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八 靖康之變（一四二）
洛陽城在蕭仲恭的治理下，雖然說不上像金兵入中原之前那般繁華，卻也在亂世中保持了少有的安定。當(dāng)時的中原百姓受農(nóng)耕文明影響頗深，只要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能夠刨出食物來，就心滿意足了，對于其他事情也就不怎么關(guān)注了。久而久之中原百姓就形成了“多忍讓，少反抗”的性格，這種性格在當(dāng)時的外藩百姓看來，就認(rèn)為中原百姓天生懦弱無能。
如今的洛陽百姓就是如此，現(xiàn)在亂世中能夠混得一個囫圇溫飽，也就知足了，至于誰來當(dāng)官掌權(quán)他們就有些不在乎了。
這一日朱貴的酒鋪剛剛開張，就來了幾個金軍士兵。在酒肉鋪子吃喝的幾個食客見來了幾個金軍并不特別害怕，只是自己自顧吃喝。那幾個士兵也不騷擾食客，直接向柜臺的朱貴走了過來。
在暗處的時遷暗暗稱奇：這平素之時，大宋百姓看到廂軍都要躲避一番，這里的百姓居然不懼金兵！
朱貴見來人便是專門負(fù)責(zé)洛陽城防治安的提轄官官名喚蕭福，急忙迎了過來，拱手施禮道：“原來是蕭大人來了，小人有失遠迎，不知有何貴干？”
蕭福本是蕭仲恭的管家，跟蕭仲恭一路南下，如今蕭仲恭有經(jīng)營中原之意，就派心腹之人掌管洛陽城中大小事務(wù)。如今蕭福便是洛陽城鎮(zhèn)的兵馬提轄官，專管城中的治安諸事。本來按照大宋的規(guī)制，城中治安應(yīng)該由知府衙門負(fù)責(zé)，但如今蕭仲恭是以軍法替國法，治理洛陽。城中連知府都沒有設(shè)置，這治安的事情自然是由軍隊掌管。
蕭福道：“朱掌柜，你的買賣要發(fā)財了?！?p> 朱貴道：“大人說笑了，我這里的豬肉不夠賣的了，那里還能發(fā)財，這幾日便要出城采購。還請大人派幾個士兵保護，以免再出舍弟之事。”
蕭福道：“此等小事何足掛齒，這次蕭大人有令，要采購汝等肥豬500口，你豈不是發(fā)了大財?！?p> 朱貴聽了面露喜色，道：“大人，感謝大人抬舉小人。可是這500頭豬數(shù)量不小，不知何時需要?！?p> 蕭福道：“十日之內(nèi)需要準(zhǔn)備齊全，蕭大人要勞軍?！?p> 朱貴道：“小人這邊到城外收購，還請大人派些士卒保護?！?p> 蕭福道：“事不宜遲，你且暫時關(guān)閉酒肉鋪子，帶著全部伙計，這便出城去買辦?！?p> 朱貴一聽連聲稱是，他立刻關(guān)閉鋪子，帶著崔小二等伙計，出城采購肥豬而去。時遷則暗中潛出了洛陽城，向城外專門給朱貴送豬肉的錦衣衛(wèi)據(jù)點而去。
掌控這個錦衣衛(wèi)據(jù)點的錦衣衛(wèi)名喚鄭屠，后來改名為鄭圖，也是湊巧，改名之后魯達戰(zhàn)死的親兵鄭圖名字相同，更是巧合的是，這個鄭圖也是就是屠戶出身，時遷從洛陽撤出之時，分別在洛陽周圍設(shè)立3個據(jù)點，專門為朱貴兄弟提供豬肉、雞鴨等活物。（魯達親兵鄭圖戰(zhàn)死之事見*******大決戰(zhàn)棋逢對手（六））
鄭圖在一個不起眼的山村中開了一個宰豬的場所，平時自己也豢養(yǎng)一些活豬，提供給朱貴，同時采購農(nóng)戶的活豬屠宰，然后販賣豬肉給村里的鄉(xiāng)親。
鄭圖這一日正在自己的肉鋪子中忙活，時遷悄聲的進入了鋪子，鄭圖竟然沒有發(fā)覺。直到看到時遷站在面前，他頭上才冒出了一身冷汗。
鄭圖道：“大人神出鬼沒的本領(lǐng)，小人敬佩的很。不知大人來此有何吩咐?！?p> 時遷道：“這幾天朱貴要采購大量的活豬，我要借機辦一件事情?！闭f罷，他就跟鄭圖說了自己的計策。
鄭圖聽了，道：“這個計策是好，只是要毀了一人的性命。”
時遷道：“你這蠢材，這個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找個路倒（死在路邊的人）便可。”
鄭圖道：“大人有所不知，這洛陽附近流民極少，就是有也被蕭仲恭抓了投入猛安謀克中了，死在路邊的流民更是難見?！?p> 時遷道：“如今為了王爺?shù)拇笫?，就要行特別之事了，若找不到死尸，就從遠方尋個地痞惡霸，把這個事情辦了?！?p> 鄭圖道：“大人得容我?guī)滋鞎r間?！?p> 時遷道：“5天，最多給你5天時間?！?p> 隨后的幾天，朱貴就在洛陽周圍村鎮(zhèn)收購活豬，如今洛陽雖然民生比起其他各方好上很多，但是畢竟這是亂世蕭條之時，幾百口活豬可不是一時能夠采辦齊全的。
蕭福這幾日有些焦急，對著朱貴道：“我說朱大掌柜的，如果采購不到足夠的肥豬，按照軍紀(jì)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p> 朱貴道：“蕭大人，只要有銀子就好辦事。我剛剛得到消息，東城外有一個屠戶家里竟然有60多頭肥豬，這可是個大買賣。不過我鋪子里的伙計太少，還請大人明日多拍些人手跟我同去?！?p> 蕭福一聽喜道：“有這等好事，明日我親自跟你去?！?p> 朱貴心中暗喜，嘴上道：“那就有勞大人了?！?p> 第二日，朱貴帶著蕭福出了洛陽東門，直奔一個小山村而去。蕭福帶著20多人跟著鄭圖賣豬，出城走了30多里路，發(fā)現(xiàn)道路越來越窄，四周也逐漸荒涼起來。
