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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落拓笑

第七回 相看月不屑

浪子落拓笑 童淚紙 4582 2022-04-30 15:06:53

  廝殺如何,陳胖子并不知道。

  只因他被帶走了。

  就在廝殺開始時,肖皓雪趁亂帶著他跑了,往那錦衣華服離開的方向。

  走得很急。

  陳胖子道:“我們這是去干嘛?”

  肖皓雪擔憂道:“救柔柔?!?p>  陳胖子奇怪道:“嗯?柔柔?”

  肖皓雪道:“柔柔就在那個大袋子里。”

  陳胖子問道:“你怎么知道?”

  肖皓雪道:“耳朵聽到的。”

  陳胖子苦笑,摸了摸鼻子,道:“要不我們先在這歇息,明天再去吧。天都黑了,路也瞧不清?!?p>  天暗了,星稀,月微亮,被枝葉遮擋,林間里的路確實瞧不清了。

  不過肖皓雪還是擔憂道:“再趕一會兒,前面有個小鎮(zhèn),他們也許會在那歇息?!?p>  陳胖子只能苦笑,緊跟在她身后,往小鎮(zhèn)的方向跑去。

  到了小鎮(zhèn),二人住宿到了來??蜅?。

  “咚——咚,咚!”

  陳胖子進房時,窗外的街上正傳來了打更聲,一慢兩快。

  更夫喊著:“平安無事?!?p>  夜已三更,很靜。

  就在他準備喝口水上床休息時,忽地聽到了“砰”的一聲。

  似乎是破窗聲。

  接著便聽到隔壁有人喝道:“誰?”

  陳胖子好奇,輕手輕腳地來到墻邊,靜靜地聽著。

  “送花的?!?p>  語氣冷淡,聲音分不清男女。

  “砰,嗆,砰,撲……”

  忽地便又聽到隔壁傳出打斗聲,很激烈,東西似乎也摔了不少,最后似乎有人吐血了。

  “你想怎樣?”

  男子的聲音,有些虛弱,卻依舊帶著傲氣。

  “送花。”

  “你可知我是誰?”

  “白公子屬下十二蝶使,‘黑蝶刀使’獨孤傲?!?p>  “你既已知道,還敢來?”

  “我只是來送個花而已?!?p>  “我若不收呢?”

  “為什么你們都不愿收呢,明明這些花都挺適合你們的。你看,這傲骨寒梅,不就很合你的傲氣么?!?p>  對話到這突然間便沉默了……

  直到過了一陣,陳胖子才重新聽到那男人的聲音,帶著驚訝。

  “你,你是血花組織的人?”

  “按你們的說法,算是吧?!?p>  “你敢殺我?”

  “為何不敢?”

  “難道你們如今竟已自大到連‘北秦南白’都不放在眼里了?”

  “知道我為什么還沒下手嗎?”

  “是因為我在么?”

  陳胖子忽地“啊”了一聲,因為這是肖皓雪的聲音。

  ——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隔壁?

  ——聽聲音應該是在門外。

  接著便聽到了“吱”的開門聲。

  隨即又聽到“額”的短促聲,之后又是“砰”的一聲。

  “花你可以收了?!狈植磺迥信?,淡淡的聲音傳出,“死人可拒絕不了。”

  又聽肖皓雪道:“閣下下手未免太過殘忍了些?!?p>  “怕你阻止,只好趁你沒反應過來,先下手了。”聲音雖依舊分不清男女,但語氣似乎已溫和了些許。

  肖皓雪淡淡問道:“閣下認識我?”

  “還是先說說你為什么會在這吧?”

  肖皓雪卻反問道:“你方才說的‘白公子’是哪位白公子?”

  “就是你知道的那個白公子,呵!”

  陳胖子似乎聽出了諷刺。

  肖皓雪似乎有些不相信,又淡淡問道:“‘美人未逢玉枝,不解人間情癡’的白玉枝白公子?”

  “怎么?你也信這話?”

