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入秋,但枝葉仍在抗拒地心引力的呼喚,不肯離開梢頭,偶爾一兩片落下,便被微風吹起,不知去了何方。
西海無人區(qū)一條直通天際的柏油路上,幾輛SUV出現(xiàn)在視線的盡頭。
打頭的是一輛奔馳大G,后邊跟隨著幾輛牧馬人、普拉多、陸巡、途樂。
一輛沃爾沃夾在車隊里顯得毫不起眼。
車里,對講機突然響起:
“停車,前方出現(xiàn)藏羚羊,注意不要驚擾。”
車隊順從的停在了路邊。
幾輛車上有人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深怕驚擾了這些草原上的精靈。
“余大哥,沒想到真的會見到藏羚羊。”
沃爾沃副駕駛座上,欒冰然驚喜的看著車外。
車輛的不遠處,一群大約十五六只藏羚羊,在悠閑吃著草,車輛闖入他們的視線后,出現(xiàn)一陣慌亂。
過了一會兒,見車隊好像是沒有惡意,便又低著頭對付嘴邊的食物。
幾只幼羚撒著歡,圍著母親不知疲倦的奔跑。
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場景,徐遠抿嘴一笑,說道:“這些年,政府對于盜獵打擊力度日益加大,迫使盜獵分子沒有了生存的土壤,我們才能有幸看到這群草原上的精靈?!?p> 欒冰然出神地望著遠方,“是啊,好美。”
確實很美,遠離都市的喧囂,這里像是一片世外凈土,沒有工業(yè)廢氣的污染,也沒有污水排放。
一切都顯得純凈自然。
呼吸一口空氣,都感覺能甜到靈魂深處。
“余大哥,名義上是我?guī)湍阃瓿稍竿?,但一路走來,卻是你在圓我的夢,我...我倒是覺得我更像一個病人?!?p> 徐遠放下車窗玻璃,一陣微風吹來,將車內(nèi)的濁氣送走,吸一口純凈的空氣,仿佛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實現(xiàn)誰的愿望其實不重要,我在意的是這一路上的陪伴,其實我更應該感謝你才是。”
欒冰然收回眼神,望著徐遠的側(cè)臉,笑著說:“余大哥,你總是這么會說話,讓我想內(nèi)疚都做不到?!?p> 她長途跋涉的疲倦,仿佛在徐遠一句話之后便消失的干干凈凈,白皙的手指捋了捋微微凌亂的發(fā)梢,望著徐遠,目光漸漸陷入了進去。
第一次接觸這個男人,她被他的故事吸引,覺得他好可憐。
在慈善組織里,見慣了人情冷暖的她,也不免為他的遭遇感到悲憤。
雖然他出手闊綽,但是自小家境優(yōu)越的她也沒放在心上。
要不然,她解渴也不會跑到酒吧。
接觸時間久了,他只覺得這個人好有趣,似乎任何話題他都能接得上,而且說得頭頭是道。
有時候他說的一些歪理,你總覺得他說的話有問題,又不知該怎樣反駁。
被他氣的七竅生煙。
再就是這一路走來的路上,他仿佛不是病人,而是一個不知疲倦的鐵人。
安排路線,安排住宿飲食這些本屬于自己的活,他都大包大攬一手操辦,而自己像是個吃白食的。
剛開始,欒冰然有些不好意思,搶著要做。
但是幾次下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事情,總是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疏漏,還要靠他彌補。
索性,她就真成了吃白食的。
現(xiàn)在出現(xiàn)問題,不是想著自己怎么解決,而是第一時間交給他處理。
她總感覺這樣做不好,可是只要出了事情,下意識的還是會找他。
我這是怎么了?
