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從信息上面得到的基本判斷是一致的,可是不同的人,會做出不同的決定。
這些迥異的決定,或是出于性格的差異,或是出于和當(dāng)事人【愛麗絲】關(guān)系的親疏,亦或是出于對情報未能體現(xiàn)出來,未知方面的推測的差異。
利益,當(dāng)然想要,誰也不能免俗!可前提是,自認(rèn)為能夠得到,且付出的代價不虧。
否則,即便是天大的利益,即便自己心底早已經(jīng)蠢蠢欲動,依然要拼命壓制自己,決不能讓自己被盲目的欲念搶著鼻子走!
經(jīng)歷過各種陰暗和奸詐,這些老人家們早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想法。或許還不一定是哪一種,可至少已經(jīng)有了模糊的依據(jù),只要隨著集會中的時機出現(xiàn),就會趁機得出更為清晰的選擇。
無論是做出支持亦或者是反對,無關(guān)乎高尚與卑鄙,只不過是各自按照各自心目中的利益最大化原則,盡力做出符合自身利益,遵循自己對未來發(fā)展的決定而已。
至于品行道德?底線?關(guān)系親疏?在這些人老成精的宗家長老面前,從來都是不足以論處的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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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大長老侃侃而談,以及所有長老們默認(rèn)的態(tài)度,日向傾城忍不住了,雖然明知道不可能瞞過其他人,她還是輕輕碰了下三長老的手肘后側(cè)。
所有長老們,也都若隱若現(xiàn)地把視線打向了他這邊,亦是隱隱逼迫他明確地站起來表態(tài)。
【四長老五長老甚至二長老,他們和稀泥或許都可以,唯獨三長老,最不可能。
須知,整個日向大族里,和日向葵學(xué)院牽連最深,和愛麗絲關(guān)系最為緊密的就是三長老一脈!
所以,在此關(guān)頭,如果三長老不能明確表明立場,不能主動確立和愛麗絲割裂的話,其它長老們只怕都不會同意的。
至于七長老,他的主動配合與積極態(tài)度,乃是作為最末名次長老,所盡力爭取的表率?!?p> 三長老自然不必回頭,就知道自己孫女心中所想,雖然自從日向葵學(xué)院建立后,愛麗絲就很少來和日向傾城見面,可是對于日向傾城而言,愛麗絲仍然是她當(dāng)前僅有的唯一朋友。
不過,對于孫女的意愿,三長老只能說抱歉了,因為他非常清楚,整個局勢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大家開集會,不是商談是否對愛麗絲動手,而是商談,怎么動手,怎么瓜分!
也就是說,是否趁著“錦鯉院長”虛弱而背叛合作關(guān)系,根本就是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大家關(guān)心的是,如何去實現(xiàn)這個野心——具體執(zhí)行的步驟,各自付出什么,最后劃分的回報,這些才是大家想要討論的內(nèi)容。
莫說其它長老,撇開孫女的個人私情意愿不談,就算是三長老自己,也是蠢蠢欲動的!
他不認(rèn)為自己多么卑鄙無恥,因為,這樣的事情大家做的多了,不止是他們,忍界里哪個地方哪天沒發(fā)生些卑鄙無恥的背叛?
更何況,從一開始,他們就只是表面上的利益合作,對于今日的轉(zhuǎn)變,早已經(jīng)有所預(yù)料。
只不過,有一點不能忽視!
壞,不可怕,蠢,才是無藥可救!
所以,哪怕是被利益誘惑心動,三長老依然是十分地抗拒這個集會的議題——這絕不是他良心發(fā)現(xiàn),更不是他知曉未來,僅僅是出于他對愛麗絲的“比別人了解得多一點”。
眾所周知,打從一開始,日向葵劍士學(xué)院就是全權(quán)有三長老出資建立(為了報答愛麗絲對他的救命之恩)——雖然那個規(guī)模很小,與當(dāng)今日向葵學(xué)院不可同日而語,但是,那是創(chuàng)始班底。
也正因為如此,如今的日向葵學(xué)院中,核心管理層,超過一半都是屬于三長老一脈的分家人擔(dān)任!
可以說,只要不出意外,這種狀況會一直維持下去,根本無法改變——強者恒強,弱者更弱,愛麗絲信任的作為心腹會更加信任,愛麗絲不信任的則很難有機會成為心腹。
換而言之,如今對愛麗絲出手,三長老在日向葵學(xué)院的經(jīng)營,勢必會蕩然無存——也就是說,他一定是吃虧的!
畢竟,愛麗絲若是好好的,縱然不能盡最大滿足日向大族的需求,至少會偏向三長老一方。
而若是扳倒愛麗絲,就算是能夠從她身上榨取出各種秘密和力量,瓜分之下,又有多少落在三長老頭上?
再者說了,扳倒愛麗絲,對三長老有什么好處?
貪婪垂涎愛麗絲手中的力量?這或許有,可是就算不扳倒她,只要三長老有需要愛麗絲力量的時候,就不能請愛麗絲出手幫忙了嗎?
非要動武撕破臉,從愛麗絲手里搶奪過來,試圖把那種力量親自抓在自己掌心才叫利益嗎?
