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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新明錄

第二十六章 董太妃的審問

軒轅新明錄 林芫美 2734 2021-06-26 13:15:02

  正廳里,董太妃和鄭經(jīng)并排居中而坐。

  鄭經(jīng)著一身最常見的儒生襕衫,董太妃的服飾也并不奢華,上身穿著湖藍色斜襟短衫,下身穿寬大的黑褲,這是福建女性最常見的衣著,只是料子比較考究一些。

  鄭聰和陳永華叔侄也已經(jīng)到了,鄭聰坐在董太妃的肩下,陳永華因為是鄭經(jīng)的師傅,因此也賜了座位,坐在鄭經(jīng)的肩下,陳繩武則在陳永華的下手一側肅立。

  馮錫范進來時,董太妃已經(jīng)開始問話,鄭經(jīng)于是伸手指了指,示意馮錫范到鄭聰邊上站著。

  毛淵明和項紹寬站在大廳中間,面朝著董太妃和鄭經(jīng)。

  昨晚被抓進王府看管,兩人都覺得有些出乎意料,想來想去自己好像什么違法的事情也沒有做。今天一早還有小太監(jiān)送了些早點,吃完就被帶到這里,聽董太妃問話。

  一開始還是問一些毛利國的事,毛淵明就把這套已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應付之詞說了一遍。

  “哼,你說得倒是周全,我看是存心編好了來誆騙大家的吧?”董太妃聽完,幽幽地問道。

  毛淵明嚇得一激靈,不過馬上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應聲答道:“在下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太妃。我們遭逢海難,瀕臨絕境,被英國人克里斯布救起,英國商館上下人等都能作證。海上航行一旦遇難,九死一生,若不是克里斯布的船恰好經(jīng)過,我們早已困斃荒島了,誰又敢以身犯險來作這個假?”

  “我沒說你們落難是假,只是你們這些天的行徑,難道不是有違海商的身份?”董太妃說著,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馮錫范,“聽王爺說,你們這些天在幫馮錫范編練北兵,是誰的主意?”

  毛淵明聽了又是一驚,心想果然是涉及到練兵的事,因此不敢輕率,仔細想了想答道:“回太妃,我們一船人流落到此,本來是無依無靠。機緣巧合之下,因為我們中一個人在茶館下棋,結識了馮統(tǒng)領,又所幸馮統(tǒng)領看上了我們護衛(wèi)隊長的武藝,抬舉他訓練侍衛(wèi)。后來因為訓練侍衛(wèi)有些成效,得王爺首肯,才為馮大人效勞編練北兵。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絕非自己的主意?!?p>  “哦?北兵不是在聰兒手下嗎,怎么你們成了替馮錫范編練北兵?”董太妃瞪著毛淵明,說話聲音不大,卻很嚴厲。

  “這個……這件事確實是二爺與馮大人一起安排的,東……大明制度我們并不熟悉,所以其中原委……我們也不太清楚?!?p>  “這么說,從頭到尾都是馮錫范一個人的主意啰?”

  “呃……”董太妃這么說,毛淵明自然不敢再接話,只能等著有誰來救這個場。

  馮錫范進來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事情好像不太對。董太妃表面上是在質(zhì)問兩個毛利國人,但矛頭卻似乎是指向了自己,整個人立刻緊張了起來。

  現(xiàn)在董太妃明確地把自己放在話題主角的位置上,馮錫范自然不能裝沒聽見,連忙答道:“太妃,北兵管理積弊叢生,以二爺一人之力恐怕有些力不從心。錫范素來與二爺相善,二爺感到棘手之事,錫范應當出手相助,義不容辭?!?p>  “說得倒是挺好,”董太妃年近五十,一生跟隨鄭成功刀光劍影里拼殺,大風大浪里出沒,臉上沉淀著一種英武之氣,微微嗔怒起來,已經(jīng)非常令人敬畏,“你一個王府侍衛(wèi)統(tǒng)領,去插手軍隊的事務,不覺得有些過了嗎?”