  肖皓雪道:“我只是不信這人會他的手下,會是那‘黑蝶刀使’獨孤傲?!?p>  聲音傳到陳胖子耳朵里,依舊是冷冷淡淡的。

  “但事實他就是?!?p>  肖皓雪問道:“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他做什么都不奇怪?!?p>  “他與那‘遼東四獸’為伍,劫走了莫家寨寨主的千金,企圖挑起段恩怨段大俠的段家莊與莫家寨火拼,而他們好收漁翁之利。”

  陳胖子雖聽了許久,卻聽得云里霧里的,聽不明白,只是當聽到那“遼東四獸”時,他才隱約覺得應該是那金、紅、烏、藍四人。

  ——哦,對了,隔壁那“黑刀蝶使”應該就是那個拿彎刀的黑衣人了。

  ——原來他們劫走柔柔是為了這個。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是了,一定是她內力好,耳力也好,下山時從那“烏哥”、“藍妹”的說話里聽來的。

  此時只聽那道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原來你是為了那小女孩而來的?!?p>  肖皓雪有些急了,問道:“你知道柔柔?她在哪?”

  語氣似乎也冷了幾分。

  “明早到鎮(zhèn)上的‘煙柳樓’去接她吧?!?p>  話音剛落,陳胖子便聽到了“叮叮叮?!钡穆曇?。

  隨即便見窗外一道黑影掠過。

  “砰!”地一聲,窗門被打開了,飛進來的不是人,而是一朵花,落在了窗前地上……

  陳胖子急忙跑到窗口。

  只見不遠處那黑影正踏著瓦片,躍下街頭。

  接著一道素色倩影緊跟其后。

  黑影轉過街口。

  素色倩影也轉過街口。

  黑影躍上屋脊。

  素色倩影也躍上屋脊。

  黑影踏著夜色,落瓦無聲。

  素色倩影緊跟其后,依舊落瓦無聲。

  黑影回頭揮手。

  素色倩影順勢挽起劍花。

  “叮叮叮叮!”

  月色下,閃著細細光輝的物件,向著四處散開。

  似乎是銀針之類的物件。

  黑影已再次躍下街頭,消失在陳胖子眼里。

  素色倩影依舊緊跟其后,躍下街頭,消失不見……

  陳胖子站在窗口,望著二人消失的方向,在那不遠處,孤月恰好掛著,發(fā)出淡淡的銀色光輝……

  陳胖子摸鼻苦笑……

  “女人果然都喜歡拋棄人?!?p>  “走吧走吧,都走了,我也得趕緊走咯,不然明早沒錢結賬就走不了咯?!?p>  他苦笑著自言自語。

  “大門肯定是不能走的了,那就爬窗偷溜吧?!?p>  他摸著鼻子,搖頭苦笑。

  他在二樓,他不會武功,他要怎么偷溜?

  他只有苦笑,只能苦笑。

  “啊……”

  就在這時,隔壁門口傳來了一聲驚叫。

  陳胖子出門一看,是店小二。

  他就站在隔壁門口,門開著,而他臉上蒼白無血,身體一動不動。

  這時那些被店小二的驚叫聲嚇到的客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出來了。

  陳胖子雖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還是問道:“小二哥,怎么了?”

  店小二脖子僵硬地轉了轉,僵硬地看著他,僵硬地說道:“死,死,死人!”

  眾人一聽,有的趕緊喊道:“快去報案,快去報案?!?p>  有的急忙嚇得關門回房。

  有的卻是來到門口一看究竟。

  然后那些看到的人,有的又驚叫了起來,接著便又驚醒了許許多多的其他客人。

  頓時間,整個客棧便出現了些許慌亂,店小二也在掌柜的吩咐下,跑去衙門報案了。

  陳胖子沒去看究竟,他只想趁亂逃走,而在路過隔壁門口時,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往里面望了一眼。

  因為還圍著其他人,所以他沒看清,只看見了一個黑衣人,一攤血,一把彎刀,還有幾片紅色的花瓣。

  血染花紅花銜衣!

