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八月初。
蘇州和平解放之后，清軍退守常州，再未發(fā)動攻勢。明軍連續(xù)作戰(zhàn)，也非常疲勞，只是加強蘇州和崇明的防務(wù)，并不發(fā)起攻勢。
軍機處決定讓江蘇布政使兼蘇松總制洪磊從松江前往蘇州赴任，主持政務(wù)，劉國軒留在蘇州主持軍務(wù)，崇明方面則由林升坐鎮(zhèn)，其余人都回杭州，見一見朱慈炤，順便開會決定下一步的計劃。
杭州這邊已經(jīng)是熱鬧非凡，寧紹杭湖嘉松六府的生員上千人齊聚杭州，把城里和近郊的客棧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按照慣例，鄉(xiāng)試的第一場會在八月初九舉行，很多人七月下旬就已經(jīng)到了杭州，準(zhǔn)備應(yīng)試。
項紹寬等人一回到杭州，就驚異于這番熱鬧的景象，須知如今雖然明軍連戰(zhàn)連捷，但畢竟仍只有彈丸之地，這么多生員敢于來參加大明朝廷舉辦的鄉(xiāng)試，不知道是因為愛國熱情高漲呢，還是功名心實在太重。
人再怎么擁擠，也不會影響穿越者們，大家的住處仍然是駐防城內(nèi)的沃申府。大半年沒回來，沃申府已經(jīng)開始試用第一批煤球爐。大家圍著金和光問東問西，尤其是潘興，簡直想把煤球爐拆開來研究一番。金和光只得耐心解釋，這煤球爐的爐膛、風(fēng)門等都是經(jīng)過反復(fù)試驗的，性能已經(jīng)相當(dāng)接近1920年代的水準(zhǔn)了。
“怪怪，領(lǐng)先世界二百五十年啊?！迸伺d驚訝得合不攏嘴。
“那倒也談不上?！苯鸷凸馕⑿χf道，“現(xiàn)在只能說燃燒性能不錯，但是爐子的鐵皮材質(zhì)還是沒法和二百五十年后相比，所以絕熱效果和耐用性都大打折扣?！?p> 潘興點點頭：“明白了，就是外面會燙手，動不動會壞?！?p> “嘖，怎么被你一說跟沒法用似的?！?p> “哈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
“行啦，今天就嘗嘗煤球爐燒的菜，看看有什么不一樣?！苯鸷凸庹f道，“多提寶貴意見啦?！?p> 眾人剛剛安頓下來，毛淵明就連忙派人來找許緯辰去總督衙門商議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那個李科羅從寧波過來了，說是要我們盡快兌現(xiàn)撥給土地興建教堂的諾言，否則就向呂宋的西班牙當(dāng)局告狀，說我們撕毀條約?！泵珳Y明還沒等許緯辰坐穩(wěn)，就開始介紹情況，“可城里原本已經(jīng)有一座教堂了，駐堂的意大利傳教士殷鐸澤來過一次，說城里教眾一向都是由他牧養(yǎng)，再建教堂恐怕不合規(guī)矩，無法向羅馬教廷報備?！?p> 許緯辰聽了點點頭，說道：“這事我一早就知道，只是當(dāng)時為了讓西班牙人盡快派兵參戰(zhàn)，只能答應(yīng)他們的條件。不過李科羅終歸是鄭成功的老朋友，不至于蠻不講理，我回頭讓許纘曾去和他溝通一下，陪他去臨安縣挑一塊地，建個教堂就得了?！?p> “李科羅會同意嗎？杭州可是大城市，臨安縣城就小得多了，他未必愿意換地方?！?p> “大不了我給他一塊大一點的地嘛?！痹S緯辰笑著說道，“杭州城里寸土寸金，他募到的那幾千銀元，只能建個比四合院還小的教堂，要是換去臨安縣城，建五百人規(guī)模的教堂不成問題。他總不至于這筆賬也算不清吧?！?p> 毛淵明皺著眉頭想了想，又問道：“那條約允許嗎？李科羅說條約上寫著在杭州傳教，我們讓他換地方，他拿出條約來較真怎么辦？”
“沒事的。條約是我和科洛馬商定的，文字都是仔細斟酌過的。條約上寫的是準(zhǔn)許李科羅在’杭州府地面?zhèn)鹘獭?，而不是杭州城里，臨安縣歸杭州府管轄，當(dāng)然也是杭州府地面，他若是挑字眼，反而挑不出東西?！?p>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簽條約還真是要格外小心?！?p> “那當(dāng)然，’外交無小事’嘛，這種事關(guān)兩國利益的事情，馬虎不得?！?p> “好吧?！泵珳Y明這下總算放心了，想了想又問道，“那蘇州那邊情況怎么樣？”
