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府上下,一片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人人臉上帶笑,互相祝賀。武林人士,無不慕名前來,紛紛祝賀。一時間,白府內(nèi)外,皆熱鬧非常,門外也是車水馬龍,江湖人士絡(luò)繹不絕。白玉已在迎親隊伍的陪同下,前往沈府迎接自己的新娘子。
白靈焦急的等在白府門口,東張西望。流云見狀,打趣道:“又不是你出嫁,你急什么?”白靈嗔了他一眼,道:“云姐姐出嫁,跟我出嫁無異,我怎么就不能焦急了?”易寒笑道:“那是,等你哪日出嫁,早已有所經(jīng)歷,便不會再焦慮了?!痹捯粢宦?,眾人大笑出聲。
白靈朝眾人的方向瞪了一眼,道:“你們要笑便笑,看在今日姑奶奶心情好的份上,不跟你們一般見識?!闭f完,又張目望去。
落霞笑道:“白靈,你真不是一般女子,被人如此取笑,竟還能面不改色?!卑⑺^白靈,笑道:“那是,一般女子怎能和白姐姐比,是吧,流云大哥?”流云未語,眼里卻是脈脈含情??砂⑺脑?,卻讓落霞神色異常,忍不住心中一陣落寞。她又何嘗不懂,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罷了。
沈浪見狀,也走上前來,打趣道:“阿水,你白姐姐當(dāng)然是一般女子比不了的。這個世上,你要是還能找出比她更能闖禍的人,我便心甘情愿給你做牛做馬?!卑嘴`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腦門,道:“你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再說了,即使找不出來,你也還是會心甘情愿的鞍前馬后,難道不是?”沈浪傻笑著摸著腦門,一會看看阿水,又忍不住側(cè)頭看了看落霞。此刻的沈浪,心中也是矛盾異常。他明明對阿水有意,可不知為何,自從見到落霞后,總?cè)滩蛔£P(guān)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可眾人聽到二人的打鬧,又是笑聲一片。正在眾人歡樂之際,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迎親隊伍的吹笛聲。白靈突然緊張的抓住流云的手,目光緊緊的看著前方。如此不經(jīng)意的溫柔,卻讓流云覺得絲絲甜蜜。
可讓眾人意外的是,白玉卻不在隊伍的最前面。白靈意感不妙,未等眾人回過神來,便先行沖向迎親隊伍,喊道:“我大哥呢?”迎親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可眾人皆一臉困惑,猶如失憶般,不知白玉為何失蹤。白靈又快步跑向新娘轎子,打開一看,哪里還有新娘的蹤跡,倒是里面俯身躺著一個男子。
白靈捂住嘴巴,阻止自己驚呼出聲,卻是呆呆地愣在原地。其他人見狀,急忙跑了過來。流云走進(jìn)轎中,翻過男子的身子,眾人驚呼。只見男子渾身發(fā)紫,口吐白沫,全身早已僵硬。更讓人吃驚的是,此人竟是神龍幫幫主孫齊。
白靈喃喃道:“我就知道獨臂人肯定還會出現(xiàn)!”流云問道:“你為何斷定此事是獨臂人所為?”易寒緩緩道:“我二人之前分析過,獨臂人的仇家,除了神龍幫,還有沈家!”
沈浪一聽,道:“他跟我沈家有何冤仇?”易寒道:“此事,恐怕還要親自問沈夫人?!北娙艘宦?,皆大吃一驚。
白沈兩家,還有易寒、流云、阿水、落谷、落霞正襟坐在大堂內(nèi)。白靈急站起身,問道:“沈伯母,你再想想,是否見過一個獨臂人?”呂瑛一愣,道:“白靈,你說的獨臂人,我的確是聞所未聞。”易寒道:“沈夫人可否記得落谷送去的那支簪子?”
