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曼妙……
語笑嫣嫣……
南柯園還是跟從前一樣,并沒有因為一兩個人的離開而顯出半分的頹敗……
在芳華的帶領(lǐng)下,林淺帶著阿棄很輕易的便找到了風(fēng)大娘。
此刻的她正在調(diào)教新來的姑娘,那兩個小姑娘還有些膽怯羞澀,但眉宇間頗有些如歌如雪的風(fēng)姿。
誠然,南柯園有意培養(yǎng)這兩個小姑娘來代替如歌如雪的位置。
“風(fēng)媽媽!”
林淺主動打招呼。
風(fēng)大娘見到林淺,眼睛都沒抬,依舊還在指導(dǎo)那兩個小姑娘,“你們懂不懂什么叫媚眼如絲,這白眼翻的都要上天了,是要惹人笑話嗎?”
兩個小姑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不起,媽媽,我們一定會做好的?!?p> 風(fēng)大娘沒好氣的說道,“真的是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在這里給我好好練著,沒有我的允許,今天晚上不準(zhǔn)用膳。”
說罷,偏過頭對林淺說道:“你來做什么?南柯園可沒欠你什么吧!”
林淺知道自己今天來是有求于人,“風(fēng)媽媽,我只是想問問如雪去哪里了?”
“如雪?”風(fēng)大娘問道:“你找她做什么?”
林淺開門見山,“對于如歌的事情她可能知道些什么?!?p> “你還沒有放棄??!”風(fēng)大娘驚訝的問道:“我都跟你說了,就算最后你查出了兇手是誰,也是無濟于事的?!?p> “可是我不去做,又怎么會知道呢?”
林淺知道風(fēng)大娘的意思。
如歌畢竟身份低微,而在那天晚上能進入南柯園傷害她的人一定是有身份的,到時候就算是查出來了,只要隨便一打點,便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這便是以前在北島的秩序。
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天凈司來了。
林淺更愿意相信上官清暮會幫她。
風(fēng)大娘知道自己拗不過眼前這個倔強的丫頭,沒好氣的說道:“你非要撞南墻,我也不阻攔你,如雪前兩天嫁到周家寨去了,你可以去那邊問問?!?p> 周家寨?
林淺知道那個地方,算是北島上一個還算富裕的小山寨,那里的人自給自足,鮮少與島上的人打交道。
林淺跟風(fēng)大娘道謝,便帶著阿棄火急火燎的往周家寨去。
路上阿棄問林淺,“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一直追尋的真相其實并不是真相,你會怎么辦?”
“那就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找到真相為止?!?p> “可如果沒有真相呢?”
“……”
林淺瞬間怔住了。
北島是一個掩埋眾多真相的地方,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可是不管結(jié)果如何,她只求一個問心無愧!
想通了這一點,林淺臉上便揚起了笑容。
伸手捏了捏阿棄的臉,“你小小年紀(jì),怎么不能陽光點呢,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跡可循,有真相可依,萬事萬物都不是絕對的,但都可以給你想要的答案,只要心中有光,便不會被黑暗蒙住雙眼!”
阿棄不知道是懂了林淺想要表達(dá)的意思,還是被她的笑容感染,跟著她一起笑了。
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林淺掀開轎簾一看,車夫瞪大著眼睛倒在了一邊,死不瞑目,車前橫檔著兩個蒙面黑衣人。
這里已經(jīng)快到周家寨的地方,算是有些偏的,林淺首先想到的便是打劫。
為了避免多生事端,林淺賠笑著說道:“二位大爺,我跟弟弟只是回鄉(xiāng)探親的,不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身上也沒多少財物,這樣吧,荷包里還有些碎銀子,要不二位將就將就,拿去換些酒水!”
黑衣人根本沒有拿這些碎銀子的舉動,其中一個人沉聲說道:“女娃子,李琛死之前有沒有交給你什么東西?”
李琛……
林淺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那根步搖,可不過就是女人的裝飾品,沒有必要這么大動干戈吧!
“不知二位英雄說的是什么東西?”
既然就這么找上她,想來早就知道自己認(rèn)識李琛了,林淺也不想與他們繞圈子。
況且能找上她,說明這二人就是蘭桂坊或者是蘭若門派來的,畢竟她之前只去過蘭桂坊找尋李琛的下落。
黑衣人一點不含糊,“鑰匙?!?p> 鑰匙?
