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八 靖康之變（一一三）

　　韓世忠本來聽說哨船撈上來了一個從漢水上游沖過來的一個金兵，他自從帶領(lǐng)江陵水師3000多人沿著漢水逆流而上以來，對襄州的消息十分關(guān)注。不過他帶著的都是水師，沒有斥候探馬，因此只能從漢水兩岸逃難的難民了解一下襄州的情況。他從難民口中的得知的消息甚少，只是知道金軍在漢水南岸背水扎營，每日派兵攻打襄州而已。

　　快到襄州之時韓世忠有些焦急，他不得己將船隊停住，想派出信使去聯(lián)絡(luò)襄州的吳麟。可自己艦隊中有沒有馬匹，派出信使來往只怕也要耽誤時間，不派信使又不知道城中的情況，如何配合吳麟作戰(zhàn)呢。

　　當(dāng)他聽見哨船撈到了一個溺水的“金兵”，韓世忠大喜。他讓軍醫(yī)盡快將這個“金兵”救活，以便打探金兵消息。

　　時遷這才明白，自己的一身金軍的軍裝才被誤江陵水師誤會了。

　　時遷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窗外，問韓世忠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韓世忠道：“已經(jīng)過了三更天了，你都昏迷了兩個時辰了。”

　　時遷道：“沒想到竟然漂流了這么久，我身邊的兩個錦衣衛(wèi)呢？”

　　韓世忠道：“那里有什么其他人，只是撈上了你一個?！?p>　　時遷道：“這里距離襄州還有多遠(yuǎn)？”

　　韓世忠道：“即便逆流行船，只要1日就可?！?p>　　時遷此時突然一拍大腿，道：“吳麟尋不見我，必然派出大量人數(shù)尋我。這里與襄州如此近，按照時辰他們也快尋到這里了。你派出人手趕快沿著漢水岸邊尋找，讓他尋找我的錦衣衛(wèi)到這里來?！?p>　　韓世忠聞聽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人手去尋找錦衣衛(wèi)。韓世忠派出的士兵，很快就將幾個錦衣衛(wèi)帶到韓世忠的大船之上。

　　幾個錦衣衛(wèi)滿頭大汗、一臉焦急的站在時遷的面前。時遷看著他們道：“行了，你們孝心我也領(lǐng)了，你們快馬通知襄州的吳麟爵爺，就說我在韓爵爺這里（韓世忠被朝廷和種師道同時封為通義伯）?！?p>　　幾個錦衣衛(wèi)接了命令后轉(zhuǎn)身去襄州送信，時遷則對韓世忠道：“韓大人，我在這里休息一會，等恢復(fù)體力后便會襄州，與吳大人商議，共同破敵之策。”

　　韓世忠已然知道王定六失蹤，時遷如今便是錦衣衛(wèi)首領(lǐng)，因此不敢怠慢時遷。于是立刻準(zhǔn)備了一間上房讓時遷休息。

　　時遷在韓世忠的船上美美的睡了一覺，等他醒來，已經(jīng)過了午時了。時遷覺得腹內(nèi)饑餓，便起身去尋些吃食。

　　時遷一推門，守門的兩個士兵急忙施禮，道：“大人，我們韓大人說，只要大人起床便請您去主艙議事。”

　　時遷道：“你頭前帶路便是。”

　　時遷跟著那士兵直奔主艙，同時也觀察了韓世忠的船隊。韓世忠的水師雖然只是來了3000人馬，可是大小船只有五十余條之多。其中有兩艘有三層樓高艨艟巨艦，時遷所在的就是其中的一條艨艟艦，其他的飛虎車船、蜈蚣船、飛剪船護在在艨艟艦周圍井然有序。用于傳遞消息的哨船、快船在大船只見穿梭不停，傳遞消息。