此刻的呂瑛,突然神色大變,緊緊抓住扶手,咬牙不語。沈丘見狀,問道:“瑛兒,你要是想起什么,快快說來。如今白玉和云兒下落不明,知道的越多,越能更快找到他們。”呂瑛聽罷,垂下淚來,道:“那支簪子……那支簪子,是我送給風(fēng)師哥的簪子?!?p> 白靈一愣,道:“風(fēng)師哥?可是叫風(fēng)止水?”呂瑛點了點頭。白靈突然一陣激動,道:“沒錯,我曾經(jīng)在神龍幫聽到孫齊叫獨臂人風(fēng)止水!”
呂瑛一聽,臉色變得慘白,道:“可是,當(dāng)年是他負(fù)我在先,如今卻為何要找我尋仇?”白靈道:“伯母,你確定當(dāng)年是風(fēng)止水負(fù)了伯母么?”說著,頓了頓,又道:“那日,在神龍幫總舵,我的確聽到風(fēng)止水痛斥孫齊斷他右臂。若是他負(fù)了伯母,孫齊為何要斷他右臂?而且,當(dāng)時孫齊說了,他是奉了呂家之命?!?p> 呂瑛喃喃道:“呂家之命?不可能,我爹不會騙我的。”說完,已是泣不成聲。沈丘道:“是啊,當(dāng)年,我也深知,瑛兒與她的師兄風(fēng)止水情投意合,可后來,風(fēng)止水與呂府的一個頗有姿色的丫鬟私奔了。呂家并未派人追殺。如今,何來斷臂之說?復(fù)仇更無從談起?!眳午材攸c了點頭。
易寒緩緩道:“我想,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誤會,否則,獨臂人是不會如此對待呂家。如今,首要之事,便是盡快找到新郎和新娘。”
話音剛落,突然從門外飛來一只鏢。眾人一驚,紛紛環(huán)顧四周,卻未看到任何可疑之處。
“到底是誰,內(nèi)力如此之高,竟能在我們面前使出飛鏢,隨后安全離去?”易寒忍不住嘆道。在他感慨之時,白靈急忙上前將鏢下的紙條拿下,只見紙條上寫著“欲見二人,今夜子時,南山之巔,阿水、呂瑛必到”。
此時,眾人又是一驚。大家都了然,獨臂人要找的,便是呂瑛。只是,沒有人知道,獨臂人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如今,獨臂人竟直言要阿水一同前往。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阿水。阿水低著頭,抿嘴不語。
白靈走到她面前,問道:“阿水,獨臂人是不是就是你的義父?”另外幾人皆是一驚。白靈又道:“當(dāng)初,你給孫齊所下之毒,與神龍幫三幫主所中之毒一摸一樣。隨后,神龍幫數(shù)人接連中毒身亡,我本來以為是你。那日在神龍幫總舵,獨臂人卻親口承認(rèn),那些毒皆是他所下。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你們同時找神龍幫尋仇,而用的也是同一種毒?!?p> 此刻的阿水,早已是面色煞白,啞口無言。
沈浪走上前,抓住她的雙臂,問道:“阿水,白靈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獨臂人派來的?”阿水眼里噙著淚,道:“我不是故意隱瞞的?!?p> 沈浪面色慘白,踉蹌后退幾步,道:“你是來幫你義父報仇的?”阿水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義父只是……”沈浪喝道:“只是什么?”阿水嚇得突然愣住。
白靈拉住沈浪,道:“沈浪,你不要逼她,你聽她慢慢說?!鄙蚶藚s突然甩開白靈的手,怒斥道:“白靈,她是來尋仇的,卻每日假惺惺地跟我們在一起,還裝的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她謀的是什么?”
白靈看向阿水,問道:“阿水,你義父讓你來做什么?”阿水聲若蚊蠅,道:“義父讓我勾引……勾引沈浪,然后……然后拋棄他?!鄙蚶艘宦牐D時大發(fā)雷霆,罵道:“你義父竟是如此小人,他這么能利用自己的女兒,不覺得心中有愧么?我們沈家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要這么對我?那你告訴他,他的詭計達(dá)到了,我被你拋棄了,你們開心了吧?”
白靈忙攔住他,道:“沈浪,你冷靜點,你這樣,讓阿水怎么說下去?”沈浪義憤難平,道:“難怪,你對我總是忽冷忽熱的,是不是也是你義父安排的?”