莫不是……
那晚蓮塘邊要的也是這個東西。
林淺連連擺手,“李公子生前是我家姑娘的恩客,所以與他有過照面,現(xiàn)在我家姑娘死了,本來想著找李公子問問,他在姑娘生前承諾不論生死只娶她一人的誓言還作不作數(shù),這樣我家姑娘至少有個歸宿,靈魂有地安放,誰知道李公子也死了,哎,也不知道得罪了誰,算了,他們這些大人物的事情與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便想帶著弟弟回鄉(xiāng)謀生,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們所說的鑰匙?!?p> 林淺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似乎打動了對面的兩個黑衣人。
一旁的阿棄在被林淺擰著大腿的情況下露出了柔弱無助的表情,更是讓人心疼。
“看來是兩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憐人罷了,我們走吧!”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
就在林淺以為自己可以逃脫虎口的時候,另外一個黑衣人思忖了片刻,說道:“殺了吧!上面有吩咐,凡是跟李琛有關(guān)的人,若沒有鑰匙的線索,就滅口,免得日常夢多?!?p> 林淺一聽,就知道今天這一戰(zhàn)勢在必行了。
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阿棄,低聲說道:“我喊一二三,我們就跑?!?p> 阿棄似乎也知道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但卻沒有挪動步子的意思,“林淺,我們?yōu)槭裁匆?,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安全到達(dá)周家寨的。”
林淺道:“都這個時候了,別逞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估摸了一下,這兩個人的武力值不低,我恐怕打不過,你又沒武功,到時候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p> 阿棄遞給林淺一個安撫的眼神,“為什么要動武,我自有法子對付他們。這樣,你先進馬車躲一躲,等下我叫你出來?!?p> “阿棄,他們可是……”
阿棄打斷了林淺的話,“林淺,相信我,我有法子快速脫身,但你再這么耽誤下去,我可就不敢保證了?!?p> 林淺盯著阿棄的眼睛,目光灼灼,如此的信誓旦旦,林淺覺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回到了馬車?yán)铩?p> 透過門簾的縫隙,林淺看到阿棄一步一步走向黑衣人,兩個黑衣人莫名其面,臉上盡是迷茫。
估計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少年會這樣毫無顧忌的朝他們走來。
黑衣人本能的往后退,退到不可退的時候,林淺聽到黑衣人大喊,“你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你。”
阿棄笑道:“我不往前,你們就不殺了嗎?剛剛不是還說要趕盡殺絕的嗎?……”
現(xiàn)在的這個距離,林淺有些聽不太清后面的話了,她本來想著要下車,又怕自己突然的舉動打亂了阿棄的計劃,所以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邊。
只見阿棄從袖子中拿出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兩個黑衣人是什么表情,林淺只感覺他們的目光瞬間從兇狠變成了驚恐,然后逃也似的離開了那里,而阿棄也一臉輕松的回來了。
林淺好奇的問道:“你剛剛做了什么,他們怎么可能這么輕易的放過我們,看他們逃跑的狼狽樣,我都覺得好笑?!?p> 阿棄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跟他們說我得了瘟疫,會傳染?!?p> “就這……”林淺腦瓜子嗡嗡的,感情她費了半天的口舌,還不敵人家一句“瘟疫”。
阿棄笑道:“不然呢。”
“那你從袖子里拿出來的是什么?”
阿棄從袖口掏出來了一方巾帕,帶血……
林淺:“……”
“阿棄,你不會真的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吧!哪有人隨身攜帶這個的?”
阿棄抿抿嘴,“林淺,你嫌棄我了。”
林淺立馬反應(yīng)過來,她眼前這個少年是個無父無母被人收養(yǎng)的孤兒,想來養(yǎng)父除了錢也沒給他什么關(guān)愛,不然也不會叫這么個名字。好不容易在自己這里感受到了一點點的在乎,結(jié)果自己卻這般態(tài)度,實在是有點令人傷心。
“我不會嫌棄你的,怎么會嫌棄你呢,如果你真的得了不治之癥,我一定為你尋遍天下名醫(yī)?!绷譁\一把抱住阿棄。
阿棄的頭墊在林淺的肩膀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個血是車夫的,方才你跟黑衣人交涉的時候,我便在想后路?!?p> 林淺揉了揉阿棄的頭,“還是我們家阿棄聰明?!?p> 阿棄笑著說道:“這個時候承認(rèn)我是你家的嗎?不是不讓我負(fù)責(zé)的嘛!”
