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上無后悔藥
“是、是剛剛、我家小姐、沒了------”
仆從話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意思卻再明白不過,趙先生最后的一絲僥幸便徹底沒了,抓在那仆從臂膀上的手一松,垂了下來。
灰白著臉楞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朝內(nèi)院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拖著腳步朝大門外走去。
趙婉柔從刺史府大門出來,趙先生早已經(jīng)走了,她沒辦法,只得回身又進了刺史府,到門房央著周鵬派馬車送她。
等馬車送她到半道兒,她忽然又改了主意,要車夫送她去蔡府。反正送哪都是送,將她送到蔡府大門外,車夫看著她下車、進去蔡家了才駕車離開。
趙婉柔滿腦子都想袁儀是在騙她的,雖然從進門就覺出蔡家此時異常的氣氛,卻因心念著要見蔡梓妍,悶頭就往后院方向進去,卻被丫鬟攔在二門里,“趙小姐,請回吧。”
“我看了梓妍就回去,不吵著她?!?p> 丫鬟哽著嗓子,重復了一次,“趙小姐,請回吧?!?p> 趙婉柔不是神經(jīng)大條的,此時她已經(jīng)心慌的不行,卻控制不住自己,固執(zhí)的就是要見到人,“她騙我的,我要見梓妍?!?p> 丫鬟伸手攔她,卻被她用力掙脫,旁邊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你便讓她上去看?!?p> 那人哽咽著說的咬牙切齒,那丫鬟頓了頓,便放任她去正屋的方向。
趙先生頹敗的回到家中,被妻子和長女問趙婉柔去了哪兒,才恍然想起把人丟在刺史府。
趙家的人到刺史府接不到人,回去趙家,趙婉柔仍然沒回,幾趟往返刺史府來詢問,最后趙婉蓉找來,棋兒沒敢拿這事煩袁儀,只是讓能慧帶她去問門房。
屋子里,袁儀呆坐了一會兒,身子漸漸倒下、整個人卷成蝦狀蜷縮在軟榻上,小被扯著兜頭蓋在上半身。立哥兒坐在書案后面,手里拿著書冊注意力卻在袁儀身上,不敢出聲吵著她又怕她憋悶,悄聲走近,將小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她鼻孔,才又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案前坐下。
***
午時將過袁三爺回府,才踏進大門里就聽門房的說棋兒姑娘吩咐請了大夫進府,他聽的一驚,直接就進來聽雨園。
“是誰身子不適了?”
“是小姐有些驚著,大夫給開了安神茶?!痹隣斅牭陌櫭?,從寺里回來這么多天了,怎會今日才驚著?等棋兒就跟他解釋了事情的原委,他更是眉頭緊皺,奇怪怎么什么事都會給儀兒遇上!
揮手示意棋兒退下后,他自己進了袁儀屋子,看到立哥兒也在,他一點也不意外。伸手探了探袁儀的額頭,還好沒發(fā)熱,總算放心一些。側(cè)頭看看一旁安靜站著的兒子,隨口問他午膳用沒用,立哥兒搖搖頭,才覺出一些些肚子餓來。
“先去用膳。”袁三爺說著率先出了屋子,午膳就擺在立哥兒屋里。廚房另做了清粥,因為安神茶的原因,袁儀迷迷糊糊中被喂了一些進去。
傍晚袁三爺回來的時候,她還在沉睡著。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似乎有些熱,袁三爺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確實是發(fā)熱了。不用吩咐,立哥兒急忙出去讓人再去請大夫來。
“先前鄭大夫就囑咐過,說小姐許是會發(fā)熱,另開了方子,藥也都抓了回來,奴婢這就去煎來?!?p> 棋兒這邊說著,仲秋卻接著她的話說道“還是奴婢去煎藥,小姐這兒離不得人。”
她說著急忙就去了廚房。棋兒頓了頓,跟著也去了廚房,沒一會兒就打了水來,給袁儀擦了手臉,又拿勺子一點一點的給她喂進一些溫水。袁三爺沒心思去書房,干脆與立哥兒一樣,拿了書冊坐在書案邊看,邊隨時注意袁儀這邊。
藥才煎來,袁儀身上熱度又升了些。一碗湯藥喂了大半進去,到了晚膳時間,熱度還沒見退,還好沒再升。就是人迷糊的很,只能勉強喂進去兩口清粥。
因為明日要去學里,袁三爺便讓立哥兒回屋去歇息,叮囑棋兒夜里警醒著,有事情就立即稟給他。
半夜里袁儀熱度又升了上去,渾身滾燙。湯藥喂進去,又連著擰帕子給她擦手臉,熱度卻不見退一點,棋兒與仲秋兩人嚇的直掉淚,“你守著,我去請爺過來?!?p> 袁三爺睡前就叮囑阿七注意聽雨園這邊的動靜,這邊能慧一過去請,阿七就喊他起來,隨即得了他吩咐連夜又去請大夫。
很快,袁三爺披了大衣就過來聽雨園。
袁儀的臉頰因為發(fā)熱而呈現(xiàn)不自然的紅色,大夫沒那么快請來,棋兒與仲秋只能輪換著給她用濕帕子給她頭上手上降溫。
袁三爺看在眼里,疼惜又自責。他下午讓人去打探了蔡博士女兒的事情,知道了為何儀兒明明并不與蔡家小姐特別交好,卻連著兩次上門探望??蛇@女兒心思重,任事都壓在自己心里,硬生生把自己憋成現(xiàn)在這樣。
鄭大夫白日來給袁儀看過,這會兒能慧大半夜的又找來,他心里有數(shù),利索的起床穿衣,背上藥箱就跟她走。
“方子無錯,只是小姐這病來的猛,邪火太盛,這熱氣要退下需得輔以針法,大人您看?”鄭大夫給袁儀把完脈,便征求袁三爺?shù)囊馑肌?p> “有勞大夫?!?p> 得了袁三爺?shù)脑?,大夫立即從藥箱拿出針袋打開,一排大小長短不一的銀針一字擺開,兩個丫頭看的頭皮發(fā)麻,卻還得在一旁打下手。
好在總算起了用處,扎針觀察了不到一刻鐘,鄭大夫收針差不多一刻鐘,袁儀的高熱就退了下來,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鄭大夫又另開了方子,囑咐讓人一會兒跟他去抓藥,兩個時辰后服用。
“大人,現(xiàn)下這熱氣是退了,余下的還要以湯藥慢慢調(diào)理,這張方子先用個兩副,兩日后老夫再來?!?p> “有勞大夫?!痹隣攪诟滥芑鬯袜嵈蠓蜃撸槑О阉幾セ貋?。他自己在袁儀床邊兒坐下,伸手輕撫她因為燒退下而顯得異常蒼白的臉頰,低聲勸道“爹爹知道你愧疚,可是儀兒,世上無后悔藥,你這樣,除了平白折騰自己,無一絲好處。你是好孩子,快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