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高三后,學習任務重起來,高考近得就在頭頂手摸得著的地方,恐怖的威壓讓班里最調(diào)皮貪玩的學生也開始學習。
學習氣氛更緊張,休息時間更少,除了同學們自覺的學習,想必放假時,學校公示屏上打出的那句“高三年級自行安排”也有一定的功勞。
于是相比起高一高二,田躍休息時候也更少出去上網(wǎng)打游戲了……嗎?
高三秋季學期開學不久的某個周六,下午,屬于高三學生難得的休息時間。高三狗是沒有人權(quán)的,周末的休息時間僅是周六的晚上和周天的下午,也就是說,他們周六的上午和下午、周日的上午和晚上都是要上課的。
嗯,不扯那么多,恰巧這日天氣晴朗,顯得秋高氣爽,適合出門運動。下午課罷,吃完飯,田躍便叫上帥靖一起,言說要來一局轟轟烈烈的乒乓球?qū)Q。
帥靖性情孤僻內(nèi)向,不會唱歌,不會畫畫,不會寫作,不會打游戲,不會籃球足球,他很少有閑暇時放松自己的方式,僅會打乒乓球而已,所以田躍相邀,他很高興,也激起自己的心氣,準備酣暢淋漓的與之大戰(zhàn)幾個回合。
只是,兩人才剛到乒乓球臺,三個球之后,手感起來了,帥靖敞開話頭,一邊發(fā)球一邊隨口問田躍為什么今天不去打游戲,田躍接球,正準備答,就見到他室友從球場那邊走來,高喊:“田躍,上網(wǎng)去不?”
田躍沒應,但是將帥靖打過來的球拿手截下,然后將拍子往球臺上一甩,對帥靖說:“你收一下,等會帶回寢室?!?p> 說罷,他就轉(zhuǎn)身向他室友跑去,大喊:“等老子!”
帥靖這邊還在等田躍回話,還在蓄勢待發(fā)的等田躍接回球來,他腦子里還在規(guī)劃著下幾個球打什么旋轉(zhuǎn)角度,他還沒反應過來,田躍已經(jīng)跑遠了。
他拿著拍子,手摸著球臺,站了好一會,只覺得夕陽西下,秋風蕭瑟。周圍球臺似乎有人打得很熱鬧,也似乎有人來拿起田躍丟下的拍子問他要不要玩,他不知道,他沒有應,來了人,又走了。
他站了一會,收拾起拍子往回走,走到去寢室和去教室分岔路口,他忽然不知道是回寢室去還是回教室去,又站了一會,才知道教室和寢室沒有區(qū)別,轉(zhuǎn)道去了教室。
來到教室,教室里果然沒有人,帥靖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著拍子坐下,又趴到課桌上,山頭暗紅的夕陽光從窗口灑進來,他望過去,覺得眩暈,又一會,他意識模糊,睡了過去。
睡了有一小會,他醒來時,山頭的太陽剛剛斂去最后一點光,但他卻覺得格外的孤獨。下午時候睡覺,一覺醒來是傍晚,天光暗淡,周圍寂靜無人,在那一瞬間,人會有一種被整個世界遺棄了的感覺……如果孤獨有等級,那么孤身一人自傍晚醒來,絕對可以進前十。
帥靖坐起身來,看著遠處襲來的暮色,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行將就木的老人,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想做,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你醒了?”就在這時,身旁不遠處突然傳來清脆的女聲。
在這舉世俱靜的環(huán)境中,突然響起這個聲音,帥靖心頭一驚,猛然轉(zhuǎn)頭去看,然后發(fā)現(xiàn)那個他很熟悉的座位上坐了一個他很……熟悉的女生,哦,原來那個聲音他也很熟悉。
那女生正撲閃著眼睛看著他,溫柔中帶一點關(guān)切,眉梢有一點點笑意,真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好像書中說的“一汪水銀里養(yǎng)了兩顆黑珍珠”,靈動又可愛。
“你怎么又一個人?田躍呢?”秦欽看到帥靖被她嚇得轉(zhuǎn)過身來,心下覺得有趣,又想到他被自己嚇了兩次了……于是覺得更有趣了。
“他……”帥靖嗓子有點啞,清了清喉嚨繼續(xù)說道,“他出去了?!?p> “你不一起去嗎?”秦欽又問。
“嗯?!睅浘富氐馈?p> 跟這時候的帥靖說話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兩人沉默了好一會,空氣逐漸尷尬起來,帥靖才禮貌性地回問道:“你呢?沒有和你那個……朋友出去?你們一直一起的?!?p> “你說莉莉嗎?”秦欽撇了撇嘴,搖頭道,“她交了新男朋友,他們出去了?!?p> “哦。”其實帥靖不知道說什么,只隨口一問,當秦欽回答了之后,他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于是空氣又安靜下來。
又過了好一會,秦欽右手在轉(zhuǎn)筆,左手指了指帥靖手里的乒乓球拍問道:“剛剛在打球嗎?”