阿水突然“哇”的大哭,沈浪看向白靈,道:“你看她,每次遇到什么事,總以為哭便能解決。我告訴你,這次,不管你怎么哭,你必須讓你那獨臂義父把我姐和白大哥交出來。他們要是有什么閃失,我找你算賬。”
白靈喝道:“沈浪,你給我住嘴!”說著,看向阿水,又道:“阿水,你知不知道你義父和呂家,到底有何仇恨?”阿水猶豫片刻,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聽義父說起過,當(dāng)年,他被人追殺,斷了右臂。本已心如死灰,突然在河里撿到了我,才有了繼續(xù)活下去的勇氣?!?p> 白靈道:“看來,當(dāng)年的風(fēng)止水,并沒有與丫鬟私奔,而是被呂府派神龍幫追殺,以致被孫齊斷了右臂。如今,十幾年后,他回來報仇了。”
呂瑛早已是花容失色,道:“可是,我爹明明說,師兄跟我的丫鬟巧兒私奔了。”阿水道:“根本沒什么丫鬟,你被騙了。我義父肯定以為你負(fù)了他,這十幾年來,他殺盡負(fù)心的女子,想必也是為了報復(fù)?!?p> 白夫人突然插話道:“那他會不會對我兒和云兒不利啊?”說著,臉色煞白,忍不住默默垂淚。
白靈走過去,安慰道:“娘,既然獨臂人約我們今夜子時前往南山之巔,在這之前,定然不會傷害哥哥和云姐姐,娘且放心?!?p> 沈丘道:“今夜,便讓我陪呂瑛前往吧,你們在白府等候消息?!?p> 白靈急道:“不可,沈伯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獨臂人,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風(fēng)止水,而是左手昆侖。”
眾人一聽,又是大驚。沈丘問道:“靈兒,你說風(fēng)止水便是江湖傳說的左手昆侖?”白靈點了點頭,道:“左手昆侖武功了得,招式狠辣,若是只有伯伯和伯母前往,我擔(dān)心他會對你二人不利?!?p> 易寒也點頭表示贊同,又道:“盡管如此,獨臂人既然約在子時的南山之巔,想是不希望太多人前往。因此,我們也不能同時太多人同去?!卑嘴`道:“我去?!绷髟频溃骸拔乙踩?。”
另外幾人聽到,也紛紛表示要前往。最后,眾人決定由易寒、白靈、流云、阿水陪同呂瑛前往,沈丘等前輩在白府等候消息。
戌時剛過,眾人便紛紛騎上馬,往南山奔馳而去。一路上,白靈的心,一直緊緊懸著。而阿水,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她深知,自己并未聽從義父的安排,而是與白靈他們稱兄道弟,還喜歡上流云大哥。這一切,皆讓義父憤怒不已。義父此次當(dāng)眾揭穿自己,一方面是堅信他們不會傷害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想對自己小小懲戒一番。
待眾人來到南山之巔時,還剩一個時辰方到子時。易寒在一旁安撫著沈夫人。白靈握了握流云的手,便來到了阿水身旁坐下。
白靈問道:“阿水,你義父讓你去勾引沈浪,你真的照做了么?你對沈浪……”阿水抿了抿嘴,道:“一開始我是照做的,可后來,跟你們相處久了,慢慢的就控制不住自己,我是真的當(dāng)沈浪是好朋友,我不是存心要欺騙他的?!卑嘴`又道:“只是好朋友?”阿水突然紅了臉,道:“只是好朋友?!卑嘴`道:“可是沈浪對你卻是真心實意的。”
阿水猶豫片刻,道:“白姐姐,你不是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么?就像流云大哥喜歡你,可我還是情不自禁喜歡他一樣。沈浪喜歡我,可我沒辦法喜歡他?!卑嘴`一愣,也是一時無語。阿水雖然小,卻能一心一意地跟著自己的心走,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子時一到,陰影中果然走出三人,白玉和沈云被反綁著手,堵著嘴,走在前面。二人的“嗚嗚”聲,驚動了正等候的五人。
呂瑛喊道:“白玉,云兒,你們沒事吧?”說著,欲沖過去,卻被突然走出的黑影震住,她不由得臉色煞白,怯怯地往后退去,同時驚道:“你是,你是風(fēng)師兄?”黑影身形一愣,緩緩走了出來。
呂瑛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那張臉,緊捂住嘴,垂下淚來,道:“風(fēng)師兄,真的是你?”