只要是能夠運用的力量,哪怕不屬于自己,那怕不能肯定未來依舊可以借用,依然可以算作自己的力量之一。
再說,別以為把力量親手抓在自己手心就一定更加穩(wěn)妥,就一定未來更保險,說不準(zhǔn)那是個燙手山芋,而得到的人反而成為奴隸,無時無刻地警惕生怕被人偷襲,處于進退兩難地步。
所以,思考了這么多,三長老緩緩地站起來。
所有人都等著他表態(tài),至于他即將表態(tài)而說的話是否真心并不重要。
“老夫不贊成?!比L老緩緩開口。
“好!硬氣!”七長老心里調(diào)侃道,臉上也抖了抖胡須,像是不可置信似的,又是緊切又是關(guān)心,就好像準(zhǔn)備開開解勸說似的。
“三長老可想好了?”大長老語調(diào)看不出變化,可是他心底是松了一口氣的——果然,一切如他預(yù)料的發(fā)展,這樣子更好,他由此才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屬于三長老的利益,盡力撕扯過來。
“家族的決議,老夫一人反對也沒有用處。
老夫本想再爭論一番,讓大家意識到此舉的冒險與不確定,她雖然脆弱無比,可不代表我們就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就如同那青葉金葵,大長老為它所灼傷,想必耿耿于懷,心里萬分想要據(jù)為己有吧?只不過,您確定,可以拿的動它嗎?
還有其它種種論據(jù),老夫都是心存懷疑與憂慮。只不過,縱然有這么多的不確定,想必大家依然會忍不住動手,老夫無論怎么辯論,最終也都是也是徒勞的。
所以,老夫無意扭轉(zhuǎn)諸位的決定。之所以要表示反對,只是想要告誡一下諸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哪怕是再怎么小的可能,也不能不考慮!
——切莫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那樣一不小心,可就全部破碎了?!比L老沒有說什么辯解之詞,而是跳出論題,直接提出另一個概念——那也是日向大族,一直穩(wěn)固到如今的生存之道!
無論如何,不可以把所有寶壓在一處,特別是萬一失敗,會導(dǎo)致全部傾覆的危險下。
所以,按照這一個論點,根本就不必去辯論什么——對愛麗絲動不動手,該不該,利益弊端,這些辯論都是可以放置一邊的。
三長老亦不需要美化自己做出理由多么正當(dāng)性,亦不需要痛心疾首斥責(zé)其它長老。
也就是說,三長老不需要證明他選擇的正確與否,哪怕他做出的這個選擇是錯誤的,也是值得存在意義的。
或者說,任何決議與事情,存在反對的意見,這本身就是價值與意義。。
在場的都是人精,豈能聽不懂三長老的意思?更何況,無論是怎么思考,這次對愛麗絲動手,都是十拿九穩(wěn)的成功可能。
所以,在場長老怎么可能忍得住誘惑呢?
縱然,也有生性謹(jǐn)慎的長老被三長老干脆利落的決斷給影響,心底有些動搖,想要重新考慮一下??墒牵匦驴紤]一下之后,還是判斷出可以動手!
“三長老之所以表明拒絕,乃是他特殊性所導(dǎo)致,或許是他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這終究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fēng)啊!
他若是順從,利益固然會縮水,可總比完全丟掉的好吧?
【如果三長老積極支持家族的決斷,主動對愛麗絲反戈一擊,就算最后利益其實是虧損縮水,也留有他該得到的那一部分。
假設(shè)他現(xiàn)在利益是55%,縮水后,至少20%以上還是可以的,并且出于補償他的犧牲眾多,其它長老都不好太過分?!?p> 那么,他為何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決斷呢?”日向天乘站在族長爺爺?shù)纳砗?,心理默默思索道?p> 思索再三,無論是怎么質(zhì)疑,他和所有人一樣,都可以很有把握地說,三長老的選擇并不符合他個人的私利,乃是“很蠢的選擇”。
不過,三長老的“蠢”,正是對整個家族的利!
——正如三長老所言,一個家族最好不要把所有寶都壓在一個地方,哪怕那個地方明知會贏,也不能不留有余地。
——所以,三長老就等于放棄了明知會跟著贏的買賣,把賭注投在了對面位置。
【此舉頗有“對沖基金”既視感,可是不一樣的是,這里是分裂的,贏的人可不會拿自己賺的錢來補貼為此犧牲的輸家?!?p> 還有一點,三長老此舉,乃是騰出了好大一片利益出來,讓其他長老名正言順地接管過去。
故而,見到三長老的決斷,其它長老們可都是開心無比的。
“三長老,既然你不愿意跟著我們的決定,那至少希望你不要從中阻撓和干涉?!弊彘L絲毫沒有再勸一勸三長老的意思【族長也樂意看到三長老如此】,或許是他怕在勸三長老時,三長老借機下坡,真的改主意,那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那是自然,家族利益為重,這點老夫就不必由族長提醒了。”三長老冷淡地回答道。
【他就像是一個斷后者,做出這個選擇,屬于吃力不討好,他其實清楚,他這樣做對于全局有利,對于全家族有利,唯獨對自己非常不劃算。
可是,這一次他還就是犯傻了。
或者說,這是謹(jǐn)慎——他不能讓日向大族走上絕路,所以,他賭上自己的利益,為家族留下一條退路——最可悲的就是,大家并不認(rèn)為這是必要的,大家也不覺得對愛麗絲動手會帶來不可挽回的災(zāi)難。
——故而,他所恪守的這條路,就有些杞人憂天,浪費和無用,完全看不到使用的意義,所以,自然也不會有人在此感激他。
如果是被敵人追擊,有人挺身而出,選擇斷后,其他人會感激。
可是,明知前方是金山,卻有人唱反調(diào),其他人就只能是樂意看到此人的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