  馮錫范聽到這里,感覺事情好像有些嚴重,不得不字斟句酌地仔細回答:“太妃,錫范不敢。錫范父子兩代為國姓爺和王爺效力,深受國恩,絕對只有一片忠心,又豈會作出有損于王爺?shù)氖虑椤ea范幫二爺辦事,真的是為二爺分憂而忠于鄭氏之舉?!?p>  聽到馮錫范說起父親,鄭經(jīng)不禁有些動容,緩緩開口說道:“太妃,馮錫范父子的忠心,東寧盡人皆知。他父親馮澄世雖然不是死在清人手里,也算是為國捐軀了……”

  “行啦。馮澄世的事情,我比你清楚。”董太妃的臉色依舊陰沉,打斷了鄭經(jīng)的話,“我也沒說馮錫范有異志,但是不能壞了規(guī)矩。”

  董太妃頓了一頓,對馮錫范說道:“北兵隸屬兵部,編練整訓的事情,與王府侍衛(wèi)營無關。你和王爺從小一起長大,就是如劉關張一般的異姓兄弟,收起心來當你的侍衛(wèi)統(tǒng)領,護衛(wèi)好王爺就是你的功勞。整訓北兵雖然辛苦,難道聰兒就沒本事辦妥?王府里是里、外是外,明白了嗎?”

  馮錫范聽得一頭冷汗,心知自己要是再不識趣,董太妃不知道會有什么更嚴厲的處置,連忙說了聲“是,錫范明白?!?,便不敢再出聲了。

  董太妃見馮錫范不說話了,又把臉轉向鄭聰,說道:“聰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正經(jīng)做點事情?”

  “娘,兒子哪里不正經(jīng)了?”鄭聰一臉無辜地望著董太妃,心里自然也是忐忑不安。

  “哼,昨晚喝得稀泥爛醉,當我沒看見嗎?你大哥把北兵交給你管,是希望你上心,你就甩手交給馮錫范,這算是正經(jīng)做事?”董太妃越說越生氣,眼睛狠狠地瞪著鄭聰。

  “我……”鄭聰一下子沒了氣勢,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太妃,二弟他……也是一心想要做事的,如果不是,他也不會去找馮錫范幫忙了。二弟還年輕,手下也沒幾個得力的,管一攤子事情確實有些力不從心。”鄭經(jīng)賠著笑臉,給鄭聰解圍。

  “唉……你這做哥哥的,總是這么護著他,他幾時能有長進啊?!倍鷵u著頭說道,“既然你知道他手下也沒有得力的人,怎么不派幾個幫他?”

  “這……”這下輪到鄭經(jīng)說不出話了。

  在鄭經(jīng)心里,原因當然是有的。東寧各鎮(zhèn)將領,都是鄭成功時代留下來的老將,雖然忠心耿耿,卻也是倚老賣老的驕兵悍將。鄭經(jīng)自己不過三十歲,統(tǒng)領這些人就需要陳永華叔侄全力相助,鄭聰更是只有二十幾歲,如何能壓服這些老兵油子。但是這話,無論如何又不能照直向董太妃說,尤其不可能當眾說出來。

  略一猶豫之后,鄭經(jīng)依然面帶笑容地說道:“太妃教訓得是。不過,北兵人數(shù)不多,兒子也是希望二弟振作一番,能親力親為管好這一攤子。派個得力的將領前去相助本非難事,只是不顯我鄭家子孫的本事。”

  “就這句還像話。凡事要親力親為,才有先王兒子的樣子。你們都讀過陸務觀的詩’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聰兒,你難道沒有一點領悟嗎?”

  鄭聰被自己的媽這一頓說,心情是十分的復雜,又覺得有些委屈,又覺得無可奈何。忽然想起來,毛淵明昨天給自己遞了一個章程,是關于編練北兵的,自己昨晚上喝得大醉,和衣而臥,這份章程現(xiàn)在還在袖子里放著呢。想到這里,趕緊從袖子里取了出來,伸手遞給董太妃:“娘,這里有一份練兵的章程,兒子覺得還算可行。”

  董太妃伸手接過來,略略看了看,又遞回給鄭聰,冷冷地問道:“是你自己寫的么?”

  此時此刻鄭聰自然不敢說謊,老老實實地回答:“是這位毛利國人項紹寬擬的?!?p>  “太妃,二爺和馮統(tǒng)領任用這幾個外洋來的人處理軍務,似乎是失之草率了。卑職以為,軍務原是兵部職責所在,兵部轄下有不少干練的能員,整訓北兵之事,還是由兵部處理為好。”站在陳永華側邊的陳繩武,馬上抓住機會向太妃進言。

  董太妃聽了這話,沒有直接回答,依舊對著鄭聰說道:“聰兒,這章程你自己好好看看,覺得可行就照準辦理,覺得不行就另想辦法,不能總是聽旁人的唆擺。這幾個毛利國人雖然沒有什么可疑,可終究是外洋之人,里面的分寸你需得自己把握。你大哥給你安排這個差事,也是要礪練你用人的本事?!?p>  聽到董太妃這么說,鄭聰算是如釋重負,說了聲:“兒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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