風(fēng)止水冷笑道:“師妹,沒想到十幾年未見,師妹還是風(fēng)韻猶存?。 闭f著,看向阿水,一臉憤怒,道:“孽障,還不過來?!卑⑺畳昝摪嘴`的手,瑟瑟縮縮的來到風(fēng)止水旁邊。風(fēng)止水罵道:“今日之事過后,我再跟你算賬?!?p> 呂瑛穩(wěn)住了情緒,道:“師兄,你為何要抓走他們二人?”風(fēng)止水道:“師妹此問難道不是多此一舉么?我也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眳午薜溃骸皫熜执嗽捠呛我??當(dāng)年,是你負(fù)我在先,如今,師兄為何口口聲聲說來尋仇?”
風(fēng)止水冷笑道:“我負(fù)你?哼,當(dāng)年,你女扮男裝進(jìn)入我們摩天派學(xué)武。我為了你,不惜惹怒師父,被師父逐出師門。后來,隨你來到呂家,如今,你說我負(fù)你?”
白靈震驚,沒想到,風(fēng)止水和呂瑛竟然是摩天派的同門師兄妹。摩天派只收男弟子,難怪呂瑛要女扮男裝。那他們的師父,莫不是花前輩?原來,莫天仇竟也是二人的師弟。
呂瑛忍不住哽咽道:“當(dāng)年,我爹的確跟我說,你和我的丫鬟巧兒私奔,我悲傷之余,才會怒而嫁給沈丘。我爹不會騙我的?!?p> 風(fēng)止水聽到這樣的謊言,不禁仰天長笑,道:“你們呂家的人,都是小人。你爹欺騙我,讓我?guī)退叭チ餍巧角f偷取干將莫邪劍,如若成功,便答應(yīng)你我二人的婚事。未曾想,我竊取失敗,他竟然污蔑我與你的丫鬟私奔,還派出神龍幫追殺我,以致我被神龍幫孫齊斷了右臂,差點一命嗚呼?!?p> 呂瑛頹然跌坐在地上,道:“不會的,不會的,我爹不是這樣的人?!?p> 流云聽聞風(fēng)止水提及流星山莊,不禁大驚,欲上前詢問,卻被白靈攔住,悄聲道:“流云,救人要緊,干將莫邪劍的事,待救下人來,再問也不遲?!绷髟朴X得有道理,便放松了下來。
風(fēng)止水恨恨道:“如果你我二人感情堅定,又何以會被你爹隨便一個謊言,便能拆散?”
風(fēng)止水說的沒錯,倘若二人情比金堅,哪里是這個小小的謊言便能拆散的?只能說,他們之間,還缺乏愛情中最重要的信任。
白靈道:“風(fēng)前輩,我哥哥和云姐姐與你無冤無仇,前輩能否先放過二人?”風(fēng)止水冷笑道:“負(fù)債子還,我等這一日等了十幾年了,豈是她區(qū)區(qū)幾句便能罷休?”白靈又道:“那風(fēng)前輩想做什么?”
風(fēng)止水突然朝呂瑛投去一抹寒光,道:“我要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她,然后在我面前自刎!”
眾人一聽,皆大驚,呂瑛卻早已是臉色煞白。白靈喝道:“風(fēng)前輩,當(dāng)年的事,并非沈伯母之錯,她也是受害之人,風(fēng)前輩為何如此咄咄逼人?”風(fēng)止水也怒道:“并非她的錯,那也是她爹的錯!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否則誰來賠我失去的這十幾年?誰能陪我的斷臂?”
“可是,你們曾經(jīng)如此相愛,難道你真的想要呂伯母的命么?你竟如此狠心?”白靈堅持勸道。
“哼,相愛?”風(fēng)止水一臉悲傷,喃喃道,“我曾經(jīng)以為,我們的確深愛彼此,我還以為,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能讓我們分開??墒?,我終歸還是太天真的,也太相信她對我的愛了!”說著,絕望的看向呂瑛,又道,“我曾經(jīng)對你的愛,早已在這十幾年的仇恨中,消失殆盡!”
