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落下關(guān)墻
孟小魚玩命掙扎,卻怎么也掙脫不了袁丹木的手。她這才驚覺,這廝根本就不是新兵蛋子,他的武功說不定遠在哥哥之上。
褐樟見到主子被袁丹木擒住,心中暗自后悔不該出聲分了孟小魚的神,再也顧不得隱藏武功,一縱身飛越過重重人墻,落到了孟小魚和袁丹木面前。
“站??!”袁丹木厲聲喝道,“你要敢過來,我就把他扔下去!”
褐樟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袁丹木,擔心、后悔、悲痛和仇恨在心中爭相涌起。
可他卻不敢拿孟小魚的性命冒險,他就停在那里,沒敢再往前一步,手里握著劍,劍尖直指著袁丹木,像一只盯著獵物的豹子,唯恐獵物被嚇走,又隨時準備撲上去。
烏泱泱的軍士們已經(jīng)將袁丹木逼得無路可退,除非他敢從高高的關(guān)墻上跳下去找死。每個人都覺得他抓著孟小魚,無非就是想挾持著人質(zhì)逃走。
而關(guān)墻上這些軍士,此刻想什么的都有,卻沒有一個愿意讓出路來放走袁丹木。沒有人會真的在乎一個新兵蛋子的生死,他們在乎的是如何抓住這個膽敢刺殺副軍中郎將的刺客,然后去找衛(wèi)將軍和徐將軍邀功領賞。
阿檀木和另外四個護衛(wèi)也趕來了,一眼便看清了眼前的局勢,幾個人毫不猶豫地縱身躍起,飛過重重人墻,落到褐樟身后,伸手攔住后面蠢蠢欲動的軍士們,唯恐他們把袁丹木逼急了,他會真把孟小魚扔下去。
在這危急時刻,孟小魚心中一片清明。
她在這里就是一個小小的新兵蛋子,這關(guān)墻上除了她的護衛(wèi)們,再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性命??稍つ具@廝的力氣卻大得驚人,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死死鉗制住她的手,不停地將她拖得越退越快,無論她如何掙扎也掙脫不了他的魔爪。
是的,他在后退,而不是前進。他完全沒有要求軍士們給他讓道。誰都知道,他這是真打算魚死網(wǎng)破,把孟小魚扔下去。
孟小魚朝著褐樟扯出一抹釋然的笑。她想好了,如果她真要被扔下去,她一定在臨死之前拉著袁丹木一起跳。
她用眼神告訴褐樟不必為她擔心,問道:“孟副將怎樣了?”
褐樟的表情和動作都保持不變,腿卻不自覺地開始跟著他們往前移,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大夫已經(jīng)到了……”
“別動!“袁丹木打斷了褐樟的話,將孟小魚使勁往后一拉,拉得她一個踉蹌,后腦勺撞到了他的下巴,生疼。
袁丹木暗罵一聲,又對著褐樟喊道:”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他扔下去!“
他已經(jīng)退到外墻邊了,退無可退,若真要把孟小魚推下去,不費吹灰之力。
袁丹木的話嚇得褐樟停住了腳步,關(guān)墻上的軍士們卻愈發(fā)騷動。
“你要敢扔他,你也別想活到明天?!?p> “對,抓住他,他跑不了的。”
“想挾持了人逃跑?也不看看這是哪里?!?p> “我們這么多人,還怕你不成?”
“有本事你就從這里跳下去?!?p> 袁丹木聽了也不回話,一聲冷笑,將身前的孟小魚猛地往后一拉,又用力一推,孟小魚眨眼間就被推落關(guān)墻。
孟小魚的設想落了空。她沒想到,她在落下去前根本就來不及拉著袁丹木一起見閻王。
驚呼聲、咒罵聲和腳步聲頓起,關(guān)墻上一片嘩然。
褐樟瞬間紅了眼,目眥欲裂地一劍直直朝著袁丹木的胸口擊去。
袁丹木嚇得往后一退,雖然躲過了褐樟的一擊,卻騰空退出了關(guān)墻,腳下落空,身子便跟著孟小魚往關(guān)墻下落去……
孟小魚的身體急劇墜落,刺骨寒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死亡竟是離她如此近,近得她尚未來得及想任何事便砰然落地。
剎那的懵怔過后,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未死,身子似乎落到了一個東西上面。那顯然不是地面,不但不硬,還一顫一顫地晃悠。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緊接著又是“嘣”的一聲,一團黑影落在了她旁邊,把她震得往上一彈。
她踉踉蹌蹌地一邊爬一邊打量四周。
她的周圍,幾十個北翌士兵一起張開一塊巨大的氈毯接住了她,似乎就等著她掉下來似的??伤€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局面,他們便齊刷刷地松了手,氈毯掉落在地面上。
有幾個人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用繩子像捆粽子似的將她捆了起來。
她的腳踩在氈毯上不斷掙扎,卻感覺氈毯下面似乎還墊著一層厚厚的東西,那不是沙土,也不像棉花。
她暗罵不止。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關(guān)墻下張開氈毯,還要在下面墊一層東西,北翌賊子有多狡猾可見一斑。
就在她被捆綁的同時,于她之后掉下來的那團黑影已經(jīng)迅速從氈毯上跳起來,跑了出去,她也在這一瞬間看清了,那廝便是袁丹木。
袁丹木迅速跳上一匹馬,指著孟小魚對著眾人說道:“帶上他,走!”
他話音未落,又是“嘣”的一聲,又一團黑影落下,掉在正要被卷起的氈毯上。
這個掉下來的人顯然比孟小魚和袁丹木慘多了。沒有北翌人用手拉著氈毯張開減緩沖力,他直接就落在氈毯和氈毯下的——透過氈毯已經(jīng)卷起的部分,孟小魚已經(jīng)看清了,氈毯下面是一層厚厚的雪。
這些狡詐的北翌人在氈毯下面墊了厚厚的積雪以防袁丹木掉落時摔傷——剛剛那人掉落在氈毯和這層厚厚的雪上,整個身體已經(jīng)有一半陷落了下去,而他卻是——褐樟。
“褐樟,你怎么樣?“孟小魚大驚失色,一面掙扎一面急急地喊叫著。
她身邊的北翌士兵架著她,也不管她如何掙扎叫喊,只一個勁地將她往馬上拖。
褐樟的頭仍埋在氈毯里,微微動彈了一下,只覺得左腿鉆心地疼。
他微微抬起頭,甕聲甕氣又十分低啞地回了一句:“小的沒事,主子怎么樣?”
“我也沒事。”孟小魚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被拖上了馬。
幾個北翌士兵迅速沖到褐樟身邊,將剛剛抬起頭來的他擒住。
褐樟呼呼幾拳揮出,幾個士兵立刻被打得鼻青臉腫。
更多的人圍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又弄了好一陣子才將他捆了起來。
“小王爺,這人怎么辦?”有人問。
“袁丹木,放了他!”孟小魚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大叫出聲。她的啞聲丸早已失效,此時由于激動,聲音有些嘶啞,可氣息充沛,聲音強而有力。
她剛喊完,立刻意識到,這廝不叫袁丹木。剛剛有人叫他小王爺,他是卡木丹誠元。
她看著狼狽不堪的褐樟,頓時淚如雨下:“卡木丹誠元,放了他!放了他!我跟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