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后,大家照例是歡迎宴會,慰勞辛苦在外的姜承志和孫廣越,當然還包括佐多久逵。比起兩位穿越者,佐多久逵更想念杭州的飲食。眼下鄭軍的經費非常緊張,出于勤儉節(jié)約的考慮,軍機處定下的伙食標準并不高,但即便如此,一名鄭軍營級將領的伙食就已經比日本普通藩主的飲食強得多。
吃完飯,眾人各自散去,姜承志卻把許緯辰拉進了書房密談。
“怎么,這一次見島津光久,有什么不順利之處嗎?”下午的時候,許緯辰就隱隱約約覺得老姜是有話要說的。
“總體上還行,只是……”
“什么?”
“島津光久提出,要我們先支付一成的費用,否則不派兵?!苯兄镜吐曊f道,“我只得與他反復磋商,說一時半會兒湊不齊那么多錢,最后定下協(xié)議,三個月內支付二十萬兩?!?p> “怎么會這樣?去年我們兩個和他簽訂密約的時候,明明說好是給予白銀二百萬兩,攻陷南京之后付一半,攻陷京師之后付另一半?!痹S緯辰皺著眉頭說道,“島津光久志向宏大,應該不是這么急功近利不講信義的人,更何況,我們和他簽訂的那可是密約,見不得光的,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好處?!?p> “是啊,但是他既然提出來了,我也不想惡化兩邊的關系,所以只能要求他放寬期限?!?p> 許緯辰癱坐在椅子上,繃著臉想了半天,又說道:“或許是因為佐多久逵把杭州的繁華程度告訴了島津光久,令他覺得我們現(xiàn)在應該很有錢才對?!?p> “其實更大的可能性是,對于薩摩藩這樣級別的外樣大名來說,派出一萬軍隊會造成很大的勞動力缺額,導致能交給幕府的稅收不足,所以現(xiàn)在急需用錢?!苯兄痉治龅?,“雖然江戶那邊是有酒井忠清幫著一手遮天,但是島津光久畢竟還是要應付德川將軍的?!?p> “算了,先不想了?!痹S緯辰嘆了口氣,決定放棄,“說到銀子,幸虧陳夢球他們比你先到,帶來了一筆銀子。”
于是許緯辰把日本存銀的事情跟姜承志說了說。姜承志馬上表示知道這件事:“這事孫廣越跟我說起過,按照他的說法,三十萬兩白銀,能拿到二十六萬兩。付給島津光久二十萬兩,最后還能剩下六萬兩?!?p> “嘖嘖,六萬兩?!痹S緯辰苦笑著搖了搖頭。
“嗨,六萬兩也是錢,能支持一段時間的軍用了吧?!?p> 許緯辰又只得把鄭經希望盡快修繕王府來杭州的事情告訴姜承志,嘆息著說道:“六萬兩說起來當然是不少了,可現(xiàn)在到處都要用錢,修建王府的錢一點不能少花。”
姜承志聽完也是吃了一驚:“還有這樣的事?看來鄭經還真是個耽于聲色的紈绔子弟呢?!?p> “他現(xiàn)在也沒法耽于聲色了,來杭州頤養(yǎng)天年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恐怕要麻煩你再去一次日本,把銀子拿到手?!?p> 姜承志雖然對再去一次日本的航程感到疲憊,但密約的事情只有鄭經、毛淵明、許緯辰和自己知道,如果不打算公開的話,那這事就無法假手于人,只能悻悻地說道:“好吧,多出幾次差不是問題,可惜沒有波音747商務艙坐?!?p> 休息幾天之后,姜承志與龔淳一起再次渡海赴日,處理日本存銀的事。因為孫廣越實在不愿意再坐船,所以這次換由王鼎陪同姜承志一起去。
鄭智的慰問團在前線待了十多天,先是慰問了屯駐在吳江縣南部的呂憲華所部,又前往嘉興府城外慰勞項紹寬的主力。
