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京郊杏子林
天還未亮,一間草堂前便排著一列長龍。
草堂旁邊有家簡陋的鋪子,正是魚糕鋪子,只見周娘子忙的滿頭大汗,她正煮著魚糕,生意好到不行。
鋪子開的偏僻,原本魚糕的生意只夠養(yǎng)家活口,勉強度日。年前丈夫去山里被毒蛇咬了,這個家便更加難以支撐。周娘子的兒子才十歲,孤兒寡母的只怕要被人欺負。
在辦完喪禮后,樂游先生卻買下了她家旁邊的草堂,又揚言一個月只看一人的病,只看合眼緣的人。于是日日草堂門前排隊的都如長龍一般。
這些人一早來排隊,總要吃飯,她們家魚糕便是首選。
周娘子這幾個月已經(jīng)賺了不少錢,兒子也送進書塾去讀書了。
周娘子見了不少達官貴人,都是匆匆買了一碗魚糕湯,一邊排隊一邊吃的。連樂游先生也吃過她家魚糕。
那日一位教書先生因雙目渾濁,視物困難。帶了一碗魚糕進去給樂游先生,樂游先生接受了那碗魚糕湯,并幫那位教書先生治好了眼睛。
隨后她們家魚糕的生意就更好了,有不少人買了魚糕湯去孝敬樂游先生。只可惜樂游先生卻不肯接受了。但這不影響她們家魚糕湯生意火熱。
周娘子賺了不少錢,為了感謝樂游先生親自讓人送了魚糕湯給樂游先生,樂游先生卻收下了。
周娘子便問伙計,“樂游先生長什么模樣?”
伙計卻道,“樂游先生穿一身白衫,戴著面具又在簾子后,瞧不清樣貌。他讓我多謝周娘子的魚糕湯?!?p> 周娘子一笑,“謝什么,是我該謝他給我?guī)砹诉@么好的生意?!?p> 周娘子打了一碗魚糕湯給眼前的年輕公子,肖停坐在木凳上不慌不忙吃起來,他也想嘗嘗這傳聞中的魚糕湯真的這么好吃么?畢竟天不亮便開始趕路到郊外來。喝了一口湯,只覺得整個胃都熨貼了。
肖停又道,“大娘,再幫我打包兩碗?!?p> 周娘子應(yīng)了一聲,又道,“小公子可是來找樂游先生的?該趕緊排隊去才是,若是到中午了,樂游先生去采藥了,便不看了?!?p> 肖停埋頭吃魚糕,壓根沒有聽見周娘子在和他說哈。這魚糕果然是鮮美可口。
朱公子在一旁坐下,“一碗魚糕湯?!?p> 周娘子送了魚糕湯來,這位朱公子是熟客,她再熟悉不過。
為了秦八公子,朱公子和手下可是日日都來排隊的。但今日怎么回事?朱公子也不去排隊,反而是在這里悠閑自在的吃起了魚糕湯。
肖??戳艘谎壑旃?,驚訝道,“朱兄這么在這里?”
朱公子笑笑,“我在這里不奇怪,你在這里是為何?”
朱公子日日都來求見樂游先生,只是肖停來做什么?沒聽書禮部尚書家有誰生病??!
肖停幾乎要將臉埋進碗里,“我來吃魚糕湯?。 ?p> 就為了這?天不亮從城里騎馬出來,一個時辰的路,就是為了魚糕湯。
再者讓下人來買就是了呀!
朱公子直覺敏銳。
肖停也是個實在人,擦了嘴道,“是文二公子要吃,我才買了去?!?p> 呃......昨日肖停指證文二公子的事情太不像話!怎么能隨便見著一個人就說人家是兇手呢!肖停應(yīng)該是給文二公子賠罪吧!
又有一老者坐在桌子邊,要了一碗魚糕湯。和他們拼了個桌。
老者捋了捋胡子,問肖停,“魚糕湯好吃嗎?”
老者頭發(fā)花白,瞧著卻精神,自帶一股子云卷云舒,淡然處之的道骨仙風(fēng)。
肖停點了點頭。
老者是樂游先生,他一貫見著眾人趕在上午排隊見他一面,看看自己是不是哪個合眼緣的人。因為午時之后他便不見人了。
所以眾人都是慌張的端著一碗魚糕湯一邊排隊一邊吃,難得看到兩個年輕人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的吃魚糕湯的。
樂游先生有些疑惑,難道魚糕湯比自己要好?
樂游先生不服氣!
樂游先生看了看那個埋頭一心喝湯的小子又看看這位每日都去排隊的朱公子。
朱公子每日排隊,每日見著他,樂游先生都是讓小廝去說一聲,“不合眼緣?!?p> 可朱公子還是老老實實的為了秦八公子每日來排隊,。
連朱公子都不排隊了呀!樂游先生覺得朱公子一點耐心也沒有,雖然他也不會為秦家治病。
肖停吃好了,抬起頭,“朱兄,我先把魚糕湯給文二公子送去!”
朱公子本想告訴他今日中午在東江樓他設(shè)宴邀請文二公子的,但想著這個呆子,算了,還是不帶他了。
樂游先生看了一圈,一個月挑一個合眼緣的治病,他四處望望,搖搖頭,一個合眼緣的都沒有。
如果有,那個呆子還只是來吃魚糕湯,還不是來求訪他的。
但樂游先生又想,不是也好,拜訪他可沒有什么好事。都是些疑難雜癥的怪病。他巴不得這世上永遠不要有人找他才好。
肖停趕了一個時辰的路把魚糕湯送到北枳閣,珍珠知道他要來便男裝打扮。
沈辭把魚糕湯交給小橘加熱了。
珍珠忙不迭問,“肖公子今日遇見什么稀罕事?”
肖停反應(yīng)過來,“叫我肖停就好。對了,還不曾請問小公子姓名?”
他只知道那是文二公子,還不曾問這小公子是何人。
珍珠猶豫道,“我……姓甄,名珠。”
肖停滿著給她講今日一早遇見的事情,“甄弟弟你是不知道,那魚糕點的生意果真是好,我若是遲去一步,魚糕都要賣完了?!?p> “還有啊,那魚糕是真的好吃,我吃了兩碗呢!果真鮮甜爽口?!毙ねM眼都只有魚糕湯的鮮美。
珍珠可不是為了聽他說魚糕好不好吃。“你有沒有遇見什么人?”
“嗯......”
肖停眼睛一亮,“遇見了!朱公子呀!”
朱公子每日都要去草堂外排隊,遇見是正常事,哎......這有什么可說的。
珍珠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比如老者?”
老者啊?肖停思考了許久,“遇見了一位,他還和我同桌而食呢!老者還問我為什么不去草堂前排隊。”
肖停漫不經(jīng)心,“我想,又不是每家都有病人,難不成每家都要去請樂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