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日的朝陽就像是億萬道天劍橫空,刺破了無盡的黑夜。
橫貫東西的巨大山脈中,有一截猩紅如血的山川脈絡,可以看到無數(shù)狼尸橫沉在山川之間,鮮血在山脈下匯聚在一起,流淌成河。
猩紅的血腥微粒飄蕩成了血霧,粘稠的幾乎化不開,仿佛連天地精氣都被污染了,變成血地獄。
李希燭踩著朝陽離開,身后是尸山血海,面前是金光萬里,他手中提著狼頭和劍胎,渾身上下都縈繞著燦爛的赤金色光芒,那是神力的攢聚,在熾熱的威能下化作光焰在跳動,宛如一尊光明劍神親至。
一夜殺戮,李希燭的心中冰冷無比。
他仿佛沒有任何的情感,手中的劍胎上更是有一截劍尖染血,仿佛吞噬了某種厲氣一般,猩紅的血跡無法風干,不斷的垂落血腥味。
近百萬的血狼死在了這一口獸牙鑄就的劍胎下。
它們的魂魄都被氣機斬碎了,仿佛有某種詭異的厲氣和怨氣攢聚在一起,隨著迸濺的鮮血侵染了劍胎的一角,使劍胎多了一抹邪性。
“蚍蜉撼樹,生前做我劍下鬼,死后還想翻盤乎?!”
李希燭不屑的橫起劍胎,熾熱的神力注入劍胎之中,直接化作滾滾而動的灼熱洪流,洗滌掉了侵染進了劍胎深處的那些厲氣和血液。
百萬血狼糾纏起的詭異雖然恐怖,卻依舊不敵李希燭體內(nèi)的那些熾熱如大日圣輝一般的先天神力。
這陽剛至極的力量,最是克制一切魑魅魍魎和詭異邪性。
不久后,李希燭回到了血靈部落。
此時,赤銅部落的眾人再度來到了血靈部落。
血靈部落的老人們雖然驚訝于這些人還活著,但依舊選擇驅(qū)趕。
狼禍于側(cè),豈能留人居住,不如揮錘驅(qū)之,尚且能留一線生機。
他們看上去很兇惡,一點也不友好。
但實際上,他們都是好意,不想看到這些外來者慘死于血狼口。
“退下,不要再來了,否則老漢我真的要開殺戒了!”
部落的大門口,手握方形錘的老漢一夫當關,指著赤沙陷的鼻子,一臉憤怒和殺氣騰騰的說道。
老漢身體很壯實,即便已經(jīng)是晚年,卻依舊魁梧如牛,有一身不弱于人族年輕小伙子的千斤力量。
只不過,他的身上有很多傷,掩蓋在獸皮衣服下面的身體,早就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的狀態(tài)了,這都是曾經(jīng)他與血狼群戰(zhàn)斗留下的傷痕。
他早就不能戰(zhàn)了,現(xiàn)在只是在強撐著,身體雖然傷痕累累,心里卻依舊有一團火,很熾熱、光明。
“真的嗎?我不信!”
帶著部落眾人守在血靈部落大門口的赤沙陷聞言,頓時咧嘴露出了兩排大白牙,毫不猶豫的說道。
他對自己的戰(zhàn)力很自信,認為已經(jīng)是人族第一勇士了。
擁有萬斤之力的他,加上霸王拳和霸王槍,足以無敵一切人族。
老漢雖壯,卻于他而言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赤沙陷曾受祭靈多次光顧,肉體遭受了神魂之力的強化和天地精氣的洗禮,遠遠超出正常的人族。
甚至,他自信自己即便是站在那抗揍也無礙,而且能用胸膛的兩塊大肌肉硬抗老漢手中的小錘錘。
“年輕人,你很傲??!那老朽就送你一程!”
老漢見狀,頓時微微一瞇眼,提著戰(zhàn)錘就走過去,準備教做人。
在老漢的身后,血靈部落的眾人老年人個個都在義憤填膺,他們手持戰(zhàn)器,宛如一群老兵守在這。
老人們很兇,臉上的表情充斥著排外性,兇神惡煞的樣子,看赤銅部落就像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
此刻,隨著提錘老漢邁開步子向前走去,老人們開始鼓舞對方。
他們手持戰(zhàn)矛,以戰(zhàn)矛的鈍頭杵地,發(fā)出一連串砰砰砰的聲音。
他們在高呼戰(zhàn)歌,那是一種類似于在蠻荒古戰(zhàn)場上兩軍對峙之時的聲音,“呼呼哈哈,哼哼嘿嘿!”
很怪異,但是卻能夠激發(fā)老人們的熱血沸騰。
他們曾經(jīng)都是血靈部落的年輕人,也曾熱血一時,戰(zhàn)四野八荒。
如今雖然老了,卻依舊初心不改,猶如曾經(jīng)少年時。
隨著杵地的悶響和戰(zhàn)歌的鼓舞,提錘老漢熱血沸騰,他準備全力出手,將這些外來人擊退。
因為他看的出來,不來點狠的手段,這些人不會離開這里。
“年輕的小伙子們,別怪我,我老姜頭也是為了你們好……”
老姜頭喃喃自語,而后直接沖上前去,熟練的掄圓了手中的方形錘,沉重的一擊砸向了赤沙陷。
咣當一聲!
