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定是覺得自己在喜宴上的風頭太過暄兵奪主,才找了借口出來小憩,無意間遇上她的。
他們坐得如此近,再說客氣的話,倒顯得矯情。
就像夏日炎炎的時候,冒然問一句:“你冷嗎”類似關(guān)心的話一樣不合時宜。
其實,她更擔心他要考什么題目,被他考怕了,以至于說話都字斟句酌。
她故作鎮(zhèn)定握著手里的琉璃盞,小啜一口:“從前你不是這般愛熱鬧的?!苯袢崭把绮徽f,還做了迎親的事。
他的書童未客捧來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香爐,香爐擺在石幾上,里面散發(fā)著好聞的佛香,是失傳已久的木槿香,想不到他仿照古籍重新制出了這香,香味很快就掩蓋住了周身的酒氣。
他淡淡地問:“還能聞得到酒味嗎?”
曹珉晃了晃神,“你在乎?”心里想,他若嫌棄酒氣味,那她前兩次喝醉酒,豈不是被嫌棄得要死?
想到這個,她就郝然。
嵇康始終淡淡的語氣,可是說出的話卻讓喝茶的她嗆了一下?!靶」媚锸悄脕韺櫟??!?p> 小姑娘是拿來寵的!
她內(nèi)心被這句話深深地震憾到,“老師,你可真……幽默?!?p> 她尷尬地起身把杯子放在旁邊的石幾上,順勢坐得稍遠一些,故作好奇扇著那佛香聞。
嵇康眉頭一挑:“你緊張什么?”
曹珉圓臉一紅。想起從前種種太沒出息了,就鼓足勇氣道:“老師是知道學生緊張,才得意嗎?”
嵇康依舊淡淡地說:“是因為我的得意,還是因為你的心意緊張呢?”
曹珉再次被噎了下,訕訕地拿起糕點:“我說不過你,吃糕可以吧。”
嵇康嘆氣:“味道甚好。可惜不多啊。”
曹珉脫口而出:“這又不是什么費勁的事。你若愛吃,我送一些給你好了。”她事先準備了很多,明日可以送出手,以示她的大方。
嵇康意味不明道:“白露前我來取?!?p> 離白露還有段時間,糕點放不得太久,只能等到那一日重新做一些相送。曹珉暗自敲了下榆木腦袋,怎么會這么爽快就答應了呢?不過片刻工夫,欠了他一個承諾。
她覺得吃虧了,就想從他那里也討回一個承諾,想了想問:“你去圍場打獵么?可否帶上我?我在太學里好歹習過射禮,還沒有派上用場。”
嵇康若有所思地點頭:“這道考題不錯。”
曹珉心頭一顫,驚得手里的糕掉在桌上,怎么又給自己挖了坑,還喜滋滋地跳下去?
她哀怨地盯向他無辜的臉,終于體會了一把阿難講的“捱一刻似三秋,坐一時如半夏”。
謫仙喝了酒,比她更無恥,更得寸進尺。
她饒是憤憤不平了幾日,也不得不復習功課,甚至在院子里特意設(shè)了箭靶,每日勤加苦練,只為到了圍獵那日不至于太丟皇室的顏面,也因此,對洛陽各大八卦充耳不聞,更不可能知道她已經(jīng)處在八卦的風眼中了。
聞著八卦味道找來的鳳凰手執(zhí)引鳳笛悠閑步入太學向嵇康討教,一本正經(jīng)地相告:“他們說,你上次去接親,是以沛王府的姑爺身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