蕭福感覺有些不對勁，攔住鄭圖道：“朱貴，你這個潑才，為何帶我來到這個荒涼所在，莫不是跟首陽山的強人做計，詐騙我等！”
朱貴笑道：“大人說笑，這首陽山強人都被大軍（指金兵）堵在了山上，多日不曾下山，再者小人也是良民，那里去尋他們?！?p> 蕭?！昂摺绷艘宦暤溃骸罢從阋膊桓?，如果你敢?；ㄕ校叶ㄈ粩貧⒘四??！?p> 朱貴道：“今日要是收不到肥豬，我領(lǐng)罪便是。”
這在二人說話之中，突然前方有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討論什么。
蕭福道：“怎么回事?！闭f罷，就抽出腰刀搭在了朱貴的脖子上。
朱貴當(dāng)時嚇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涕淚齊下，哭道：“不關(guān)我事，不關(guān)我事?。 ?p> 蕭福將朱貴不像假裝，收回了腰刀，對身邊的一個親兵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蕭福一個親兵急忙向人群跑了過去，不一會兒這個這個親兵帶來了以為當(dāng)?shù)氐谋ふ?。這個堡正見到蕭福急忙跪地施禮，道：“大人來的正好，這里出了一見怪事。本來也想去洛陽府報告官府，既然大人來了正好處理一番。”
蕭福問道：“何事再次聚集如此多人?！?p> 那個堡正道：“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軍官尸體，好像從山崖失足落下已經(jīng)摔死了?！?p> 蕭福疑惑道：“軍官？那里的軍官。”
堡正道：“小人不認(rèn)識他們的軍裝，不像是大金的，也不是大宋的?！?p> 蕭福怒道：“大宋!大宋！在本大人面前稱偽朝為大宋，你是不要命了嗎？”
堡正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p> 蕭福道：“那有閑暇與你這腌臜計較，快帶我去看。”
堡正急忙引著蕭福分開人群，來到當(dāng)場。
蕭福定睛一看，看到一個軍官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滿臉是血，早已經(jīng)氣絕身亡了。那個堡正指了指盤山道上的山崖，道：“只怕這個人道路不熟，從山崖上失足落地，摔死了?！?p> 蕭?？匆娺@個軍官的軍服果然不是宋軍和金軍的，他跟河南義軍交戰(zhàn)多時，他覺得河南義軍中有的人穿著這種軍裝。
蕭福暗道：莫不是首陽山的匪軍下山了。
蕭福吩咐道：“來人，搜搜此人?！?p> 幾個親兵在這軍官身上搜索了一番，很快就翻出來一張圣旨。蕭福展開圣旨一看，卻是宋徽宗給蕭仲恭下的一刀圣旨，圣旨內(nèi)容就是封蕭仲恭為大宋河南路節(jié)度使，提調(diào)河南河南一切軍政事物。
蕭?？戳说刮艘豢跊鰵猓猜犝f了宋徽宗目前在華夏軍手中，用“政和”金印給中原各地下圣旨。沒想到今天竟然派出信使，將這個圣旨送道了洛陽城！
蕭福看著那股堡正，道：“這個軍官尸體是誰先發(fā)現(xiàn)的?！?p> 堡正道：“本村的屠戶鄭圖，他發(fā)現(xiàn)最先發(fā)現(xiàn)的這個人的尸體，并且報告給我的?！?p> 蕭福道：“鄭圖何在？”
鄭圖急忙跑過來道：“小人在此?！?p> 蕭福道：“你如何發(fā)現(xiàn)此人的？”
鄭圖道：“這幾日我聽說洛陽城中有人在高價收買活豬，本來想趕早去鄰村收上幾口，然后轉(zhuǎn)手賣到洛陽，沒想到剛剛出村不久，就看到此人?！?p> 蕭福舉著圣旨，道：“你可知此物為何?！?p> 鄭圖搖搖頭道：“大概是是文書吧？小人只是一屠戶而已，并不識字，還請大人教誨。”
蕭福道：“你不識字最好，省得很多麻煩?！闭f罷，回頭對著自己帶來的親兵，道：“快，回洛陽城?！?p> 朱貴此刻急忙攔阻道：“大人，那還收不收豬了？”
蕭福不耐煩道：“本老爺有要事要辦。收買活豬之事，你來負(fù)責(zé)便是?！闭f完，命人將那“信使”尸體裝上馬車，打馬揚鞭急匆匆往洛陽城而去。
朱貴見蕭福遠去，嘴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對著堡正道：“我就是洛陽城中來收購活豬的商人，你們村子中誰家有活豬，盡管趕過來，我這里高價收購?！?p> 那個鄭圖急忙道：“我家有幾十口活豬，還請大掌柜移步寒舍，給一個公道價格。”
朱貴笑道：“好，就先去你鄭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