　　時遷暗贊道：這韓世忠統(tǒng)帥的水師倒是有些門道。

　　韓世忠的艨艟大艦共有3層，他的主艙在第二層，其實昨天韓世忠審見時遷的艙室就是主艙，只不多昨天時遷暈頭轉(zhuǎn)向的，不知道而已。

　　時遷進入主艙，看到吳麟竟然來到這里。時遷驚道：“吳大人，你怎么到了這里，襄州要是出事怎么辦？”

　　吳麟道：“金人昨日一戰(zhàn)攻城器械盡失，最近幾日倒是不會攻城了，即使攻城，有舍弟（吳玠）在也是萬無一失。如今得知韓爵爺和時大人都在此地，一來是看望，二來是共商破敵之計也。”

　　時遷道：“可有妙計？”

　　韓世忠道：“吳爵爺?shù)故翘崃艘粋€計策，不過有些細(xì)節(jié)還請時大人確認(rèn)一下?！?p>　　時遷道：“什么細(xì)節(jié)，這軍事調(diào)動還是要二位大人做主，我一個粗人那里懂得這些。”

　　吳麟道：“時大人謙虛了，昨日要不是時大人果斷用兵，襄州城不保矣?！闭f著便從從懷中掏出一份手繪的金營地圖放在了桌子上。

　　時遷見這個地圖乃是新繪制而成，雖然不甚詳細(xì)，有些細(xì)節(jié)自己卻也不知道。作為錦衣衛(wèi)首領(lǐng)他當(dāng)時就警覺起來，暗道：莫不成是站暗處給繪制的地圖。

　　時遷雖然心中警覺，臉上卻沒有帶出任何驚詫，他平靜的問道：“此圖出自何方？”

　　吳麟道：“我請昨日出城探查的錦衣衛(wèi)和多人之力繪制而成。有幾個錦衣衛(wèi)跟我說，昨日時大人曾經(jīng)登上樹梢觀察金營態(tài)勢，所以有些細(xì)節(jié)還請大人斧正！”

　　時遷聽罷暗中長舒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時遷憑借昨日的記憶，小小更改了一些細(xì)節(jié)。吳麟對這些細(xì)節(jié)毫不在意，而是問道：“時大人，你看這個地圖上的浮橋位置正確否?！?p>　　時遷只是關(guān)注到了那三座浮橋，并沒有留意。此刻見吳麟一臉正色的問自己，他便問道：“這浮橋有何機要。”

　　吳麟道：“要是打敗金兵關(guān)鍵就是要毀了這三座浮橋！”

　　時遷仔細(xì)端詳半天，道：“沒錯，這三座浮橋位置就是如此?！?p>　　吳麟道：“好，今晚我們?nèi)娪妹?，便可大破金兵?！?p>　　時遷道：“怎么？你要夜劫金營？王爺，可是要你死守襄州?。　?p>　　吳麟道：“所謂孤城不能守也。昨日一戰(zhàn)兇險萬分，若非大人決斷，襄州危矣。金軍若準(zhǔn)備充分，他日再組織精銳連翻攻城，這襄州如何能長期堅守。金人自信野戰(zhàn)無敵，必然想不到我軍能夜劫其大營，出其不意或許獲勝。況且韓爵爺水師相助，定可大獲全勝?！?p>　　時遷是不懂帶兵之道，吳麟說的話他是不甚明白，不過他覺得吳麟這是行了一步險棋，若劫營不成這襄州還能保嗎？不過他也不能過于反對吳麟，畢竟錦衣衛(wèi)和軍方關(guān)系一直也是不太好。想到此處，時遷久久沉默不語。

　　吳麟將見時遷不語，問道：“時大人有何見教？”

　　時遷笑了笑，道：“沒啥，只是有些餓了，能否給我弄些吃的來。”

　　宗弼被時遷用佯攻之法騙回大營后悶悶不樂，畢竟這煮熟了的鴨子都飛了，任誰都不高興。宗弼將調(diào)鳥家奴和哈迷蚩的信使已經(jīng)排出去了，然后自己在大營中不停的巡視，一個為了提振三軍士氣，另一方面就是督促工匠打造各種攻城器械。