在項紹寬軍中,鄭智再次見到了鄭克臧這個只比自己小兩歲的侄子,開心得不得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而且氣味相投,都喜歡沖鋒打仗,鄭克臧向鄭智炫耀自己親自向嘉興府城頭上的守軍開炮,擊斃數人,令鄭智羨慕不已,甚至提出要留下來參戰(zhàn)。陳夢球只能以必須回東寧向王爺復命來勸服鄭智。
劉國軒的軍報終于傳到了項紹寬這里,報稱攻平湖縣不克,轉攻海鹽縣,于城外伏擊清軍得手,殲敵三百余,繼而圍困海鹽縣城。這個戰(zhàn)績聽上去有些寒磣,不過項紹寬也理解,天目鎮(zhèn)的主要兵力是原龔萬里、褚楚白等人手下的義軍,鎮(zhèn)標俞齊時又是第一次帶大部隊作戰(zhàn),劉國軒一個福建人,在浙江客場作戰(zhàn),打成這樣已經殊為不易了。
鄭智的慰問團回到杭州時,已經是十月十七,休息了一晚之后就啟程回東寧,韓鵬和陳夢球與眾人依依惜別,陪同鄭智啟程,劉國昌按照鄭經的旨意,留在杭州聽用。
常鎮(zhèn)業(yè)對這個安排有些不解,穿越者們在東寧時就已經認識劉國昌,這個人絕對屬于文武低下之列,如果放進光榮三國志游戲,估計武力、統(tǒng)率、智力、政治和魅力沒有一項能超過60的,連劉國軒自己都沒有刻意提拔這個弟弟,現(xiàn)在送來軍前,不知道能安排他做什么。
許緯辰當然也知道這是實情,但既然鄭經這么做,迎合一下就行了。眼下反正要修建王宮,就讓劉國昌跟著楊賢辦事,有什么干什么,反正也誤不了軍機大事。
振奮人心的事情是,克利斯布在此期間來了一趟杭州,送來了四門英制重炮和六百發(fā)炮彈,一千支燧發(fā)槍和大量的彈藥,另外還有一百二十名英國衛(wèi)隊。許緯辰陪著他參觀了杭州城內的繁華地帶,還告訴他,如果戰(zhàn)事順利,明年就能歡迎英國人來杭州開設商館了,當然英國人還要繼續(xù)提供軍火來支持大明的復興事業(yè)??死共紝︵嵻娫趹?zhàn)場上的進展感到驚訝,如果這是在英國,相當于鄭軍已經拿下了整個威爾士。
撫今追昔,許緯辰提起當年在駱駝號上與克利斯布的協(xié)議,帶點炫耀地問克利斯布這筆買賣是不是合算??死共脊笮Γf當年要是為了五兩四錢銀子而選擇不和毛利國人合作,今天肯定是追悔莫及。
盡管穿越者們都把穿越之后第一個見到的克利斯布視為老朋友,希望他在杭州多逗留一陣,無奈克利斯布行程緊湊,只在杭州住了兩天就啟程回寧波,等裝載上約翰·達克萊斯收購的中國貨物之后,直接回航萬丹總部。
比起克利斯布,更令人焦急等待的是西班牙人。自《明西杭州條約》簽訂之日起,西班牙人應該在三個月內,也就是十月初七之前,向大明朝廷提供不少于五艘裝備十二尊火炮之大型戰(zhàn)艦和二百名陸軍士兵。但直到十月十九日,也就是鄭智一行回東寧之后的第二天,科洛馬才帶著西班牙艦隊姍姍來遲——而且同樣只能停泊在定海,因為西班牙武裝帆船比日本安宅船的體型更加龐大。
“看來,我們得再去一次定海了?!钡弥⒅?,蔣一正在軍機處的會議上說,“檢閱一下西班牙人和日本人的船,然后就揮師北上,進攻崇明島?!?p> “原則上是這樣,不過還是先通知紹寬他們,取得意見上的一致?!背f?zhèn)業(yè)感覺蔣一正有些急躁,可能源自于之前與項紹寬的戰(zhàn)略意圖分歧,“現(xiàn)在驛傳系統(tǒng)用得熟練了,軍報一天就能到軍前了?!?p> 許緯辰也贊成常鎮(zhèn)業(yè)的觀點:“是啊,紹寬送來的軍報上說,杰書派出寧海將軍傅喇塔率軍增援前線,雙方現(xiàn)在打得非常膠著。只要紹寬他們需要,我們馬上可以發(fā)起崇明戰(zhàn)役,從側翼支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