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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妖鬼刻墓碑的那些日子

第十九章、把他給我供起來!

  京城,皇宮外。

  角落里,一名鬼部差役脫去皂青色差服,換上四品宦官的緋色圓領(lǐng)窄袖蟒袍,信步入宮。

  沿途宦官見他,忙不迭打躬作揖:

  “魏公公!”

  魏獻只是微微點頭,直奔內(nèi)侍省,來到李連世的書房:

  “魏某拜見李公公!”

  李連世正在批閱文書,隨口問道:

  “查得怎么樣?”

  魏獻頓了頓,答道:

  “陛下圣明,公公英明,一眼就看出,那個鬼墓匠果然暗藏乾坤。”

  李連世眉毛一挑,手上的狼毫筆不停:“高天怎么了?”

  “那廝有修為,而且不低?!?p>  李連世的筆頓住了,微微抬起雙眼,眼神凌厲如豺狼一般,似要咬穿屬下的內(nèi)心。

  魏獻心頭一緊,立刻低下頭去,不覺已滿頭大汗。

  “玄學(xué)館和紅花會都沒測出他的內(nèi)力,你毫無修為,卻看出來了?”李連世聲調(diào)微揚。

  魏獻思索再三,深吸一口氣,答道:

  “望氣術(shù)終有局限,但眼見為實。”

  于是,便將高天滅殺日月教余孽之事說了一遍。

  從頭聽到尾,李連世不由得站了起來:

  “魏獻,你可知自己所說的,意味著什么嗎?鬼部、紅花會和玄學(xué)館,都被高天瞞過了?難道他的斂息術(shù)已經(jīng)達到了如此恐怖的境地?”

  “魏某親眼所見,不敢妄言!”魏獻低頭道。

  李連世閉口不言,眉頭緊鎖。

  魏獻乃是雁翎刀四大提督之一,身手極為矯健,卻完全不會功法。正因為此,反而可以跟蹤各大要人而不被發(fā)現(xiàn)氣息。

  畢竟連氣息都沒有,怎么被發(fā)現(xiàn)?

  雁翎刀,由閹人組成的地下刺客組織,由內(nèi)侍省監(jiān)、大內(nèi)總管李連世代領(lǐng)督主,手下四大提督,是慶景帝對抗太后紅花會的利器。

  但與行事高調(diào)的紅花會不同,雁翎刀完全在暗中活動,成員在宮中都有其他職務(wù),知之者甚少。

  雁翎刀的實力,李連世了然于胸,不至于連一個鬼墓匠都沒法跟蹤。

  也就是說......

  “咱家知道了?!崩钸B世輕輕揮手。

  魏獻退下。

  待他走遠,李連世一刻也不敢耽擱,第一時間趕往甘露殿:

  “陛下!”

  ............

  甘露殿內(nèi),慶景帝依然跌跏坐于竹簾后,隔著簾子對戚光和郭襄做訓(xùn)示。

  因為太后專權(quán),慶景帝更多在甘露殿單獨接見眾臣,避過太后耳目。

  訓(xùn)示了一半,皇帝冷不丁說:

  “話說回來,高天最近在做什么?”

  此話一出,不但戚光和郭襄聽得直發(fā)愣,連隨侍左右的太監(jiān)們都震驚得睜大了眼睛:

  陛下現(xiàn)在正是與太后殿下爭權(quán)的關(guān)鍵時刻,每天日理萬機,腦子根本容不下其他無關(guān)的雜事!

  昨日陛下的親皇叔,景親王登門拜訪,陛下扭頭就把太監(jiān)的通報忘了,愣是讓年邁的景親王在殿外干等了一個多時辰!

  陛下如此思緒萬千,怎么會突然惦記起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家伙?

  高天究竟是誰,何方神圣,竟引來陛下這般關(guān)注?

  “回陛下,臣按高天自己的意志,依然讓他擔任原職?!?p>  郭襄妥帖地回答,心里七上八下:

  那小子沒惹什么禍吧?

  皇帝略一遲疑,波瀾不驚的聲音里略帶揶揄的笑意:

  “你們鬼部真是人才濟濟啊。”

  兩官出了宮,戚光立馬一拍郭襄的腦袋:

  “你啊,糊涂!”

  郭襄一頭霧水:“下官怎么了?”

  戚光的氣頭上來了:

  “陛下這么忙都還惦記著高天,你卻把他丟在老地方刻墓碑,隨時有可能嗝屁!

  你真是好大的排場啊!”

  郭襄一臉冤枉:

  “可那是他自己......”

  “別怎么自己不自己的了,反正你給我把他好好供著!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全鬼部都得掉層皮!”戚光急得跳腳。

  “行,那下官在去招募新的鬼墓匠吧?!?p>  郭襄可算是明白了,咕嘟咕嘟喝著悶茶。

  他猛然反應(yīng)過來,一拍大腿,差點把新茶壺又摔了:

  “糟糕!老錢這幾天來兇陵了,他好像殺了一只千年的妖鬼......”

  “還愣著干啥,趕緊回去??!”戚光發(fā)出吶喊。

  ............