赤沙陷沒有祭出戰(zhàn)矛,而是以麒麟盾硬抗老漢的戰(zhàn)錘。
他不想傷到這個老人,因為祭靈大人已經(jīng)在昨天夜里離開之前給他講明白了血靈部落發(fā)生的一切。
所以他明白,老漢們越兇,其實就是越善良、越友好。
而現(xiàn)在,赤沙陷就像是他手中的盾牌一樣,準備做一只硬殼龜,任憑老人們怎么揍他,他都不退。
赤沙陷不只是想要帶著族人們?nèi)谌胙`部落。
他更想解放血靈部落的悲哀,等在這里守望曙光的到來。
噗通一聲!
老漢一錘砸在了麒麟盾上,然后自己就被反震的倒飛了出去。
麒麟盾硬的可怕,能抗下神力境兇獸的攻擊,橫在那里的時候,簡直就像是一面鐵壁,無法逾越。
老姜頭摔在地上,心頭一片震驚。
他剛剛那一錘砸中后,只感覺自己砸在了一面銅墻鐵壁上,完全無法撼動,反而被一股來自鐵壁上的屬于他的力量給反彈震飛出去。
而反觀赤沙陷,站在那里連腳步都沒有挪動一下。
“萬斤之力,這怎么可能,人族怎么可能擁有萬斤之力?!”
突然,老人們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只見人群讓開,一個手持黑漆漆鐵杖的佝僂老嫗走了出來。
鐵杖上掛著十幾塊潔白如玉的骨片,隨著老嫗的走動而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了一陣陣嘩啦啦的聲音。
老嫗很老了,但是精神頭卻不錯。
一雙眼睛明亮的嚇人,就像是能夠看穿一些常人所不能的秋毫。
“您是,司?!”
赤沙陷看到老嫗的那一刻,驟然心頭一震,不敢置信的問道。
司,古代的一種職業(yè),曾經(jīng)是一群被赤王欽點的仆人,負責溝通赤王留在銅胎中的神祇,請神力、請神通、請神降,以及主持祭靈的供奉儀式和一些祭的閑雜事物等。
而司,不是誰都能當?shù)模仨毦邆湟恍┫忍斓乃刭|(zhì)。
后來,赤王隕落后,赤銅部落慢慢的衰落了。
很多族群都從赤銅部落中走出去,或者是開辟了新的生存地,或者是供奉了新的祭靈。
而像“司”這種先天職業(yè)的存在,卻少之又少,并且難以和赤王以外的其他祭靈溝通。
漸漸的,司也就消失在了大荒之中。
赤沙陷曾經(jīng)聽老輩們說過,他們中有人做過易人,走遍大荒也沒有找到一個司的存在,認為這種古老的職業(yè)已經(jīng)徹底失傳了。
想不到,血靈部落中居然還有司的存在。
赤沙陷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老嫗的肉體雖然已經(jīng)垂垂老矣,一身靈血基本上沒有多少靈性了。
但是,老嫗的精神卻很旺盛,有一種壓迫感。
那就是司的先天素質(zhì),精神旺盛,才能溝通神祇。
甚至,司還能夠憑借對神祇的溝通而獲得寶術的力量。
雖然只是暫時性的,卻依舊是一份不可思議的能力和力量。
老嫗點了點頭,認同了赤沙陷對自己的稱呼。
她是司,而且還是傳承正統(tǒng)的司,是幾百年前的赤王留下來的最直接的幾個傳承之一的老繼承人。
她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曾經(jīng)侍奉過赤王留在銅胎中的神祇,得到了強大的寶術。
靈血一脈就是從他身上遺傳下來的,擴散在人族中,形成一族。
血靈部落的祖上很輝煌,司的師祖更是靈血一脈的源頭,曾經(jīng)得到過神祇的垂青,具備了神賜,可以短暫的具備神力和神通的力量。
可惜到了她這一代,早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赤王隕落后,她這一脈已經(jīng)很多代人都沒有可以溝通的神祇了。
最多是將一些對靈血和符文的驅(qū)使之法傳授給有資質(zhì)的族人,篩選傳人,以便于保持傳承的穩(wěn)定,同時也能讓部落多一份守備力量。
“司大人,我們是赤銅部落最后的一批人,來此沒有惡意,只有友好,以及秉承祭靈的意志來幫助靈血一族,讓人族于微末之中崛起!”
赤沙陷見狀,毫不猶豫的就扔掉了麒麟盾以示友好。
他開口對司解釋道,將自己供奉的那位的意志傳達了下來。
同時,赤沙陷將祭靈對赤銅部落的所有幫助都和盤托出。
他相信,血靈部落的司知道了這些后,一定會選擇加入他們的隊伍,成為供奉祭靈的一員。
老嫗司聞言很驚訝,沒想到時隔多年,赤銅部落本宗都有了新的祭靈,而且還是繼承了赤王遺產(chǎn)的祭靈,實在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嗡??!
也就在這時,燦爛的赤金色光芒從天而降。
一尊宛如神祇的金色人形生物從天而降,渾身上下都散發(fā)神光。
噗通一聲!
他將一顆巨大的猩紅色狼頭扔在場中,開口說道:
“狼禍,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