呂瑛緊緊的捂著嘴巴,忍不住哭出聲來,道:“風(fēng)師兄,你真的如此恨我?”
風(fēng)止水見狀,似乎有了片刻的不忍,白靈見狀,又道:“風(fēng)前輩,不管如何,十幾年過去了,你為何就不能放下呢?”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風(fēng)止水的兩側(cè)。因為此時,易寒和流云正分別從風(fēng)止水的兩側(cè)朝他襲去。風(fēng)止水一驚,松開白玉和沈云二人,與來人過起招來。
白靈只見,一人招式灑脫,一人招式凌厲,還有一人,招式狠辣,黑暗中,三個身影,飄飄忽忽,只聽到陣陣急促的“踢踏聲”。
白靈回過神來,急忙沖過去解開白玉與沈云二人的束縛,將三人護(hù)在身后。左手昆侖果然并非浪得虛名,在流云與易寒的夾攻下,竟能輕松應(yīng)對,然畢竟二人也是頂尖高手,十招之后,勝負(fù)已逐漸分出。
正當(dāng)易寒橫出一腳,風(fēng)止水集中精力應(yīng)付時,流云的劍柄,早已架到了風(fēng)止水的脖子上。
阿水一邊跑過去,一邊喊道:“易寒大哥,流云大哥,你們不要殺我義父!”白靈喊道:“阿水,不要過去。”話音剛落,風(fēng)止水的袖子中突然探出匕首,只見他閃電般拉過阿水,將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眾人不禁震驚,白靈喝道:“風(fēng)止水,她是你的女兒,你竟下得了手?”風(fēng)止水仰天大笑,道:“女兒又如何?養(yǎng)大了還不是會照樣反咬你一口!養(yǎng)來何用?”
阿水一聽,眼神里全是失望與絕望,忍不住流下淚來,哭道:“義父,你的心里,竟是這么想我的?”風(fēng)止水眼里閃過一抹傷痛,卻在轉(zhuǎn)瞬之間,消失不見。
白靈問道:“風(fēng)止水,你不要沖動,正所謂虎毒不食子,阿水日日牽掛著你,你真的下得了手?”未等風(fēng)止水回答,一旁的呂瑛突然拔出白靈腰間的短劍,橫在脖子上,眼里帶著一抹堅定。
眾人大驚,沈云喊道:“娘,你要干什么?你千萬不要沖動!”說著,欲沖過去,卻被白玉緊緊的拽住,勸道:“云兒,伯母如今正激動,你莫要過去!”呂瑛眼里流著淚,緩緩的后退,同時看向風(fēng)止水,道:“師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與他人無關(guān)。是我不夠信任你,一聽說你寧愿和我的丫鬟私奔,也不要我,我嫉妒,我恨。于是,我聽從了父親的安排,嫁到了沈家。是我欠你的,我今日便還給你。你不是希望我在你面前自刎么?好,今日,我便還了你的情,也請你從此放過沈家和呂家的人?!闭f完,未待眾人反應(yīng),便橫刀自刎,霎時間,南山之巔,靜若蒼穹。
“娘——”沈云大哭著掙脫白玉的束縛,朝呂瑛的沖了過去,隨后,頹然的跪下,輕輕的將她扶起,大哭道,“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娘,你睜開眼看看云兒!”
白靈和白玉也沖了過來,跪在呂瑛身邊大哭起來。
這時,臉色慘白的呂瑛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沈云和白玉,低聲道:“白玉,云兒,都是娘的錯,你們好好的喜事,因為娘當(dāng)年的錯誤,竟給耽誤了,娘對不起你們!”
