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的事情算是圓滿結(jié)束了,馮錫范當然心滿意足,又指著陳繩武,對毛淵明說道:“陳世兄的叔父,乃是東寧諮議參軍陳永華大人。陳大人統(tǒng)領(lǐng)東寧政務(wù),陳世兄協(xié)理軍務(wù),叔侄二人一文一武,乃是東寧的支柱啊?!?p> 馮錫范硬生生地說了這番恭維的話,聽起來有些突兀。毛淵明略一思考才明白過來,因為比武的勝負太懸殊,陳繩武心中有老大的不快,所以馮錫范特地這么說,想要舒緩一下氣氛。
不過,這倒是個很好的話頭,毛淵明于是站起身來向著陳繩武說道:“尊叔的大名,就是在毛利國也名聞遐邇,有道是’為人不識陳永華,縱稱英雄也枉然’,今日得見他的賢侄,也算有幸了。他日若有機會,一定要登門拜訪,親眼目睹他老人家的風采?!?p> 毛淵明這么一說,許緯辰和鄒樹人都差點笑出來。金庸小說《鹿鼎記》當中,確實有“為人不識陳近南,縱稱英雄也枉然”一句,而陳近南的原型也確實是陳永華,但現(xiàn)在這么說出來,實在是有一種違和感。
陳繩武雖然一直以有陳永華這個叔叔為傲,但也從來沒想過叔叔的大名會流傳海外,而且這句“為人不識陳永華,縱稱英雄也枉然”,毛淵明說得是如此自然,絲毫不像是臨時編造的,因此尤其受用,立馬改換了一番顏色,口稱“哪里哪里”,卻是一副得意的神情。
毛淵明于是又問起“尊叔身體可好?”之類的閑話,陳繩武也從容作答,馮錫范從旁再添幾句客套話。幾人品茶敘話,一改之前的緊張氣氛,仿佛老友坐談。馮錫范又提起許緯辰棋藝非凡,問陳繩武要不要“切磋一二”,陳繩武本身棋藝平庸,又怕許緯辰的棋如鄒樹人的拳腳一般犀利,連忙推辭不已。
又坐了大約一刻鐘,毛淵明估計馮錫范并無其它安排,便起身告辭。陳繩武自然是一揖相送,馮錫范則親自送到衛(wèi)所門外。
到了衛(wèi)所門口,又沿街走了幾步,毛淵明立定腳步問馮錫范:“馮大人,今日這場比試,似乎有些意外,怕不是有什么內(nèi)情吧?”
馮錫范哈哈一笑,說道:“毛先生真是睿智,一眼看破。這事情確實有些尷尬:昨日二爺鄭聰和幾位在路上沖撞之后,回到王府便向王爺告狀,說馮某訓練侍衛(wèi)不力,以至于不堪一擊。那陳繩武身為兵部贊畫,一直想把王府侍衛(wèi)也納入兵部麾下,于是借題發(fā)揮,想要接手侍衛(wèi)的訓練?!?p> 毛淵明聽馮錫范這么說,已經(jīng)明白其中大意,笑著說道:“所以馮大人安排了這場比試,就是為了免得陳繩武染指王府侍衛(wèi)?!?p> “是啊。馮某急中生智,向王爺提出請鄒隊長襄助訓練侍衛(wèi),王爺是答應(yīng)了,可是他陳繩武卻硬是要求看看鄒隊長的武藝,所以馮某才不得不安排這場比試。現(xiàn)在鄒隊長大獲全勝,他陳繩武也就無話可說了?!瘪T錫范得意地說道,“不過呢,馮某昨天見識了鄒隊長的武藝,也確實想要請他訓練侍衛(wèi),好讓這班懶蟲們動動筋骨,他日王爺有任用之時不至于出丑。只是未曾先與毛先生商量,還請不要見怪?!?p> “馮大人不必介意,此事毛某樂于玉成。改日若有其它可以為馮大人解憂之處,也請明示?!泵珳Y明點頭說道,“馮大人留步吧,我們先回去了?!?p> 三個人走到英國商館門口,發(fā)現(xiàn)里面熱鬧非凡。進去一看,一大群人正站在院子里圍成一個大圈,連克里斯布也在其中,笑意盎然地圍觀。人群的中間,是李書同、田箑和幾個穿越者,正在試著演奏唱歌。
田箑吹的蕭是自己身上帶來的,李書同問克里斯布借了一把吉他,兩人并排坐在凳子上。李書同教書之余也是音樂達人,彈的一手吉他常常引來女學生仰慕的眼光。不過十七世紀的吉他還沒有經(jīng)過改良,只有五根弦,而不是后世的“六弦琴”,需要花一點時間去適應(yīng)。
