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二考(上)
五日后,鍛器坊,鐵錘廣場。
張有為一身灰色皮襖,站在廣場入口的石碑旁。
這石碑高三米長百米。
這石壁底座赤紅,雕刻火紋,栩栩如生。
壁身漆黑,四邊雕刻著各式各樣的器型,刀槍劍戟、鐘鼎幡杵,更有各種雕像,張有為一時也認不全是人是仙。
石壁正中,整齊的雕刻著一張張人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并沒有什么規(guī)律。
老趙曾經(jīng)說過,這是坊主碑,記錄歷代坊主信息的。
張有為俯身湊近,看向最后一個人臉,下方有幾行小字。
李鐵頭,鍛器坊第一百零二代坊主,大師級器者...再往后就是一些簡要生平,大都是溢美之詞。
嗯?
李鐵頭和一百代坊主之間空出一塊,而且明顯有打磨的痕跡。
第一百零一代呢?
這個倒是沒聽說過!
張有為又看了那石碑一眼,微微蹙眉,李鐵頭是五年前繼位的。
又是五年前!
似乎很多事情都發(fā)生在五年前。
張在山的死...
李鐵頭的繼位...
還有那個被抹掉的一百零一代...
但他來不及想太多,今日是他二考的日子。
他站起身,看向廣場中央。
大概一個籃球場那么大,中央樹立著一根青銅樹,枝葉繁茂,卻都是銅制。
一件件精美器物垂下。
雕龍畫鳳的長劍...
烈火纏身的寶刀...
活靈活現(xiàn)的孔雀...
蒼勁古樸的琴瑟...
...
老趙說過,這叫器者樹,歷代坊主所鍛造的最好器物都在這里。
可以說,這是鍛器坊的臉面,也是鐵劍城最強器物的聚集地。
那樹下不遠處,擺放著十張木桌,分坐十人。
高矮胖瘦皆有,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但有一個共同點,都是穿著黑色坎肩上衣,羊皮護裙,胸前一抹赤色火紋。
火紋溢彩,如同活的一般。
聽說只有神工司十二席的大師,才有資格佩戴這個火紋。
看來在場的十一人都在此列,唯獨缺了上次見過的寧次席。
這些人斜睨了緩緩而來的張有為,顯然來者不善。
而站在器者樹下的肖海更是五官緊繃,看張有為的眼神透著一股子不屑。
“見過首席大人!”
張有為朝著肖海微微躬身,依舊保持著風(fēng)度。
“來鍛器,連個鍛錘都不帶!撿破爛兒,撿傻了吧?”
沒等肖海說話,臺下一尖嘴猴腮的漢子瞇縫著眼睛嘲諷道,此人乃是六席朱光。
鍛器坊中,棄物司地位最低,平日里被旁人戲稱撿破爛兒的。
此話一出,張有為更加確定,這幾人知道今日二考的來龍去脈。
據(jù)聞每個新進門都要過三關(guān),巨錘、鍛器、尋龍,但是難度比他的要低多了。
說是三關(guān),實際上更是一種歡迎儀式。
在新的器者連過三關(guān)之后,十二位大師便要挑選心儀的弟子。
但今日這場面,顯然就是個鴻門宴,沒有旁觀之人。
看來幾個老家伙是要私下處理他。
正想著,一陣做作笑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呵呵呵,朱光,這娃兒年幼,怎么會鍛器!”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皮笑肉不笑,看向張有為,“孩子,快回家吧!別耽誤我們時間!”
看似和藹,言語里卻滿是譏諷之意,此人是五席柳松。
“對!一個小屁孩兒來這兒湊什么熱鬧?”
其身旁的健碩男子,一字橫眉,大咧咧道,此人是八席李鐵蛋。
此言一出,眾人皆笑,低聲言語,大都是譏諷之意。
不過張有為到不放在心上,畢竟他是來考試的,不是來斗嘴的,也沒必要多生是非。
頃刻,肖海見張有為笑而不語,毫無退縮之意,也自覺沒趣兒。
一揮手,示意眾人收聲。
待安靜下來,肖海冷聲道,“張有為,你準(zhǔn)備棄權(quán)?”
“棄權(quán)?我不棄權(quán)!”張有為一臉平淡,“我隨時可以開始!”
“開始?你沒鍛錘怎么開始?手捏嗎?”
尋常器者,大多時間都是邊做學(xué)徒邊攢錢,待到可以鍛器了,錢也攢夠了,才買一柄鍛錘。
肖海篤定張有為窮的買不起鍛錘,畢竟這玩意也是入品器物,語氣里滿是嘲諷。
張有為朝著肖海躬身一拜,攤了攤手,“首席大人可敢借山岳一用!”
作為器者,鍛錘如同生命一般重要,一般是不互相借用的。
只有極為親密之人才有此舉動,比如師徒,父子等。
但是張有為用了個“敢”字,這就不一樣了。
本來張有為舉起山岳之事便坊間皆知,若是肖海此時不借,更顯得他怕了!
而且,既然安排了二考,總還要給他弄個鍛錘,不然日后趕走張有為,在器者憑證上總不能寫買不起鍛錘吧!
況且那日張有為費勁心力,才將山岳舉起一寸,但揮舞鍛器卻還早呢!
想到這里,肖海冷笑一聲,將山岳巨錘遞了過去,“有何不敢!黃齒小兒,拿不起來,砸了腳面,可別怪我!”
張有為面帶微笑,微微躬身,算是謝禮。
隨即單手接過山岳,一臉淡然,絲毫沒有勉強之意,輕松的好像提著一根木錘。
還在手里顛了顛,似是十分趁手一般。
此舉一出,臺下瞬間炸鍋!
“我沒看錯吧!那個是山岳嗎?”
“沒...沒錯...那孩子是怎么提起來的!”
“開玩笑吧!山岳僅次于坊主的熔巖,足有五百多斤,這孩子單手提起來!這還是人嗎!”
“人?五百斤,你問問妖獸能不能單手提起來!”
....
譏諷、嘲弄、厭惡,面無表情,都變成了統(tǒng)一的震驚臉。
臺下的老家伙雖然各個力大無窮,但若說十五歲能夠單手提起五百斤重物也是不可能。
更不用說如同玩木棍一般。
這還是人嗎!
之前就有傳張有為天生神力,眾人本來嗤之以鼻。
現(xiàn)在看來不得不信了。
即便一旁的肖海,也是面色發(fā)青,一雙虎目差點掉出來。
短短一個月而已,怎么可變化這么大?
難道他有所收斂?
難道老不死的交了他什么神鬼之術(shù)?
亦或是李鐵頭說的那般,血器給他加持了?
雜亂的思緒,讓肖海腦袋嗡嗡作響,想要沖上去問個明白。
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他十載力關(guān),在張有為面前到底算什么?
但礙于臺下眾人,他也不敢發(fā)作。
收斂了下怒意,指了指身旁的木桌,一柄長劍和銀色的鐵塊并列放置,“好了,時候不早了!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