　　宗弼正在尋營的時候，有士卒來報說是哈迷蚩前來報到了。宗弼聞之大喜，哈迷蚩被射傷了鼻子以后，高燒不退，所以一直在樊城養(yǎng)傷，這些日子傷勢已經(jīng)大好了，他本想回到軍前，正巧接到宗弼的調(diào)令，讓他回營。

　　哈迷蚩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金兵軍前受挫，于是他不敢怠慢，便來到了襄州大營來見宗弼。

　　宗弼將哈迷蚩的鼻子沒了，多少有些滑稽，差點笑出聲來。可是他想到，這個哈迷蚩也是為國征戰(zhàn)，才落得身體殘疾，便收起了戲謔之心。

　　宗弼關(guān)心道：“軍師，無恙乎?！?p>　　哈迷蚩囔囔道：“南蠻沒有將我射死，我就要跟南蠻血戰(zhàn)到底。”

　　宗弼贊道：“好勇士也。昨日我軍軍前小挫，你有何計能破襄州?！?p>　　哈迷蚩心道：我要有妙計能破襄州，也就不會在襄州被人射成這個鬼樣子了。

　　不過作為東路金軍的軍師，他還是比起其他將領(lǐng)多謝見識的。

　　哈迷蚩道：“狼主，昨日有幾十個南軍就闖入了我軍大寨，我們目前無力進攻襄州，就應(yīng)該加強大寨的防守，以免再遭偷襲?！?p>　　宗弼一聽好生泄氣，道：“本王還以為你有妙計破城呢。沒想到關(guān)心起這些東西來了，南蠻還敢出城嗎？我倒是盼著這些南蠻能來呢！”

　　哈迷蚩道：“狼主，我軍南下以來一路艱辛，萬萬不可再出差池了?！?p>　　宗弼看了哈迷蚩一眼，道：“隨你便吧?！闭f完，他頭也不回的向自己的大帳走去。

　　哈迷蚩見宗弼對于加強防守毫無興趣，無奈之間他只好自己巡視大營。

　　哈迷蚩來到大營轅門之前，看著這里只有松松垮垮的一個百人隊防守，他心中不滿。哈迷蚩問道：“你們屬于那個謀克，快叫你們謀克的將軍見我?！?p>　　自有士兵去找本謀克的將軍，哈迷蚩在轅門之前等了一會，卻見雪里華南兩眼通紅、一臉疲倦的走了過來，對哈迷蚩道：“參見軍師?！?p>　　哈迷蚩跟雪里華西是好友，這次又同在樊城養(yǎng)傷，二人交情又深了有些。這雪里華南是雪里華西的侄子，哈迷蚩也聽說了昨日帶著一個謀克守衛(wèi)大營也算是立了功勞，但是宗弼沒有獎勵，反而將營中的一眾金將都給了一頓臭罵。哈迷蚩想到這些，也不好再責(zé)怪這員小將了。

　　雪里華南昨日在一番征戰(zhàn)，今日非常疲倦，宗弼今日也沒有升賬點將，因此雪里華南一覺睡到了此刻。

　　哈迷蚩略帶埋怨的問道：“烏冬（烏冬雪里華南女真名字，相當(dāng)于小名，金人進入中原后多取了漢名，平時不愿意女真小名了。哈迷蚩視雪里華南為侄兒，故稱呼他烏冬，是長輩對晚輩的語氣。）此處乃是大軍的轅門，怎能如此松垮?！?p>　　雪里華南道：“軍師，昨日華夏軍是從后營轅門進入大營的，我要是華夏軍也從后門偷襲?！?p>　　雪里華南說著無心，哈迷蚩卻是聽者有意，他立刻道：“快去后營轅門！烏冬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