  他嚇了一跳,但也還是趁亂逃了出來。

  走在夜里的小巷,四下寂靜。

  累了,漫步走著。

  “其實倒不怎么怕,因為見多了,也因為不是自己?!?p>  他望著夜空。

  孤月掛在半空,散發(fā)著淡淡銀光。

  眼前的路卻是暗的,因為路窄。

  巷的盡頭倒有著月華,白白的,挺好看。

  笑著,苦笑著,摸著鼻子。

  黑暗圍繞著,遠方有光,在這路的盡頭。

  向前走去,向那白色的月華走去。

  黑暗里,窸窸窣窣,應是鼠蟲。

  入鼻的,是臭味。

  難聞,卻也已習慣。

  望著天上那孤月,孤月卻已不見。

  同是孤獨,為何不肯相伴?

  既不肯相伴,又為何要曾相見?

  笑著,苦笑著,摸著鼻子。

  孤月不肯相見,人又能如何?

  無可奈何!

  “浪子欲與孤月伴,孤月不屑落拓看?!?p>  “呵呵!”

  笑著,苦笑著,摸著鼻子。

  月華就在不遠處,那是光的地方。

  走著,笑著走去。

  不欲相見,我偏要見!

  他疾奔而去……

  月華就在眼前,一步之遙。

  有月華的地方總能見得到月。

  他將腳邁了出去……

  然而……

  “既然不肯相見,我又何必硬要相見呢?”

  黯然的低語,伴隨著苦笑。

  于是他收回了已經邁出但卻還未落下的腳,回到了陰暗處,靠著墻坐下,望著夜里的天。

  不見孤月!

  “這究竟是什么呢?心里總是空空的,一直都如此?!?p>  陰暗的窄巷里傳出了一道道伴隨著苦笑的話語。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這很難受,我很不開心。”

  “很不開心,真的很不開心,呵!”

  “人活著究竟是為什么呢?”

  “我又為什么活著呢?”

  “死?可是我怕啊,呵呵!”

  苦笑,只有苦笑,只能苦笑。

  “呵呵!血花組織的人也會怕死嗎?”忽地一道不屑的聲音傳出。

  陳胖子循聲望去,只見方才他未踏足的月光下,站著兩名捕快,一高一矮……

  陳胖子站了起來,苦笑問道:“你們以為我是血花組織的人?”

  高捕快笑道:“難道不是嗎?!?p>  陳述又篤定的語氣。

  陳胖子苦笑道:“我說不是有用嗎?”

  高捕快輕笑道:“你可以試試?!?p>  陳胖子苦笑道:“我不是……”

  “啪!”

  他還沒說完便被高捕快摑了一巴掌。

  “血花……”

  “啪!”

  又是一巴掌。

  “組織……”

  “啪!”

  高捕快笑道:“還試不試?”

  陳胖子嘴角已溢出血,咬著牙,臉上卻依舊苦笑著,用力喊了出來:“我不是……”

  “啪!”

  “血花組織……”

  “啪!”

  “的人?!?p>  說到這時,這窄巷都已回蕩著他的聲音……

  “啪!”

  被打到這時,他嘴里已滿是血。

  矮捕快道:“別玩了,趕緊將他抓去衙門,我們也好快點交差?!?p>  高捕快點頭,對著陳胖子笑道:“是你小子自己走,還是要大爺們將你拖走?”

  陳胖子嘴里發(fā)疼,苦笑道:“呵呵!你們這些當官的啊,真的是……”

  矮捕快走過來一腳踹在他小腿上。

  陳胖子“啊”的一聲,單膝下跪。

  矮捕快板著臉,冷冷道:“你個殘廢,懂什么?”

  高捕快伸出手掌,道:“你走不走?”