林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似乎已經(jīng)被這個小少年牽著鼻子走了,一腳將他踹出去當(dāng)了車夫,“還不快駕車!”
阿棄一只手勒住韁繩,立馬驅(qū)趕馬車去了。
另一只手握了握拳頭,那里還有一道鮮明的血口子。
他不會告訴林淺此刻袖口中還靜靜躺著一塊令牌,上面赫然寫著“蘭”字,那是整個蘭若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象征。
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兩個人到達(dá)周家寨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對于擅闖進自己地盤的人,周家寨很是不客氣,一會子就聚集了一幫人將林淺二人團團圍住。
“你們是什么人,來做什么?”
林淺將阿棄護在身邊,“各位別著急,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聽聞最近周老爺子新納了小妾,是南柯園的人,早就聽聞南柯園出美人,周老爺子當(dāng)真是艷福不淺,這不剛好我家老爺子也看上了南柯園的美人,可美人沒有意,不愿意跟我家老爺子走,所以這不就來拜訪周老爺子,向他取取經(jīng)。”
林淺的一雙眼睛大而真誠,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再加上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的笑容可是一直掛在臉上的。
阿棄就在一邊聽著林淺胡謅,這張口就來的本事也不知道都是從哪學(xué)的。
眾人一聽,便都笑了。
“這個點老爺子早就睡下了,想必你們也見不到他,要不這樣,你們在寨子里休息一晚,明天我?guī)闳ヒ娎蠣斪?。?p>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身材相較于阿棄來說顯得很是魁梧,皮膚黝黑,一臉的憨笑,“我要周吉,吉祥的吉?!?p> 林淺知道這是自己的說法被他們認(rèn)可了。
相對于這種偏安一隅的人來說,他們的思想都比較單純,林淺突然有些負(fù)疚感,但她怕自己說明來意后,周家寨的人為了避免惹禍上身,直接將他們趕出去。
“那就謝謝周吉哥了?!?p> 寨子里的人見沒什么事便都離開了,只剩下周吉帶著二人往寨子里走去。
周吉:“對了,還不知道你們二人叫什么呢?”
“林淺,深淺的淺?!?p> “阿棄?!?p> 周吉看著二人,突然傻笑道:“你們是小兩口吧!”
林淺剛想反駁,便被阿棄一手?jǐn)埲霊阎小!皩?,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給我家老爺子納個妾室,誰知道老爺子非看中了南柯園的姑娘,這不是沒法子,才來求助于周老爺嘛!”
“你們真孝順?!?p> “這不是沒法子嘛,我娘親走得早,老爺子孤苦了半生,好不容易家境好轉(zhuǎn)了一些,自然希望他晚年能有個伴?!?p> 林淺:“……”
她不過是編了個故事的大概,阿棄居然將這個故事填補的如此完整,說的她都要相信了。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很快便到了周家寨的客房。
林淺望著眼前的房間,心里有些發(fā)憷。
因為只有一張床。
“周吉哥,寨子里沒有其他客房了嗎?”
周吉:“自然是有的,怎么了,你們還有朋友要來嗎?”
林淺:“沒有,我只是想多要一間房,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們不是小兩口嗎,干嘛要分開?”周吉的語氣中明顯的帶著一點的懷疑。
阿棄見狀立馬說道:“我們當(dāng)然是小兩口,只不過因為給老爺子納妾這事,我家娘子跟我在鬧脾氣呢,周吉兄能理解的吧!”
周吉嘿嘿的笑著,“原來如此。小娘子,這事情也沒什么不妥的,你就別鬧脾氣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有什么事情是睡一晚解決不了的,我就不給你們另外準(zhǔn)備房間了,晚上你們好好聊一聊,明天一早我?guī)銈內(nèi)フ抑芾蠣斪?!?p> 說罷,周吉一溜煙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