“蘇州城里的情況還行。之前胡定邦、毛玉他們起事的時候，放火燒毀了很多房子，不過我看老百姓自己慢慢修整之后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我們進城的時候沒有打仗，也就沒有造成新的破壞，老百姓生活和過去一樣，商鋪攤位、酒樓茶肆，都如常營業(yè)?！?p> “那……你覺得，當(dāng)初我們穿越的地點能準(zhǔn)確找到嗎？”
許緯辰很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很難。什么時候你有空了自己去看看。沒有標(biāo)志性的地標(biāo)建筑，很難定位。”
“唉……”毛淵明嘆了一口氣，“我猜也是?！?p> “而且，我擔(dān)心就算找到了也沒什么用?！?p> “為什么？”
“你想啊，我們雖然是在蘇州穿越的，但是到達的地點并不是蘇州，而是那個海上的孤島。也就是說，穿越地點可能并沒有特別的意義?！?p> “是啊，我其實對回去現(xiàn)代社會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隨便問問罷了?！泵珳Y明說著，無奈地捋了捋蓬松的頭發(fā)。
“先不說這事了吧?！痹S緯辰也是覺得回現(xiàn)代社會無望，干脆不聊這個話題了，“杭州這邊財政情況怎么樣？”
“還行吧，有了許纘曾那四萬兩，再加上夏糧征收得還不錯，總算賬面上有些余額了。文濟世那個鐵憨憨，平時在女生面前呆頭呆腦的，現(xiàn)在在銀行坐鎮(zhèn)，倒也能搞出點花樣來。這兩個月，儲備銀行已經(jīng)吸納了上萬兩的儲蓄，還賣出去了幾千兩國債，算是不錯了?！?p> “那就好。蘇州是江蘇巡撫和布政使的駐地，是設(shè)有藩庫的，不過里面銀子已經(jīng)不多了。我點算了一下，大約只有三千多兩?！?p> “怎么會這么少？”
“不少了?！痹S緯辰笑著擺了擺手，“當(dāng)時攻陷杭州的時候，藩庫里只有幾百兩銀子。蘇州比杭州更富裕，存銀應(yīng)該更多，但是清軍和我們打仗，也是要大量消耗軍費的，能給我們剩下三千多兩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p> 毛淵明聽完，也只得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好吧，反正這錢也是意外之財，有總比沒有強。對了，接下來馬上要鄉(xiāng)試，這是件大事。選妃的時候你不在，這次鄉(xiāng)試一定要幫忙一起搞?！?p> “沒問題。不過我得先去看看育嬰堂和小學(xué)的情況?！痹S緯辰說完，站起來準(zhǔn)備往外走。
“你就那么著急去見鮑婧嗎？”毛淵明哈哈大笑起來。
“急啊。我和許纘曾家的老太太說好了，把松江育嬰堂年滿七歲的孩子都送過來杭州讀書，這事要抓緊辦?，F(xiàn)在開學(xué)已經(jīng)半年了，這批孩子要跟上進度，就要抓緊安排他們?nèi)雽W(xué)，還要讓老師給他們補課?！?p> “行行行，隨你怎么說。趕緊去吧，哈哈哈哈?！泵珳Y明越笑越大聲。
項紹寬回到杭州，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再去一趟岳王廟，拜祭一下岳飛，并且把之前陣亡的何九、金國蘭等人安葬在岳王廟附近的“靖園”之中。上次來拜祭岳飛的時候，項紹寬就相中岳王廟附近的一塊簸箕型的山地，背靠棲霞嶺，三面環(huán)山，中間相對平坦，足有二十多畝之大，趁著修繕岳王廟的機會，將那塊地連同山坡都征了下來，修了靖園作為陣亡將士墓園，門口牌匾之上的“靖園”二字由朱慈炤親自題寫。
靖園修好之后，就一并委托給通瑜和密森師徒看護，并且撥給銀兩，讓他們雇傭農(nóng)民幫著除草清理。師徒二人倒也盡心盡職，攻打杭州時陣亡的萬宏是第一個入葬靖園的，墳?zāi)挂?guī)模不大，但看上去護養(yǎng)得很好。項紹寬對此十分滿意，命人將幾名陣亡將領(lǐng)的骨灰盒落葬，又囑咐通瑜和密森師徒誦經(jīng)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