  陳胖子抬頭,望著他們,苦笑道:“走,走,這就走,不然待會得被你們打死,我可怕死得緊?!?p>  說完便起身,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陳胖子想不通為什么這次這些當官的會給他安個“血花組織”的名頭。

  于是他便試探性地問道:“你們?yōu)槭裁匆o我安個‘血花組織’的名頭?”

  高捕快笑道:“不,你便是今晚在‘來??蜅!靼傅摹ńM織’之人。是我兄弟兩歷盡千辛萬苦,方才將你這殺人兇手緝拿歸案的?!?p>  說到這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對著矮捕快道:“差點忘了,兄弟,看來這次又得得罪了”

  矮捕快看了他一眼,道:“真要?”

  高捕快笑道:“畢竟這次可不比以前,以前大人們命我們抓的只是些小賊,我們當然隨便抓個替死鬼敷衍過去就行了??蛇@次是‘血花組織’的人在作案,聽說他們的惡名如今都已傳到朝堂之上了。所以我們總得逼真一點吧?我先打你幾拳,然后你踢我?guī)啄_,我們得整點傷出來,這樣也好證明我們兄弟的不容易,而且,更重要的是……”

  矮捕快淡淡道:“是什么?”

  高捕快靠到矮捕快身邊,笑著低聲道:“更重要的是,還能證明他‘血花組織’的人雖然兇殘,可卻也非我兄弟的對手?!?p>  矮捕快道:“這也不過是多了個名聲,能有什么用?”

  高捕快笑道:“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名聲這玩意兒,可是個好東西啊?!?p>  矮捕快嗤笑道:“嗤!你倒說說看?!?p>  高捕快道:“往大了說,秦大俠不就是個最好不過的例子嗎?如今誰不知他名號,誰不對他敬佩?有時我會想,如今的他也許會比皇上還要更加地令人信服?!?p>  聽到這,陳胖子內心又著實好奇了起來,這“秦大俠”難道真有那般厲害,竟能跟皇上相提并論?

  只聽那矮捕快道:“秦大俠那是真名聲,是他多年來行俠仗義、除惡揚善、保家衛(wèi)國得來的,豈是我們這兩個小人能比的?”

  陳胖子聽得出,他是真的很佩服那“秦大俠”,而且似乎還有點看不起他們自己。

  高捕快笑道:“很好,既然兄弟你也知道我們是小人,那就好辦了?!?p>  矮捕快問道:“什么?”

  高捕快望了望四周,表情很是隱秘、警惕。

  然后他看向陳胖子,沉聲道:“你去前面那條街等我們,別想跑,也別想偷聽,大爺得拿你交差,暫時還不想殺你??扇羰悄闩芰?,或者偷聽到什么,我一定先殺了你?!?p>  陳胖子摸著鼻子,苦笑著,只有苦笑,只能苦笑。

  他獨自向前面走去。

  夜深了,四下只有窸窸窣窣聲。

  他轉了個彎,依言站在街口。

  抬頭,孤月倒是和他相見了。

  “呵呵,想見你時,你卻不屑與我相見,這會倒是見了,不過卻是被逼的。”

  他苦笑著自言自語。

  他思索著要不要逃。

  可他真的怕被殺。

  “哎!要是她在就好了”

  “不,她既然已經走了,就是嫌棄我了、拋棄我了,又怎么還會愿意救我?”

  “哼!我也不稀罕她救?!?p>  他望著夜空,看不見的云正在逐漸地遮住月亮。

  也許是月亮不屑他看?

  又或是連月亮也想拋棄他?

  他又嘆道:“哎!我現在確信你就是嫦娥了,也只有你們女人才會這么喜歡拋棄人?!?p>  “算了,我還是跑吧,估計被他們抓回去,遲早也是死,畢竟這次他們栽贓給我的可是命案,不是以前那些偷東西的小罪名?!?p>  “好,跑吧,陳胖子!”

  “你一定不會死的!”

  便在這時……

  “啊!”

  “你個王八蛋,你……”

  他聽到了矮捕快的怒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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