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闈之前,都會有很多人到金陵寺祈福,考生自己去的不多,大多是家人去的。
今年長安也去了,倒不是因為有多相信神佛,只是待在家無聊想去轉(zhuǎn)轉(zhuǎn)。
后來許多年,她憶起今天,才發(fā)現(xiàn)她生命中重要的那些人,今天都遇到了。
她去的比較晚,馬車到山腳下時,已經(jīng)有很多人下山了。
金陵寺坐落在山上,長安看著眼前高高的臺階,生出了反悔的心思,“罷了,來都來了?!?p> 讓車夫在山腳下尋個地方吃點東西等她們,她和歸青提起裙角朝山上爬去。
銀氏來得早,她跪在蒲團上安靜地閉上眼,身后的春嬤嬤去了捐香油錢處。
每年夫人都會來金陵寺,不為別的,只為小姐祈福。
雖然已經(jīng)十幾年了,但是夫人仍每年不間斷的。一個母親,在沒有親眼看到的情況下,是不會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了的。
她只祈盼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女兒能生活的很好。
春嬤嬤嘆了一口氣,如果佛祖開眼,就保佑夫人早日找到小姐吧。
“呼,終于爬上來了?!币獰齻€香拜個佛后真不容易啊。
此時臺階最上面,長安看著眼前的寺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銀氏正扶著春嬤嬤的手準備下臺階,似有所感,往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拂白色的裙擺。
春嬤嬤也向后看去,什么都沒有看到:“夫人,怎么了?”
銀氏回過頭來:“沒事,走吧。”
長安給歸笙求了一個平安符之后,便帶著歸青在寺廟里到處轉(zhuǎn)。
歸青跟在她身后,疑惑道:“小姐,你不給自己求個簽嗎?”
長安想都沒想就搖頭:“我沒什么好求的,你家小姐我比較相信自己。”
歸青:“哦。”
“聽說這寺里的素齋不錯,我們吃了再回去吧?!遍L安以前也吃過素齋,大多都差強人意,但是每一次仍抱有期待。
前方的姻緣樹下,男男女女臉上都帶著難以言說的羞澀,手里的錦囊一端系著紅色的長繩,他們懷著某種心愿將繩子掛在姻緣樹上。
長安注意到那樹下有一華服女子,一身氣勢當真是傲立絕然,掛著香囊的手還多了幾分狠勁兒,生怕香囊系不穩(wěn)一樣。
夜笛青掛好香囊,眼里有一絲得色,還有一絲掩飾住的哀涼,嘴里嘟囔道:“哼,反正你逃不掉的。”
身后的侍女這才上前,小聲道:“公主,剛剛侍衛(wèi)來稟,銀公子在后院?!?p> 夜笛青高興道:“前面帶路?!?p> 侍女連忙拉住風風火火的公主:“公主,奴婢還沒說完,主持在接見銀公子,想必是……”
她剩下的話沒說完,夜笛青卻一下明白了,她現(xiàn)在確實不宜過去,會打擾到他:“那我們慢慢走過去吧?!?p> “是?!?p> 遠處的長安搖搖頭,又是為情所困的人啊。
主仆兩人向后院慢悠悠走去,想去弄點素齋吃,但是走遠了一下子就走岔了。
這邊挺幽靜,連個小和尚也沒有,想問路也沒辦法。
“公子這腿……老衲恐怕無能為力?!?p> 前方傳來說話聲,主仆兩人對視一眼,小心地朝著那方向走過去。
銀川臨坐在輪椅上,臉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依然還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狀態(tài)。
倒是他身后的冬陽忍不住,握緊拳頭一副“我很沮喪”的樣子。
主持也很遺憾,世人皆傳他醫(yī)術(shù)了得,卻不知他擅毒不擅醫(yī)。
醫(yī)術(shù)當然不差,但是也沒有醫(yī)治他這腿的辦法。
“不過,老衲倒是可以尋到一株藥材,可以讓你的腿不會繼續(xù)惡化萎縮,若將來能遇到一人有這般醫(yī)術(shù)能醫(yī)治你,也不算耽擱?!?p> 如此已是很大的驚喜:“勞煩主持了?!?p> 主持擺擺手:“老衲也沒幫到你什么,那株藥材名叫神幻草,尋到之后,會讓人送到你府上,老衲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自便吧。”
主持走后,銀川臨手指在石桌上有節(jié)奏地敲了兩下,冷聲道:“出來吧。”
暗處的長安雖然覺得自己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是架不住下一秒人已經(jīng)往這邊看了。
偷窺還被人抓包,她訕笑著從樹叢中走出來,歸青低著頭跟在她后面。
其實長安想說她不是故意偷聽的,不知道這人會不會相信。
但是銀川臨什么都沒有問,輕點一下石桌對面:“坐吧。”
長安坐下后,聽到那人對她說以后聽墻角要尋個不會武的人。
長安只能笑笑:“呵呵。”
銀川臨:“來寺里做什么?”
長安見話題轉(zhuǎn)了也高興:“來求個平安符,然后想嘗嘗這寺里的素齋,誰知迷路了?!?p> 她說到最后迷路時,加重了語氣,表明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走到這兒偷聽的。
銀川臨點點頭,往后看了一下,接著長安就看到他身后的侍衛(wèi)向一個方向走去。
她收回目光,沒有好奇那侍衛(wèi)去干什么了。
但是很快,那侍衛(wèi)提著一個食盒回來,放在桌上后,銀川臨示意她打開。
長安不知所以地打開食盒,發(fā)現(xiàn)是一盤盤素齋。
長安不知道自己當下是什么心情,他們雖然見過幾面吧,但說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五句,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對面這人,對自己好像還挺好的,第二面就送玉佩,這剛剛因為她一句話就讓人去準備素齋。
她心里疑惑也就問出口了:“你對我好像有點好啊,為什么?”
銀川臨沒想到她會突然這么問,愣了一下之后又笑了,這還是長安第一次見他笑,如冰川融化,暖風飄拂。
“你似我一個故人?!?p> 長安的花癡宕機,故人?
她腦海里腦補了一大串恩怨起來,不會是那種大宅院的恩恩怨怨,然后佳人不再,多年后遇到一容貌相似的人。
因此長安看他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銀川臨被她看的奇怪,正想說話,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銀川臨?!?p> 短短三個字包含的情緒很多,她剛剛看到了,他在對別的女子笑,這幾年卻不曾對自己露出一點笑顏過。
長安看到來人走近,才恍然是剛剛姻緣樹下的女子,她又看向銀川臨,捕捉到了他眼里轉(zhuǎn)瞬即逝的無奈。
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