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終于咕咕嚕嚕地響起來，打破了尷尬。
她忙注意爐火。而他始終坐在那，托著腮，看著她。
他覺得她極為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可能她的模樣和小時候差不多，所以才眼熟吧。
茶水終于冒熱氣了，眼看著就要燒開，曹珉心里一松，依舊客氣疏離道：“這水也不知道燒開了沒有?！?p> 他目不轉(zhuǎn)睛看她的目光，終于挪了一眼看向茶壺，又抬起眼簾，盯著她，“茶水沸了時，我提醒你?！?p> 曹珉尋思著找個什么借口離開才好。
嵇康見她時而蹙眉，時而舒展，盯著那茶水，仿佛真得不知道何時才算燒開。過了一會，他抬眼提醒：“茶水已經(jīng)燒沸兩遍了。”
曹珉聽了，漫不經(jīng)心地伸手提壺柄，不小心燙了手，慌張地拿帕子，那個帕子，似乎有些眼熟，她想起了什么，心虛地塞回袖筒里，臉也跟著燙起來，想走人。
他不等她說“告辭”，已先開口，“你坐在那里?！比缓舐龡l斯理地提壺開始燙杯子，給她倒了第一杯茶，“這茶源自武夷山鬼洞，湯色醇厚兼有花果香，你嘗嘗可合口味?！?p> 曹珉雙手接了過來，小啜一口，客氣地稱贊：“公子的茶，自然是仙品?！?p> 明知道是客套，他卻信以為真道：“原來合你口味，我這里還有三兩，都讓未客送給你吧?！蔽纯褪撬臅?p> 曹珉吃了一驚，趕緊恭敬地，推辭著，起身要離開：“公子的茶，我怎好據(jù)為己有。這茶我就，不要了吧，改日再同公子討教茶道?！?p> 他抬起眼簾，先將隨身攜帶的一兩新茶讓未客全部遞與她，“我不愛喝這個。扔了怪可惜。”
“……”
曹珉的小心臟，受了一萬點暴擊，垂頭喪氣地抱著茶葉回到靈苔院，放在以前，她可能會眉飛色舞，興奮得幾日不睡覺，還會想入非非。
可是現(xiàn)在，她明白那茶不過是他看不上眼的，就像那塊帕子，都是看不上眼的，那么她也同那茶、那帕子一樣吧。
反正都是看不上眼的。
曹珉盯著那茶葉，連續(xù)幾日，興致索然。
她的兩位哥哥商議了一下，就跟家里說，長樂的功課不能荒廢，近日，太學來了位大儒，給學子們授課頗有經(jīng)驗，不如讓妹妹轉(zhuǎn)校去太學，緯世子信誓旦旦說：“阿珉定會喜歡的。”
姑姑非常贊同，還說開學那日，要帶上小阿難去轉(zhuǎn)轉(zhuǎn)，讓七歲的阿難從小就能感受到最高學府的書香熏陶。阿難正是她那個漂亮的表妹，何姑父唯一的嫡女，大名何茹茹。
但太學不招女郎。所以她少不得喬裝成郎君，對外借用二哥曹縱的名號。
曹珉擇期入學時，母親替她準備了滿車行李，并令幾個婢子隨同，認真布置好寢室，因大哥斡旋，她一個人住一間只有大儒才有資格住的房間。
太學離家很近。家里人一致的意思是，每日散學回家住，倘若學業(yè)極為忙碌，或可留宿在校。
曹珉到校之后先拜見過老師蔡儒，老師曾是帝師，教導過皇帝哥哥。近來因別的緣故調(diào)到這里。
上學第一天，學子們聚在一起悄聲議論她的長相，想不到沛王府的二公子長得如此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