二十萬兩，廈門少一些，一年也能收入三十萬兩，對應的貨值是四千萬兩左右，也就是說，實際上的勘合需要可能達到二百張左右?！?p> “不錯嘛，一年光賣勘合就能賺二百萬兩了?！鼻f寒天撇著嘴，表現(xiàn)出了一臉的羨慕。
許緯辰朝著莊寒天看了看，說道：“你也別羨慕。要知道，今天能夠坐地起價賣勘合，那是前幾年打好的基礎啊。要是沒有盡早籌辦舟山、金廈兩處貿(mào)易區(qū)、老金和吳千帆他們沒有及時修建深水港口，今天這些錢就賺不著?！?p> “行啦。我知道你最會未雨綢繆，搞長遠計劃了?！鼻f寒天還是一臉羨慕地說道，“只是下次早點跟我說，未來賺錢的點在哪里，讓我好有個準備?！?p> “少來啦，我們的目的是賺錢嗎？”陸希星看莊寒天一副財迷心竅的樣子，馬上懟了回去。
“我想想總可以吧?！鼻f寒天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看你們是有錢了，才請我們來這種地方吃飯。你們老實說，這艘船包夜多少錢？”
“你說話怎么這么別扭呢？”陸希星瞪了莊寒天一眼，“什么叫’包夜’啊，你又想起你的夜總會生活了？”
莊寒天的眼瞪得更圓：“包夜怎么了？我還開過網(wǎng)吧呢，網(wǎng)吧不叫包夜嗎？你自己想歪了吧?！?p> “哈哈哈哈……”其余三人都大笑了起來。
“對了，說到長遠計劃，你那個’百年大計’羽林苑搞得怎么樣了？”洪誠丘又問道。
“哈哈，你不問我也正要說呢。來，吃菜?！痹S緯辰招呼小丫頭又上了幾盤菜，請大家繼續(xù)吃，緩緩說道，“羽林苑不是我的，是大家的，是大明的。羽林苑的意義，我開會的時候說過多次了，是培養(yǎng)我們自己的私人力量，保障將來?，F(xiàn)在大明控制的區(qū)域在擴大，治區(qū)內(nèi)的局勢穩(wěn)定了，各地育嬰堂送來的孩子也比以往多得多。今年驚蟄入學的孩子，有三千多呢?！?p> “大明能有這么多孤兒？”
“這還只是我們現(xiàn)在控制的三個省加幾個府的孤兒呢。你以為是現(xiàn)代社會嗎？這是農(nóng)業(yè)社會啊?！?p> “那養(yǎng)得起嗎？”
“說實話，挺拮據(jù)的。鄭經(jīng)還活著的時候，我們跟陳永華談妥的條件，復興會每年從外洋貿(mào)易的關(guān)稅當中抽一成作為活動經(jīng)費，去年收入是十五萬兩。”許緯辰搖了搖頭說道，“我的預算是平均每年每個孩子生活開支二兩，管理費用一兩，讀書費用二兩，眼下近兩萬個孩子，一年就要花掉十萬兩左右。以后還會更多?！?p> “那要不要別收這么多？其實孩子們在育嬰堂也能長大?！焙檎\丘聽到錢的事情，多少有些緊張。
許緯辰擺了擺手，說道：“我們收養(yǎng)這些孩子，不是做慈善啊。棄嬰嘛，你們也懂的，女多男少，比例高達二比一還不止，所以三千多孩子里，男的只有一千略出頭。而且成長的過程中，夭折率很高，四年前送來的孩子，活到現(xiàn)在的只有八成。今年這一千多男孩子，將來能用的，幾百人而已?！?p> 洪誠丘皺了皺眉，又問道：“那你花這么多錢養(yǎng)著這些孩子，準備讓他們將來做什么？”
“眼下的方案是，七歲到十歲上四年小學，總共開文語、算數(shù)、畫畫、音樂、體育五門課。等小學畢業(yè)的時候再分流?！?p> “分去做什么？”
“這事我和紹寬商量過，男孩子滿十歲時，挑幾十個入宮當太監(jiān)，其余進初中學習，少部分進理科班跟傳教士學習科學，大多數(shù)進武科班，為當兵作準備。將來，這支羽林孤兒組成的軍隊，就是我們最重要的武裝力量?！?p> “那么多女孩子呢，能做什么，總不至于都進宮當宮女吧？”
“女孩子嘛，全部都上初中，學習女紅、會算、繪畫、音樂等等。十三歲畢業(yè)時，除了當宮女，用途還有很多，比如進文工團、擔任六局女官等等，實在有天賦的，也可以繼續(xù)學習科學，說不定出個把女科學家呢。最重要的是，女孩子可以結(jié)婚生子，這在現(xiàn)在這個農(nóng)耕社會，就是一大筆財富，有多少女孩子，就能籠絡住多少男性?！?p> “嗯嗯，有道理?！焙檎\丘聽得連連點頭，“那羽林苑現(xiàn)在搬過來了嗎？”
“還沒，孩子們暫時還在杭州內(nèi)城上學。我和唐云沛挑了一塊地皮，就在皇城和國子監(jiān)之間，原本是守軍的校場，地面寬闊，也不需要拆遷多少建筑?，F(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建了，希望年底之前能完成一期工程。”
“一期工程？”洪誠丘一愣，“羽林苑有多大？還要分期建設？”
“你想啊?，F(xiàn)在一年就三千孩子了，將來更多。羽林苑里會同時容納七歲到十六歲這十個年齡組的孩子，再加上保姆和教工，不得住好幾萬人啊。羽林苑里面有宿舍、食堂、教室、操場，一應俱全?！?p> “靠。你還真是心高志大。”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許緯辰臉因為酒意，越發(fā)有些紅了，搖著頭說道，“我們這些人，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時代，在大明無親無故，之前也就鄭經(jīng)幫我們打了一些基礎。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有我們自己的勢力啊?！?p> 三人聽了，都連連點頭。
“你們看，南京城如此之繁華，人間勝境，誰不想這是自己的江山？若是沒有這支’羽林軍’，將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砍我們的腦袋呢?！痹S緯辰說著，用手指劃過一大片岸上的景色。
畫舫此時已經(jīng)駛到了秦淮河最繁華的夫子廟河段，上百畫舫來回穿梭，每一艘都點著彩燈，船上的人猜拳行令，飲酒作樂，好不興奮。兩邊岸上的彈唱聲不絕于耳，香氣從遠處傳來，有一種醉人的芬芳。
洪誠丘順著許緯辰手指的方向，看著岸上的燈紅酒綠，說道：“沒錯，大明是我們的，江山是我們的，這是穿越者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