欒冰然心里問自己。
會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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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羚羊像是吃飽了,抬頭開始打量著車隊。
“咔咔咔”
快門按動的聲音像是拉動槍栓一樣,驚嚇到了藏羚羊群。
一瞬間的由靜轉(zhuǎn)動,急速奔跑中帶起一股塵沙,向著遠處的坡上席卷而去。
“可惜?!?p> 后邊拍照的人收回相機,惋惜道。
藏羚羊走了,車上所有人才敢下車。
男士各年齡段都有,不過仍以中年人居多。
女士清一色的年輕女孩,個個姿色不俗。
這個車隊算是臨時組起來的,從彩云之南開始,便一路上有人加入。
經(jīng)過蓉城,然后進藏,又回轉(zhuǎn)西海,隊伍已經(jīng)擴大到十幾輛車,近五十人。
徐遠和欒冰然也下了車。
長時間的駕駛,讓徐遠的雙腿已近麻木,特別是右腳,腳后跟像被大錘重擊過一樣,微微麻木中還帶著酸痛。
抖了抖沉重的雙腿,伸了個懶腰,才感覺知覺慢慢回歸了身體。
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隊,齊齊停在路邊,很是壯觀。
這時,車隊前邊的大G車主帶著女伴走了過來。
頭發(fā)濃密,步履沉穩(wěn)有力,絲毫不像一個年過五十的男人。
他和徐遠還是本家,叫徐青林,在一眾車主里邊,是年紀最大的一位,還是蓉城電力公司的領(lǐng)導。
特別是他的女伴,也才二十多歲,在一群女人里也是較為出挑的,并不比欒冰然差多少。
他說是自己的助理,說的煞有其事,欒冰然居然信了,反正徐遠是不信,男人嘛!
“余老弟,前面就是西海湖也是咱們的終點,此行算是圓滿了。”
徐遠就笑道:“風景倒是其次,認識徐哥就不虛此行了?!?p> 徐青林拍著徐遠肩膀道:“哈哈,回了內(nèi)地一定要來找我,別的地方或許力有不逮,但是到了蓉城我還有幾分薄面?!?p> 徐遠就笑著,點頭應是。
閑聊幾句,等所有人解決完個人問題,車隊再次出發(fā)了。
打頭的大G車內(nèi)。
副駕上的年輕女孩歪著頭,想之前的事情。
徐青林別看見誰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但是主動打招呼邀請別人,她還真想不出來。
雖然余歡水表現(xiàn)得并不缺錢,也足夠優(yōu)秀,但是車隊的這群男人里也沒有窮人。
畢竟能開著豪車自駕的真不缺錢。
“怎么?想不明白?”
徐青林看到了她眼中的困惑。
副駕駛女孩抱著雙腿,蜷縮在車座上,好奇道:“是啊,我是看不出來,余歡水有什么值得你另眼相待的地方,更何況他都得了癌癥,就快是個死人了?!?p> 徐青林搖搖頭,“膚淺?!?p> “關(guān)于他的新聞,我們都看過,但是你覺得,他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像是個癌癥病人嗎?”
女孩搖頭:“是不像,不僅酒量好,胃口也好,享受生活方面比你都有經(jīng)驗,而且他還玩蹦極滑雪,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他的皮膚完全正常,消化也正常,而且從沒表現(xiàn)出腹痛,這些胰腺癌癥狀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p> 好像不可思議一樣,女孩瞪大眼睛:“他在裝病?”
徐青林目視前方,聞聽女孩的話后,笑著說:“是啊,他騙了天下人,雖然不知道他在下一盤多大的棋,但是謎底揭曉的時候一定很精彩?!?p> “還有那個叫欒冰然的女孩,說是臨終關(guān)懷組織的員工,但是也不見她關(guān)懷余歡水,反而是被照顧的一方,到了現(xiàn)在眼中盡是余歡水,已然是情根深種的樣子,只是倆人誰也沒有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p> 其實,不光是這些。
他從蓉城開始就與徐遠組了車隊,這一路走來,徐遠給他的印象絕無僅有。
精致的生活方式,仿佛有源源不斷花不完的錢,可動用資金都讓他眼饞不已。
別看他開著幾百萬的豪車,其實流動資金真不算多。
所以,余歡水眼睛都不眨的花錢方式,實在是令人羨慕。
尤其是得出余歡水裝病的結(jié)論后,他更好奇了。
他究竟在下一盤多大的棋?
以至于讓他欺騙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