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妄塵
“入定冥想,看看有沒有幾分感悟?!?p> 宇文鳶輕輕掙脫,安然起身。
她指尖還握著那帶血的尺狀器物,或是什么法器。
葉天收攏神思,盤膝入定。
他輕啟薄唇,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心中的萬千思緒,讓他不知該做何表述。
“美人師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許久,葉天才吐出拙拙幾字。
宇文鳶輕輕拍了拍葉天的肩頭,莞爾輕言。
“餓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吩咐人做?!?p> 葉天緩緩睜開眼。此刻他的眼瞳,如夜般澄澈。
“我要吃美人師尊親手做的!什么都行……”
宇文鳶一怔,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好!不過我的廚藝……很糟糕?!?p> 葉天酣然一笑。
“往后有空,我教你!”
相視一眼,宇文鳶悠然離去。葉天也迅速收攏心神,進入冥想。偌大無邊的識海中,美人師尊的一招一式,都清晰可見。
葉天神游太虛,感悟著世間大道。
識海深處,似乎有一把如月光般的晶瑩長劍。雖然感覺遙不可及,但它卻隱隱可見。
這是『心劍』?!
葉天神情動蕩,似是想到了什么:
自己潛意識中,似乎對『劍』有著一種極其狂熱的執(zhí)念。
那日降落在玄天宗,萱兒用了一次劍技:『玄天·大道歸塵』,自己便領悟了近八九成。在玄天宗后山陵寢中,那位老前輩沒用使用什么劍技,但他的招式,自己至今還記憶猶新。而在放逐深淵的試煉中,神劍司的楚一寒,用了一次『雨勢:隔世三秋』,自己也盡數(shù)參悟,甚至能用出更強的劍意。
葉天只感覺,這些完全是潛意識中心領神會的。這種感覺,就仿佛創(chuàng)造這些劍技的,并不是那些先輩,而是葉天自己。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難以言明。
葉天也不愿多想。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融匯美人師尊對大道的感悟和理解。
太初之力本就是萬法之初,相信轉化為這個世界常規(guī)體系的靈力,并不是什么難事。
時間匆匆流逝,葉天周身的靈力也在飛速運轉。
大道難行,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如游蟻搬山,如飛蛾掠火。但臨深淵,才可知蒼茫無垠;履薄冰,才可知行者無疆;搬雄峰,才知正法無量;掠熾火,才知生死無距。
不知何時,葉天猛然睜開眼,神采飛揚。
四周靈力堆聚的水霧緩緩散去,葉天深深吸了一口氣。
十數(shù)日的疲倦與創(chuàng)傷,如煙消散。留下的,只有徹體的神清氣爽。
格外舒爽的感覺,讓葉天情不自禁伸了個懶腰。
偌大的寢宮雕梁畫棟,瓊樓玉宇。只是少了幾分奢華,多了幾分干凈簡約。
環(huán)顧四周,美人師尊并不在。
葉天低下眉,輕輕觸及左臂的斷肢,依舊不時隱隱作痛。如今才體會到,一只手生活的艱難……
葉天突發(fā)奇想,收攏心神。
“系統(tǒng)系統(tǒng)!”
沒準系統(tǒng)老哥有辦法,葉天想到此處,會心一笑。
“我在。”
系統(tǒng)依舊隨叫隨到,只是電子音有幾分黯然。
葉天有些疑惑。
“你這是怎么啦,AI也會用情緒么?”
系統(tǒng)如實回到。
“宿主似乎不需要系統(tǒng),建議宿主選擇卸載……”
葉天一怔,感情這是幾天沒理它,來情緒了?
無奈搖搖頭,葉天開門見山。
“系統(tǒng),你看我的胳膊,可以復原嗎?”
“可以。”
系統(tǒng)聲音依舊那么黯然,如同被冷落的孩子。
“系統(tǒng)擁有很多宿主無法想象的功能,同時也能快速為宿主提升修為?!?p> “對于宿主而言,修行帶來的提升,遠沒有完成系統(tǒng)任務獲得的獎勵豐厚。建議宿主盡快執(zhí)行系統(tǒng)任務?!?p> 葉天聽到這里,無奈扯了扯嘴角。
“你一直不刷新任務,我也沒辦法不是?”
系統(tǒng)提示音變得義正言辭。
“因為宿主已經(jīng)嚴重偏離了系統(tǒng)主線!”
“而且只有完成第一組主線任務,成功離開新手村,才能解鎖各版圖的支線任務,獲取豐厚收益。如今宿主偏離主線,修為進程緩慢……”
系統(tǒng)還沒說完,葉天便開口打斷了它的話。
“這個世界……對于我而言,并不是游戲!我沒必要什么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p> 系統(tǒng)聲音意味深長。
“總有一天,宿主會明白的!人間百年不過繁華一瞬,何必執(zhí)著?”
葉天低下眉頭,所有所思。
“即便如你所說,我的靈魂永恒不滅。即便我只會在時間長河中,無數(shù)次輪回。但如今這一刻,我也會無比珍惜!”
系統(tǒng)似失望至極,沉沉一嘆。
“隨你吧!如今的宿主,與凡人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迷惘的世人,總是既想要得到,又害怕失去。涉入凡世,即便是你,也迷失其中!”
“那位大人說得沒錯,塵世不屬于你。有些離別,你承受不起……”
“因為你,終究是神明!”
“即便是那昊天也殺不死的你,居然淪喪至此,真是可笑……”
系統(tǒng)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葉天聽聞,靈魂深處竟有些顫栗。仿佛什么不可企及的東西,在呼喚著自己。
突然,腦海深處響起一聲警報。
“?!?!”
“警告!系統(tǒng)卸載程序已自啟動!”
“系統(tǒng)卸載中……”
“20%……”
“50%……”
葉天心神一顫,失聲驚呼。
“喂喂!你……你在做什么?!”
系統(tǒng)似是找到了歸宿,平靜地回應。
“宿主,我會在輪回的彼岸等你。”
“希望下一次綁定,你能看透這虛妄的塵世?!?p> “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除了你!”
“卸載進度:100%……”
“系統(tǒng)卸載完畢?!?p> 猝不及防間,系統(tǒng)的聲音已消散在腦海盡頭。
葉天想追尋,它卻仿若從未出現(xiàn)過。
就在此刻,一束束宛如代碼的純白虛數(shù),縈繞著葉天左臂的斷肢。
斷肢竟如3D建模般,程序自動寫入時,手臂也漸漸復蘇。
骨骼構建、經(jīng)絡構建、血肉構建,皮膚構建。這期間,沒有任何痛覺,宛如虛擬的游戲角色正在恢復。
葉天心顫神搖。
這一刻,他心中開始懷疑:這個修仙世間,莫不是用超維科技搭建的虛擬時空。如果是這樣,那未免太可怕,太不可思議了……
片刻之間,葉天的左臂便恢復如新。
虛數(shù)消散,系統(tǒng)也徹底消失……
現(xiàn)在,自由了嗎?葉天不禁問自己,他找不到答案。
就在此刻。
一道倩麗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葉天視線中。
她換了一身簡約的白衣紅裙,那窈窕玲瓏的身段,配上這素雅的衣裙,出落得如深山雪蓮,亭亭玉立,清麗脫俗。
看到葉天醒來,她眼笑眉舒。
“冥想結束了嗎?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葉天起身,拋去了所有顧慮。
即便這世界真是虛無妄想,只要她在,虛與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