“不,娘,不是你的錯,云兒沒有怪你!娘,你一定要堅持住,我?guī)闳フ掖蠓?!”沈云大哭道。說著,便想抱著呂夫人掙扎起身。呂瑛無力道:“云兒,沒用的,娘不行了,娘要走了!幫我告訴你爹,娘對不起他,娘嫁給他的時候,的確沒有愛他,可是,娘后來愛上他了??墒?,娘不能再陪他了!”說著,慢慢的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風(fēng)止水,又道,“風(fēng)師哥,當(dāng)年是我對不起你,如今,我欠你的,都還給你了,若是可以,請不要再傷害我的親人!”話聲剛落,那抓著沈云的手突然頹然落下,隨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娘——”
“伯母——”
眾人大哭,哭聲在山頂久久回蕩。
此刻的風(fēng)止水,也是臉色慘白,面如死灰。他頹然地放開阿水,對左右的二人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能否讓我再看一眼我?guī)熋茫俊绷髟埔汇?,回過神來,隨后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劍。
風(fēng)止水踉蹌地走到呂瑛身邊,跪了下去。沈云悲痛之下,狠狠地將他推倒在地,道:“我娘都是被你逼死的,你如今倒假仁假義起來了!”白玉緊緊地?fù)碇?,努力安撫著她?p> 風(fēng)止水起身,跪在呂瑛身邊,喃喃道:“師妹,我是恨不得殺光你們呂家所有的人,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死,你怎么這么傻?”說著,竟是淚流滿面。他抬起頭,看向阿水,道:“阿水,義父對不起你,從小便對你嚴(yán)厲,把我的恨發(fā)泄在你身上??吹侥憬Y(jié)交了這么多俠客朋友,義父真的為你感到開心。你不要怪義父,你要好好的活下去?!?p> 話音剛落,只見他袖中的匕首畢現(xiàn),眨眼之間,喉間便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血印子。未等眾人回過神來,便頹然撲倒在呂瑛的身上。
“義父——”阿水驚呼,大哭著沖了過去,伏在風(fēng)止水的身上,痛哭不止。易寒忙上前緊緊摟著她。
眼前的悲劇,讓白靈措手不及,不禁淚流滿面,伏在流云的懷里,痛哭起來??蘼曉谀强帐幍纳綆p,久久回蕩。
白府內(nèi)著急等待的眾人,未曾想,他們等回了新郎新娘,卻丟了沈夫人,喜氣洋洋的喜事,竟一下變成了喪事。沈云和白玉的婚事便倉促結(jié)束。次日,白府內(nèi)一片飄白,紀(jì)念死去的沈夫人。
而突然喪妻的沈丘,像是一下子衰老下來般,逐漸沒了銳氣。喪事之后,竟將沈家莊狠心丟給兒子沈浪,削發(fā)為僧,長伴孤燈。沈浪像是突然長大了一般,竟堅強地扛起了肩上的大任。而他,卻一直對阿水的背叛耿耿于懷,不管白靈如何勸說,始終不能釋懷。
白靈也一直心情沮喪,大哥和沈姐姐如此重要的洞房花燭夜,沒想到竟是如此潦草的結(jié)束。她和流云、易寒陪同阿水,將風(fēng)止水葬到了摩天崖上。風(fēng)止水雖然已被逐出師門,畢竟也是一代豪俠,他的左手昆侖,值得花落影前輩和摩天派眾人為他感到自豪。
阿水也在白靈的勸說下,暫時留在了白府。
這日,落谷和落霞姐弟倆在白府門口與眾人告辭。落谷始終東張西望的尋找沈浪的身影,最后只能遺憾放棄,對白靈說道:“白靈,你幫我轉(zhuǎn)告沈浪,讓他保重身體,有機會,一定要去落英山莊找我。”白靈微笑著點了點頭。她相信,落谷和沈浪這對相見恨晚的兄弟,即使歷經(jīng)歲月,感情也不會淡忘。
而落霞,面對著流云,竟是云淡風(fēng)輕,笑道:“流云,來之前,我以為我還有機會??墒牵瑏砹艘院?,我發(fā)現(xiàn),我從來沒有過機會,以后也不會有。你和白靈,是天作之合,沒有人可以拆散。你們只要對望一眼,便是無聲勝有聲。我羨慕你們,也祝福你們!”流云嘴角輕揚,回頭靜靜地看著白靈,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