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綠豆糖水
“我起初只想看看她們品性如何，能否為我所用，后來見得人多了，有了經(jīng)驗，便憑自己平日觀察和直覺。你，年紀(jì)尚小，這等污穢之語不當(dāng)入耳?！?p> 豌豆兒紅透了耳根，也不知該怎么接話，視線一轉(zhuǎn)，看到桌上款式各樣的紙鳶，拿過來給小美人看，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小姐你看，這些紙鳶看起來有趣的很，今日天氣清爽，要不咱們?nèi)シ欧偶堷S，透透氣吧?！薄?p> 小美人看著色彩斑斕的紙鳶，臉色一沉，可看到豌豆兒眼里的期待的光，猜到她還不知自己不放紙鳶，喉頭一句“剪碎燒毀”的話語忽然梗住。
似想起什么，她望了望窗外的銅制相風(fēng)鳥，云淡風(fēng)輕道，“那你……便放給我瞧瞧?！保倏粗愣箖浩诖袔е难凵瘢∶廊隧舛汩W，理所當(dāng)然補了句，“本小姐……不會?！?。
高高的紙鳶天上掛，地上豌豆兒興高采烈地拉扯細(xì)線，小美人站在遠(yuǎn)處，抬頭高高看著逐漸遠(yuǎn)去的紙鳶，突然失了神。
“小姐小姐，我以前可愛玩著玩意了?？上н@里不夠大，我們平日都是跑到草地去玩，雖然跑著跑著偶爾會吃到幾只飛蟲，但是乘風(fēng)奔跑的感覺可舒服極了?！?，豌豆兒說著說著，魂兒飄回了和村里玩伴戲耍的時候，可忽然厚云移開，金光一閃，將她晃回了現(xiàn)實。
這就是書里說的籠中鳥嗎？
恍惚間不知為何有此般壓抑的情緒，豌豆兒回頭，看著同樣失神的小美人。
飄飄紙鳶，好似被施了法，將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的思緒忽然交纏在一塊，有那么一瞬，豌豆兒似乎能通感小美人的不快樂和無能為力。
線圈忽然出現(xiàn)眼前，讓小美人猛地回過神，豌豆兒笑道，“小姐，很好玩的，你要不試試？”
“免了?！保∶廊搜哉Z反抗，忽而端起以往高冷的架子，揮揮衣袖，躲開了。
“小姐，我教你，很簡單的，拿著圈，然后一扯一扯就行了?！?，豌豆兒跟著小美人轉(zhuǎn)，鍥而不舍。
“蹦”一聲微弱的聲音，拉扯的線忽然失去的力量，高空的風(fēng)箏掙脫了牽引，微微傾斜，墜落墻的那頭。
小美人雙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忙扭頭用眼神求助在一旁看得焦急的豌豆兒，“我就說……不會玩……這下怎么辦？”。
沒想到還能看到小姐一臉囧相，豌豆兒忍住笑意，走近墻邊想如何撿回紙鳶，卻聽得小美人似不經(jīng)意在耳邊低聲道，“爬假山試試。”。
再看向小美人，卻見她慌亂地看著墻那邊，似未說過話，一時間豌豆兒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紙鳶墜落的方向處的墻內(nèi)，確實有一大片假山，假山下的活水池便是從墻那邊引來的。豌豆兒拍拍手，便靈活得往假山上爬。當(dāng)一步一步往上，視線逐漸上移，墻的那邊的景象逐漸收入眼底，是一座荒涼的別院。
屋脊走獸、落葉掃地、竹簾搖晃、干枝枯葉、陽光斑駁，似乎好些年沒人住了。
幸好太陽當(dāng)頭，和一墻綠得油光發(fā)亮的爬山虎，才顯得不那么陰森。
豌豆兒半個身子探出墻，伸長了脖子四處探了探，紙鳶正好被掛在院內(nèi)竹子架起的棚子頂，和干枯垂落的枝條交錯在一起。
“如何，能取到嗎？”，小美人仰高了脖子，擔(dān)心問道，“如果不行便不取了，里頭還有好些紙鳶呢。”。畢竟，取不取得下來她一點都不在乎。
豌豆兒看了看從自己所站的距離到紙鳶卡住的地方，默默咽了口唾沫，若真要她踩著窄小的墻檐過去，她實在沒那個本事，最終她訕訕道，“小姐，是我取不到的距離，奴婢這就下去吧?！?。
豌豆兒乖巧如鼠，利索地爬了下去，“對了小姐，這天氣，最適合吃冰涼的綠豆糖水了，我去給你端來解解暑?！薄?p> 二人一前一后，雙雙回屋。
“行，既然如此便多弄些來?！?p> 日頭正好，金燦燦的陽光為琉璃瓦點綴上水紋波光，為荒涼寂靜的別院繡上薄如蠶絲的溫?zé)帷?p> 屋脊之上，一大一小兩顆肉球自琉璃瓦下拔起，橘色那顆肉球舔了舔爪子，盯著豌豆兒離去的背影，“雪雪，你看到了嗎，那個瘦不拉幾的丫頭就是我說的那人喵。本喵就沒見過那么沒臉沒皮，非得熱臉貼冷屁股的人，也不知這樣圖的是什么喵。到頭來還不是被家里人賣了。我跟你說哦，她爹簡直就不是個人喵……當(dāng)時本喵在屋梁上……”
橘貓打開話匣子便停不下來，反觀白貓正蜷成一團(tuán)，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溫柔看著蔚藍(lán)天空下，肉乎乎的橘貓甩著臉上的肉，神飛色舞地講述著她在外頭發(fā)生的驚險故事。
豌豆兒把盛好的綠豆湯端到小美人面前，然后習(xí)慣性地站到一旁。
“無人時坐下便是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小美人抿了口冰涼甘甜的湯，然后一飲而盡，又盛了一碗，端到豌豆兒坐的之處，“兩個碗筷多少惹人注意，你若不嫌棄便與我共用一碗罷。”。
見豌豆兒推三阻四，她只能以恐嚇的口吻要求她坐下，“你若這般，便容不得我發(fā)大小姐脾氣了?！?。
豌豆兒哭笑不得，“奴婢……聽便是了?！薄?p> 趁著豌豆兒喝湯的勁兒，小美人警惕地看了眼屋外的動靜，然后進(jìn)入正題，“方才那會兒，你可看清了隔壁別院的布局？”。
豌豆兒一頭問號，聽著小美人繼續(xù)道，“若要離開此處，最保險的途徑便是穿過隔壁小院，那里東南角有個石碑，挪開石碑，下面有個洞口，直通內(nèi)市破巷。”
“小姐，你想逃跑？”，一顆豆沙恰好卡在豌豆兒喉嚨，害的她咳了幾咳，“可你為何不正大光明走呢？”。
她想起小美人之前能離開別院，那說明她行動是不受限的。
“馬斂銅吩咐了下人，只準(zhǔn)我再府內(nèi)來去，禁止我出府。”
“那隔壁小院是？”
問道著，小美人眼里似看到了什么，隨即黯淡深邃，“那是我姐姐之前住的地方，后來銅鎖一扣，便再沒人進(jìn)得去了。”。
待豌豆兒想再說些什么時，小美人毫無預(yù)兆地?fù)屵^豌豆兒手里的青瓷碗，發(fā)瘋一般狠狠砸落，豌豆兒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