在二人的伴奏下,秦九兒唱了一首王菲的《但愿人長久》,雖然效果遠遠不能和KTV相比,但眾人都覺得已經(jīng)很不錯。然后換上KTV麥霸洪誠丘,試了試陳奕迅的《富士山下》,好像也還可以。
因為旁邊有英國人也在圍觀,李書同一時興起,唱了一首Auld Lang Syne(友誼地久天長),又拉上王建國一起唱了一首Londonderry Air(倫敦德里小調(diào),即電影《八佰》主題曲《蘇州河》的原曲)。王建國是輔導機構(gòu)的雅思英語老師,口語自然是純正流暢,甚至有些牛津口音。兩首歌唱下來,英國水手們的反響熱烈,克里斯布表示自己能聽出歌里的蘇格蘭和愛爾蘭民歌氣息,不過之前好像沒聽過這兩首歌。李書同想了想,覺得也對,這兩首都是18世紀后期才創(chuàng)作出來的歌,現(xiàn)在的英國人確實還沒聽到過。
毛淵明從外面回來,正看見大家正唱得起勁,也一時技癢,來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自我感覺離齊秦也不遠了。
當然,“唱卡拉OK”這樣的苦中作樂并不能玩太久,畢竟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要做。日頭將近中午,一群人又在云姨夫婦的帶領(lǐng)下,開始挑水、生火、做飯的日常勞作。
回到屋里,毛淵明和陸希星商量著,要請裁縫為大家量身裁制衣服。大家身上穿的這身衣服已經(jīng)穿了好幾天了,也真心需要替換了。說到做衣服,毛淵明和陸希星都不太懂行,便讓云姨夫婦召集幾個年齡較大的穿越者,再叫上幾個文史大神一同研究,反正原則是符合明朝的衣著習慣,穿脫方便,并且不能太貴。一群人反復商議,也沒有一個定論,又推了云姨夫婦和陳楓去安平鎮(zhèn)上的裁縫鋪實地挑選。
幾天下來,大家的換裝工作,終于完成了,所有男女穿越者一律換上灰色的斜襟長袍,區(qū)別僅在于男的扎藍色腰帶,而女的扎紅色。云姨又十分細心地買了五十四個小藤箱,讓大家把換下來的現(xiàn)代衣物保存起來。
接下來幾天,時間就顯得有些單調(diào)而無聊。除了迅哥兒鄒樹人每天去衛(wèi)所訓練侍衛(wèi),其他人基本上都只能處于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生活組如常安排所有人的生活,每個人都要輪流挑水、生火、做飯等等,每當輪到自己的時候,就會懷念起無法回去的現(xiàn)代生活。
鄒樹人原本打算按照現(xiàn)代軍人的標準,對侍衛(wèi)們進行體能和格斗訓練,只是這些侍衛(wèi)懶散慣了,即使有馮錫范的命令,蔡添又在旁邊監(jiān)督,也無法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鄒樹人的要求。一組簡單的俯臥撐,居然有好幾個人撐不下來二十個。
第一天訓練差不多毫無成效,鄒樹人失望地回到商館,便找穿越者當中的幾個鍵盤軍事家商議。論壇的鍵盤軍事家當中,項紹寬和莊寒天是將門子弟,比較熟悉軍隊管理的方式,因此建議鄒樹人先不要急于訓練這些人的能力,要從站軍姿、走隊列入手,先培養(yǎng)這些人服從命令聽指揮的基本素質(zhì),再慢慢進行體能和格斗訓練。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鄒樹人便按照學生軍訓的初級模式,訓練侍衛(wèi)們站軍姿、喊口號、走隊列。雖然這對戰(zhàn)斗力的提升沒有幫助,但侍衛(wèi)們的精神總算面貌有些改善,一掃之前的懶散狀態(tài)。而且馮錫范從未見過這種訓練方式,大感神奇,越來越覺得利用好這群毛利國人,對自己未來更進一步肯定大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