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車開到總校門口,因沒有通行證而不予進入,時音單獨下車。
氣溫比之前幾天降了很多,刮來的風雨將長發(fā)打濕,她沒加外衣,一條單薄的白色長裙很快沾上了濕氣。
周末的麥斯大學并沒有多少學生,肅靜的建筑顯氣場,保安聽明來意后主動替她撐傘帶路。
這學校內部建筑格局非常開闊,每一磚每一瓦都打理得精致。
到達其中一棟教學樓四樓所舉行的學術報告會議大廳的門口,時音見到宇文策。
他漫不經心地靠在門框邊,看著半身潮濕的她,又低頭瞅了眼手表,說:“晚了?!?p> 時音不接茬。
他哼著笑來到她面前,上下打量:“時音,兩年了你都能追上來,你果真不是吃素的?!?p> 保安走后,周遭無人,大門里面隱隱傳出報告聲。
她將打著報告內容的紙張從包內拿出,卻不給他:“不是說,不在學校嗎?”
“我當時不在現(xiàn)在在了?!?p> 報告被時音捏在手里沒有給他。
宇文策挑了挑眉,步子一步一步后退:“那算了,不要也可以,他早就開始了?!?p> “現(xiàn)在八點還不到?!?p> “是七點半開始的?!?p> 時音那瞬間壓著氣向別處看一眼,而后再看回宇文策這邊:“你整我?”
“還你的?!彼_大門,帶著一臉勝意走進去,有那么一會兒聽見席尙景講報告的聲音,等到門關,聲音就被隔了起來。
兩年了,誰都變了就他沒變,能無恥到這個地步也算一種境界。
時音到窗口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將情緒緩和好,準備走時,又想起包里還有席尙景的手機。
她嘆了一口氣。
宇文策顯然是不會再出來了,他肯定也不會告訴席尙景她來了的事情,手機這東西又不能隨便交付于人,這場報告會三個小時,看時間,離結束還有兩個半小時。
保安走的時候以為她會坐聽完整場報告就沒等她,傘也沒留下,雨這么大。
正在躊躇的時候,身后會議廳門開,一位商務男士出來接電話。
時音就在這個時候,從還沒闔上的門間隙看見主講席的席尙景。
這場報告的主題是世界經濟格局的變遷分析,在座人士多數(shù)是系里教授與一些強企的商務高層,廳內氣氛嚴謹,他正從容講話,后來大概是這位商務人士的開門聲打擾了會議的節(jié)奏,他向這邊看過來,恰恰好好與遠在此地的時音對上視線。
他看到她了,但神色一點都不改變,目光在她身上停頓的時間也很短,他朝會議廳另一個角落看一眼,不久,粟智的身影就從那個角落走出,朝大廳出口過來。
“時小姐。”
廳門關上,時音看不到他了,眼前視界也被粟智隔住,時音面無表情地遞手機:“他落下的。”
粟智接過,或許是那時候碰觸到了時音冰冷的手指,她提議:“到休息室喝杯熱茶再走?”
時音心里再不舒服,她也沒拒絕邀請。
到了三樓僻靜的休息室,粟智泡好熱茶,打開暖氣,再去拿來一條毯子蓋到她的膝上。
“里外溫差大,時小姐帶外衣了嗎?”
時音搖頭:“沒帶?!?p> 粟智雖然這么問,但并不為時音多做什么,只是在安置妥當后看著她,那眼神內永遠有一股審視的味道,看得時音不舒服,時音直接對上粟智的視線:“我不冷,你回他那兒,我坐會兒就走?!?p> 既然明說了,粟智轉身就走。
而后時音靠進沙發(fā),等泡著熱茶的杯身將手給捂暖了,小抿一口。
包內手機在粟智走五分鐘后響,收到一條席尙景的短信:等我過來再走。
讓她等就只能等,這一等等了一個小時,倒是把身體給等暖了。
時音先從茶幾上翻著一些學校資料打發(fā)時間,后來開始看沒有交到席尙景手里的那份報告。
報告的字里行間是他的風格,看了一半,分析得很透很精彩,條理清晰,宏觀與微觀處都拿捏地精準,實戰(zhàn)性很強,只是后面的內容越來越復雜,不在她理解范圍內,就合起來放到了一邊。
那期間關于人員的進出共有兩次,一次是會議進行到一半時,有兩位商務男士從上面下來,打了場電話又進去。
第二次就是現(xiàn)在,兩個穿著馬球衫的女生從樓梯走上來,她們手中還抱著黑色的馬球帽與用來擊球的球槌,腳穿棕色的長筒靴,靴子在地板上留下水跡。
“他今天來學校了……去看看?!?p> “里面有好多教授,真的要去嗎?”
“沒關系,就去看一眼?!?p> 她們口中這么討論著,其中一名女生察覺到休息室內的時音,對另一名女生使眼色,另一個人默契地噤聲,瞧過來。
談話的聲音明顯減小,她們上樓了。
之后,時音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已過一個小時,樓上傳來些許響動,報告會有到尾聲的跡象。
她頭有些痛,肚子也不太舒服。
休息室外的樓梯口漸漸地人聲嘈雜,人員上上下下走動,沒過多久,休息室的玻璃門被推開。
席尙景到了。
時音正抱著臂靠在沙發(fā)里側,用耳機塞著耳朵,他走近后,把她的耳機拉下一個,然后用手背覆在她額頭上。
是從一進來就看出了她頭痛的狀態(tài),并在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他朝粟智看一眼,“拿點預防感冒的藥過來。”
粟智出門,時音則撐坐起身,他邊撥電話邊問:“出門前叫你多穿了,你的衣服呢?”
“我出門的時候就沒帶。”
“套房衣柜里有?!?p> “不是我的?!?p> “是你的,”他看她一眼,“全部都是給你的?!?p> 然后把手機擱到耳旁,他給學校的保衛(wèi)處去了通電話,讓老李的車直接開進教學樓底下來。掛電話后,他看見時音膝蓋旁的報告紙,又翻一翻手機的通話記錄,就對她今天來總校的這件事明白了個大概。
粟智將藥送進來時,他的聲音接近冰冷:“讓宇文把他的車停在樓下等我。”
粟智看了看時音,保持沉默的態(tài)度退了出去。
于是這個休息室就剩下兩人獨處,他站她面前看她吃藥,用手摸著她的前額。
等時音將合著溫水的藥丸咽下去后,他在她前額上親了一下,短促又自然,說不清是突然來的沖動還是早在兩個小時前就開始醞釀,又或者是還留戀清晨時的余溫,時音沒做反應,繼續(xù)喝水,而他親完后脫了外衣給她披上,然后牽她的手:“我送你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