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高考分數(shù)出來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場不小的雨。
酒吧外面，交通因狂風暴雨堵塞，酒吧里面氣氛熱鬧，不少學生都聚在這開畢業(yè)派對，人潮擁擠，音樂燥耳，時音就在這種環(huán)境下被吵醒。
包廂只有她一個人，桌上都是喝過的酒瓶酒罐，身上滿是酒氣，扎在頭發(fā)上的皮筋也不見了，她頹靡地翻找了會兒，沒下落，就不再管，撥著微微凌亂的長發(fā)出包廂，一路磕磕扶扶，到吧臺，啞聲說：“Whisky?！?p> 酒保遞威士忌給她，她一口喝，鼓著嘴回望吵鬧的整個酒吧，瞇著眼睛咽下，而后有氣無力離開吧臺，酒保問：“要不要打電話給你妹妹，讓她來接你？”
她擺手搖頭，但是身體已經(jīng)與別人擦撞，那人站得穩(wěn)，時音摔在地上。
酒保從吧臺內(nèi)伸脖子問她：有沒有摔傷。
撞她的人低眼一看，咧嘴笑：“哎呀，真巧啊。”
時音身體內(nèi)血液已被酒精因子占據(jù)，反應遲緩，看著俯身到自己面前的人，瞇眼半天才認清，就沒搭理她。
那人身邊的伙伴問：“莫格，誰呀？”
“你們不認得了？”時莫格的反應像是很驚訝，回頭看她們，“我妹妹，你們以前在我家見過的?！?p> “不會吧，”女伴不相信，彎腰盯時音，“這是你妹妹？”女生緊接著起身嘲笑：“她怎么變了這么多……”
時音吃力地去扶吧臺旁的椅子，她腦子實在太昏，摔一跤后胃里難受，但在即將起來時，時莫格踩上她的腳踝，她猛一皺眉忍住痛，人也瞬間沒了力氣摔回原地。
時莫格高高在上抱著手臂，向女伴發(fā)問：“我說的吧，我瘦下來就是她的樣子，現(xiàn)在你們看是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時莫格的確比兩年前瘦了許多，身材豐滿地恰恰好，跟時音這一年多沉溺酒精而幾乎壞掉的身子是一個天一個地。
時音被強扣下來聽她得瑟，時莫格滔滔不絕。
“那……”有一名男生插嘴，“可以給我你妹妹的電話嗎？”
“好，當然可以！”時莫格回身往人堆找那男生身影，說，“但她現(xiàn)在可不相信男人了，你有點困難哦！”
“為什么？”男生問。
時莫格收回視線，低頭看時音，還沒開口，另一方先聲奪人：“因為一年前她被一個人玩膩了，丟了，她被刺激不輕，就連高考她都落榜了，這可都是你們這些男人干得啊?！?p> 梵狄娜慢慢走到這圈子內(nèi)，看著地上的她，再看時莫格：“你好，你是她姐姐吧，我是她的同班同學，我們班正在這附近的包廂開畢業(yè)晚會，沒想到出來透一個氣，就讓我看到缺席晚宴的她了?！?p> 時莫格不說話，只在暗暗的酒吧燈光下向梵狄娜笑一個，兩人的壞心眼兒，達到心有靈犀的程度。
梵狄娜蹲身扶時音：“時音，我送你回我們包廂吧?！?p> 扶她的時候?qū)⑹种酗嬃锨穆暆驳剿股?，時音也只默默看著這個行為的發(fā)生。
她醉得深了，腦子轉(zhuǎn)不動，嗓子被火燒，整個人意識模糊，梵狄娜趕緊作慌亂狀收手：“天，對不起。”
說著左手從吧臺抽紙巾，右手又要來一杯雞尾，正要更加放肆倒下去的時候，周圍人群突然被破開。
時莫格看到時苒走過來，神色有些緊張，馬上退縮到朋友堆中。
梵狄娜也迅速住手，想藏手中的雞尾酒但被時苒看到，時苒冷著臉將她手中杯子啪一下拍在地上，絲毫不給面子，眼神兇得也可怕。
梵狄娜所做的就是心悸后退，時苒再回過頭盯時莫格一眼，意思就是：你走不走？
時莫格被嚇得發(fā)抖，只得領(lǐng)著幾個好友離開。
酒保悄聲放下電話。
四周圍觀的同學被時苒嚇的紛紛不再說話，時苒緊接著扶時音，時音頭痛不行，時苒撫摸著她的肩膀，“姐，我們走。”
……
一出酒吧就吐了，時音難受了很久，時苒扶她的手臂，在她后背輕拍。
時音吐完后才覺得胸口舒服很多，道路上滿是積水，一切都顯得雜亂，她扶墻走，司冉慢慢放她的手。
“沒事了，”她仍舊走著，但對司冉說一句，“苒苒你回去繼續(xù)畢業(yè)晚會……”
“我陪你?！?p> 時音還在醒酒，時苒堅持，時音就任由她撐傘跟在后。
她沿著街邊走，吹冷風，頭發(fā)已經(jīng)全濕，不知走了多久，包里手機響。
靠墻，低頭翻包時長發(fā)從一邊臉龐滑下來，手機響著，她將發(fā)捋到耳后，時苒看著她那微微顫抖的手指，長發(fā)不過兩秒又漏了下來，手機還沒找到，她又將頭發(fā)順到耳后，手機一直響一直響，她翻找包的動靜越來越大，時苒這時上前摁住時音的手，幫她從包中拿出隨手翻到的手機。
時音看到后才慢慢平靜，閉眼深呼吸，接手機。
“姐，你不能再碰酒了，”時音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動，時苒繼續(xù)說：“你已經(jīng)有很嚴重的酒精依賴癥了?！?p> 她并不聽，轉(zhuǎn)身聽電話，才剛想繼續(xù)向前走，步子忽然停住，面前正對的滑雪俱樂部會所門口，一輛車停下，一個熟悉的人下來。
那是一種恍如隔世的悲涼感，紀伯倫邊聽手機邊低頭進會館，從車子到門前一路都有人前呼后擁迎著他。
時音怔在原地，紀伯倫忽地在門口停下，或許是感覺到這一股執(zhí)著的視線，遙遙看過來，時音迅速拉時苒躲到大樹后面。
從未這樣狼狽過，她背靠圍墻緊咬唇。
一年了，到現(xiàn)在僅僅是看見一個跟他有關(guān)的人還是會崩潰，再怎么整理自己也是做無用功，手心揪緊衣服。
很久以后才走出來，那時紀伯倫已經(jīng)進會館，會館門口立著即將三十周年慶典的牌子，提示大型的香檳酒會還有一個月開幕。
“姐，”芝愛提醒，“手機。”
她瞬間想起電話，立刻把手機放到耳旁。
“小姐，”那邊等候許久的傭人開口，凝重地說，“夫人在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