“嗯……”帥靖點點頭,沉默一下,抬頭偷看一眼女孩的眼睛,鼓起勇氣問道,“嗯,你……你會打球吧……嗯,打球嗎?”
其實他有見過秦欽打球,在體育課上,只是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跟她打球。
這是邀約吧?秦欽聽出來了,她也看得出來,這家伙鼓起了全部勇氣才發(fā)起了這次邀約。她不能拒絕,雖然她晚上計劃要做一套英語學習報和一張生物卷子,但她還是對帥靖笑道:“乒乓球嗎?我會一點點?!?p> “嗯。”帥靖這一聲嗯,表示他說的確實是乒乓球。
“我記得你還挺厲害的?!鼻貧J眼角帶笑,看著帥靖說道,“要打的話,你能教我嗎?”
帥靖猶疑了一瞬間,他在正兒八經(jīng)的分析,他的球路較為剛猛,喜歡拉正手……如果真的跟秦欽打……還教她,似乎不太適合教人。
但他最終還是點頭,回道:“好!”
說完,他站起身來,隔著過道將球拍遞過去。秦欽接過球拍,抿嘴淺笑,起身先往教室外走去。
兩人走在去球臺的路上,一前一后,秦欽在前,帥靖在后。帥靖看著前面女孩的婀娜身姿,覺得應該找點話說,但直到兩人站到了乒乓球臺前,他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我們就在這個臺子打吧!”這句話還是秦欽說的。
而這個臺子正是帥靖和田躍慣常打球的臺子,他沒覺得異常,只是覺得正合心意,不用花心思適應其他臺子。
他朝秦欽點點頭,示意一下手里的球,告訴她他要發(fā)球了。
而秦欽的乒乓球到底是啥水平呢?這么說吧,她發(fā)球是拋球然后打過去的,而不是在球臺上彈一下再打過去。
但帥靖不知道,他只知道秦欽剛學乒乓球,但他不知道秦欽的水平如此之低,于是他的第一個發(fā)球就是正手下旋球。
這個球,秦欽別說接了,連球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會,秦欽跑去將球撿來,然后自己發(fā)球。
這第一球,帥靖好像明白秦欽的實力是怎樣的了,所以秦欽發(fā)過來這球,他就老老實實的平接過去,沒敢轉(zhuǎn)拍子,也沒敢太用力。
球飛過來,球高球速都正好,秦欽揮拍,又接了回去。
帥靖偷眼看見秦欽接回球時臉上帶著成就感的笑容,終于明白這場球該怎么打了。
他摒棄了他正手猛拉的剛猛打法,轉(zhuǎn)而變成了正手平接,而且保證每一個球都落到對面正手位,球速要輕緩,不能有一點旋轉(zhuǎn),球高要不高不低,不高到秦欽要揮著拍子接,不低到她接球碰網(wǎng)。
所以說帥靖為什么會從一個正手拉球的人變成一個正手削球的人?原因在這兒呢!
每次他與秦欽打完球,再與田躍等人打時,拉球時的手感總是不對,打得多了,他干脆開始削球……
話說這一場球賽……精彩絕倫、熱血沸騰的球賽從晚上七點一直打到晚上九點,這時的秦欽身體柔弱,就算只是站在那里接球,也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
最終只能作罷,兩人收拍子回家。
回去的路上照常是一前一后,沒有說話。直到走到去女寢的分岔路口,秦欽才回頭揮手笑道:“拜拜~”
帥靖呆木地回道:“拜!”然后不敢多看,徑直前行。
只是他走出幾步后,心下忍受不住,轉(zhuǎn)頭去看那個女孩,雖然他今天的乒乓球打得不盡興,都是工具人來的,但他看到她似乎玩得很開心,于是他也玩得很開心。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見女孩還站在路口那里看著他。
告別之后,她似乎沒走,只是告別了,然后就一直在原地看著他;這時見他回頭,女孩紅了臉,急急揮了下手,立馬轉(zhuǎn)身去,小跑步進了女生宿舍樓。
帥靖轉(zhuǎn)過身,看著女孩跑遠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股異常的感覺……他想,她也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