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硯
沙漠里有一片綠洲,芒塔族族人在此繁衍生息。傳說他們的先祖帶著無盡寶藏從沙漠之外走到這兒,從此再也沒有走出去。
先祖留下很多描寫沙漠之外風(fēng)光的書籍,花若很向往書中所描寫的雪山、草原和海洋。
花若在翻找古籍時找到了一顆種子,裝種子的盒子上寫著,種子成長以后會開兩次花,第一次開花會帶來降生,第二次開花會帶了毀滅?;ㄈ襞c朋友分享了新找到的種子:“聽說外面有浮在天空上的山,我想把種子種在那里,等長大后,我們一起去吧?!?p> “好啊,長大后一起去離開沙漠,去外面的世界種花?!?p> 花若沒等到長大后,綠洲先等來了一場暴風(fēng)雨,雷鳴閃電,天昏地暗,一個全身上下長滿了眼睛的男人從天而降。
男人叫洗硯,帶著特異的能力,并將這份能力賦予了整個芒塔族的人——芒塔族的人都被換了一只眼睛,并因此獲得了特異能力,他們可以飛,可以噴火,可以控制植物生長,可以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
洗硯的左眼是主瞳,身上的其他眼睛都是仆瞳。每一個眼睛都帶著不同的特異能力,而主瞳的能力是“絕對臣服”——有著仆瞳的人會臣服于帶著主瞳的人,所以芒塔族沒有人能反抗洗硯的命令。
洗硯將自己的特異能力賦予芒塔族族人是為了讓他們更好的取悅自己,他喜歡看芒塔族人之間的自相殘殺。后來,一個芒塔人為洗硯提供了更多折磨人的方式,那人的背叛取悅了洗硯。
那人,是宇尋。
微風(fēng)捎帶著太陽的炎熱氣息,與廢墟中彌漫的黃沙糾纏在一起,讓恐懼籠罩綠洲多年的男人奄奄一息地倒在了黃沙中,他用僅剩的右眼憤怒地瞪著站在自己不遠(yuǎn)處的傷痕累累的少年,少年左半邊臉都是血跡,渾身冒著冷汗,半跪在黃沙上。
洗硯逐漸化為霧氣,他的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聲音凄厲地叫喊著:“我詛咒你,詛咒你的血脈里永遠(yuǎn)流淌著愛而不得的命運(yùn)?!?p> 男人最終化成煙霧散去,宇尋只是冷笑,緊握著手中的一條紅繩,紅繩上串著十八朵木頭雕刻而成的指甲大小的花,這是他十歲生日那年收到的禮物。送禮物的人說,雕刻出來的每一朵花都是他離開沙漠以后想去看一看的花。
后來,宇尋每年生日都會收到一個新的木刻花朵,送禮物的人用紅繩子將木刻花朵穿起來,編進(jìn)了十歲那年的送的項(xiàng)鏈上,每年的編織方式都沒有重復(fù)過。
一直到十八歲。
宇尋也記不太清自己現(xiàn)在多少歲了,但是項(xiàng)鏈上再也沒出現(xiàn)過新的木刻花朵。
“花若,我要離開沙漠了,去看你一直想看的雪山,草原,大海。”
宇尋殺了洗硯,拯救了芒塔族,他們可以重新繁衍生息,整頓家園。
宇尋離開了,但他在故鄉(xiāng)的人們眼里不是英雄,只是自相殘殺的惡魔里活下來的那個。
落羽躺在枯木下睡著,突然被喊醒,她瞇著睡眼看著來人:“留曦婆婆?!?p> 這兒是朝霧森林,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枝丫,還縈繞著濃霧,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詭異感。
留曦婆婆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抬頭向天空望去,落羽也跟著抬起了頭,綠光閃過,一顆小小的種子從天而降,種子落到土地上后立馬生根發(fā)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樹,隨即葉子紛紛掉落,化作了地上的泥土,這片土地上又多了一棵光禿禿的枯樹。
“好孩子?!绷絷厣锨坝冒櫚桶偷氖謸崦植诘臉淦ぁ?p> “洗硯這么快就回來了呀,嗯?婆婆,怎么樹上還在長葉子?”落羽第一次看到落完葉子后會繼續(xù)長葉子的枯樹。
“洗硯的眼睛,留在了那個世界。”
“意思是那個世界擁有洗硯眼睛的人可以繼續(xù)幫朝霧森林提供能量嗎?”
朝霧森林繁衍了古老的朝霧族精靈,聽說也曾繁榮過,后來沒落了。這片森林的地底下,埋藏著朝霧族的王,傳說,當(dāng)王蘇醒,將會帶領(lǐng)朝霧族重回巔峰,從此,朝霧族子民存在的意義便是喚醒朝霧族的王。
朝霧族的孩子一旦成年,便要到朝霧森林的祭壇穿過時空門,去往異世界獲取能量。當(dāng)他們在異世界死亡,朝霧森林的祭壇會將他們召喚回家,他們的身體便會化作種子,迅速生長,成為一棵樹,迅速死亡,在異世界獲取的所有能量會被地下的王吸收。
當(dāng)魔力積攢到一定程度,王便會蘇醒。
朝霧森林里看到的每一棵枯木,都是死去的朝霧精靈。
多年來沒有朝霧精靈把自己的東西遺留在異世界,畢竟他們死后還有源源不斷的族人會過來,偷渡者不會想引起守門人的注意。
留曦看著樹上不斷長出來又不斷掉落的葉子,迅速思考著將朝霧精靈的力量大范圍傳播到異世界的可能性。如果不一定非要朝霧族精靈出去,只要有人使用朝霧族的能力就可以為朝霧森林提供能量,那么在獲取能量上會帶來極大的幫助,但是,守門人發(fā)現(xiàn)后會怎么處理?
為了不引起守門人的注意,朝霧族只會在每一個異世界派往一個精靈,如今洗硯死亡,落羽也到了該去往異世界的年紀(jì)。留曦問:“你可曾怨過自己生在朝霧族?”
“不曾,我為自己存在的意義感到驕傲?!?p> “好孩子?!?p> 第一個獲得朝霧精靈能力的異世界人類宇尋,并不知道自己會讓洗硯化成的樹繼續(xù)長葉子,也不知道自己給自己世界的未來帶來了多大的變數(shù)。
他離開了沙漠,用了很長一段時間,走過雪山、草原、大海,尋找著一切花若提過的在芒塔族古籍上記載著的東西。
他站在一家花店里,舉著紅繩上串著的木刻花朵與真花進(jìn)行對比:“這就是貨真價實(shí)的梔子花了,你刻得真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