  自從上山采翡翠那天,一晃數(shù)日過去。

  錢有財也深切體會了一把修仙的快樂,在付出兩泡黑眼圈的代價后,總算交出了死于八尾妖狐之手的統(tǒng)計報告,名單足有厚厚一摞。

  本著寧可錯記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精神,鬼部把民間傳說、道聽途說、還有別家妖怪害死的性命,全記到了妖狐頭上。

  畢竟算多了不要緊,算少了可是要粗大事的。

  高天只是覺得好笑又無奈,心說正主還沒死呢,就急急替人蓋棺定論了。

  但他也不好戳破,否則里通妖鬼、知情不報的大帽子扣下來,被蓋棺定論的就是自己。

  他便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墓碑刻好,因為沒有布靈布靈的特效,還得自己描上金粉。

  因為心里有底,他刻碑絲毫沒有其他鬼墓匠瞻前怕后、拖泥帶水的習(xí)氣,字跡大方,手腳利索。

  錢有財在暗中觀察,甚是滿意。

  加之高天平定水鬼之禍、拱衛(wèi)京城有功,卻低調(diào)謙恭,不但工作毫無怨言,還主動攬過其他鬼墓匠的活,替人擋業(yè)。

  屬實有才有德,埋沒在這荒郊野墳,替老郭做炮灰,實在可惜。

  錢有財?shù)膼鄄胖挠腿欢?p>  要不,留在自己身邊做個錄事參軍吧?

  妖狐的葬禮定在正午午時,妖狐走得很安詳,沒有詐尸,也沒有天生異象,連開棺驗尸都免了,大家急急忙忙就把棺材刨坑埋了。

  葬禮之后,錢有財像丟了魂似的,悵然若失,萬分悲愴,化身祥林嫂逢人便嘮叨:

  “老朽的錢呢?縫在褲兜里,那么大的兩錠銀子呢?”

  不論如何,八尾妖狐的葬禮完美收官。

  錢有財正在哀嘆,天上傳來郭襄心急火燎的喊聲:

  “停!快停下!”

  錢有財心情正不爽著呢,沒好氣地說:

  “妖怪已經(jīng)入土了,你要不自己挖出來?”

  郭襄沒空和老搭檔斗嘴,急吼吼地問:“墓碑誰刻的?”

  “當然是高天啊。”錢有財說得理直氣壯,臨了還補了句:

  “老哥你可真會用人,把挺有才一小伙子當耗材用。如果你不看重他,勻給我當個錄事參軍唄?!?p>  又被戳到傷心處,郭襄立時破口大罵:

  “放屁!高天是我的座上賓,你怎么讓他刻墓碑?誰讓你干的!”

  錢有財毫不示弱:

  “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現(xiàn)在當個寶貝了?他這個主簿我要定了!”

  “老財迷!你當初打碎了掌門的清心玉如意,差點被逐出太極門,是我給你求的情,現(xiàn)在貪到我頭上了?”

  “禿子!你當初天天逛鳳香樓,逛到腎虛頭禿,天天喝茶補腎,按太極門戒律早該開除上百次了,是老朽替你打的掩護!你現(xiàn)在卻翻臉不認人?”

  為了爭奪一個鬼墓匠,兩位四品的侍郎越罵越起勁,互相揭老底,從人身攻擊慢慢上升到問候全家。

  到最后,他倆索性雙雙騰空而起,在空中大戰(zhàn)三百回合。

  一時真氣浩蕩,疾風(fēng)勁吹,方圓數(shù)里的草木盡皆倒伏,甚至連兇陵的漫天陰氣也被暫時壓制!

  地面的鬼部差役們仰著頭看神仙打架,瘋狂八卦起來。

  “郭侍郎和錢侍郎,以前就認識?”

  “他倆曾是太極門師兄弟,后來下山考取功名,一起進了鬼部?!?p>  “高天到底是誰,部里沒聽過這號人物啊,居然能讓兩位四品的大官為他大打出手?”

  “聽說是個鬼墓匠?這么大排面?”

  “他可是平定了水鬼之禍,給八尾妖狐刻墓還能全身而退的奇人??!聽說因為他拱衛(wèi)京城有功,皇帝賞了他一個大大的金元寶!”

  ............

  “外面好熱鬧啊?!?p>  主角高天在屋里叮叮刻著墓碑,嘴里嚼著黃豆。

  鳶花打了個哈欠:

  “那倆老男人怎么又打起來了?”

  這時,門響了。

  一開門,是那張熟悉的狗皮膏藥臉。

  “喲,茍旦哥!和郭侍郎從京城回來了?”高天客套道。

  茍旦神情復(fù)雜地看著他,慢慢說道,還是那個標志性的公鴨嗓:

  “今天來了個新的鬼墓匠,頂老何的位子?!?p>  “是嗎?好好好?!?p>  高天滿口應(yīng)承,心里納悶:

  來就來唄,干嘛專門和我說?我又不是領(lǐng)導(dǎo)......

  茍旦好像看穿了他的疑問,說:

  “新人的身份有點特殊。她說她是你的......”

  “哥哥!”

  茍旦背后,是一個清純又欲望、調(diào)皮又成熟的聲音。

  很耳熟,好像前幾天剛聽過......

  高天的頭皮瞬間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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