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取秦州（三）

　　西軍從渭州出發(fā)，行軍并不快，按照一天60的速度向秦州進軍，但是渭州與秦州相距不過200多里，西軍這么不經(jīng)不慢的行軍也就用3、4天就能兵臨秦州府城下。西軍行軍2天后，他們的動態(tài)就讓察哥派出去的探馬發(fā)現(xiàn)了。這回他真的有點慌了，他已經(jīng)得到了李乾順駐扎在西涼府，他也派出了信使，但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信。無奈之下他只有召集石寶、李世輔、咩保吳震、方杰、龐萬春等將領(lǐng)商議對策。

　　察哥道：“如今西軍大軍3萬壓境，朝廷有沒有任何旨意，如之奈何？”說完他就看著石寶。

　　石寶扇了一下扇子，道：“當斷不斷，必為其亂。應(yīng)當盡快撤離這是非之地，不與西軍糾纏?！?p>　　石寶的話西夏軍諸將都不知如何反對，他們真的是舍不得到手的財富。可是石寶自從跟隨西夏軍征伐以來，可以說算無遺策，只不過他們沒有采納過幾條。尤其是剛剛東進的時候，石寶就建議攻打渭州，結(jié)果察哥的將領(lǐng)不聽，非要攻打延安府，這才拉開了一系列的失敗的序幕。其實察哥、蕭合噠等西夏軍將領(lǐng)都是有些見識的將領(lǐng)，論行軍打仗并不比折賽花、吳麟差多少，只不過是軍中各個民族的將領(lǐng)不和，再加上遇見種師道這個近乎于妖的對手，所以才有今日的慘敗。

　　察哥見眾人皆無語，道：“就依軍師之意，傳令各營收拾行裝，明日劫掠一番，只帶細軟，輕裝回國。”

　　察哥的這條命令讓咩保吳震、方杰、石寶都不滿意。察哥身邊的將軍李世輔只是一勇之夫，龐萬春屬于無欲無求的，可其他三人不一樣。咩保吳震已經(jīng)準備投降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想走，距離西軍定的5天制約還有3天，他想無論如何也要等到西軍到來。而方杰剛剛從百姓中強行拉攏了1萬軍隊，他當然不想失去這只軍隊的，如果真的撤離進入西夏境內(nèi)，他拉起這支軍隊恐怕就要為西夏朝廷收編。他在江南起義就有裂土封王的想法，如今讓他在受制約他也覺得不不舒服。石寶是看得最透徹的一個人，他知道西夏的探馬還是很厲害的，一般都能探聽道百里之外。也就是說他們探聽道消息的時候，西軍也就離秦州不到100里了，西軍不用加快速度，兩天后就能到達秦州。察哥說劫掠一番，只帶細軟，真的劫掠起來能夠控制的住嗎。如果西軍加快速度，也許就走不了了。

　　想到此處他急忙道：“晉王殿下，如今西軍距離秦州不足百里，如果加快行軍1日可達?，F(xiàn)在不但不能劫掠，而且要放棄劫掠的財物，放棄強征入伍的漢軍，甚至只帶騎兵，迅速回國，不要與西軍糾纏。”

　　其實察哥也知道應(yīng)該這樣，但是他真是舍不得這些軍隊、人口和財物，如果只帶現(xiàn)有的五六千騎兵回國，那這次東征失敗的也太徹底了，他真的有些不忍。

　　石寶見察哥還在猶豫，道：“晉王殿下，優(yōu)柔寡斷乃兵家之大忌。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無處下金鉤。只要我軍精銳還在，暫回夏國。臥薪嘗膽，勵精圖治，不出數(shù)年就可在練就一直強軍。到那時，種師道老匹夫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咱們在東進，這中原的花花世界還是咱們的。眼前的財產(chǎn)、人口無非是暫存而已?！?p>　　咩保吳震本想說話阻止石寶，還沒等他想出合適理由，旁邊的李世輔就火了。他罵道：“你這窮酸，都到冬天了還扇你那個破扇子?！闭f著一把搶過他的扇子，然后扔到了地上。

　　察哥示意親兵把扇子撿起來，遞還給石寶。察哥對這李世輔道：“有事說事，撒潑算什么本領(lǐng)！”

　　李世輔道：“我們還有2萬人馬，如今西軍吳麟不過3萬，而且全是步兵。只要我鐵騎一沖，咱們就能大獲全勝?！?p>　　石寶道：“豎子！不可與謀！咱們要是在3個月前可以一戰(zhàn)，如今軍隊人心已散，如何確保獲勝。再者就算獲勝又能怎樣，鹽州西軍主力還在，咱們跟吳麟在此地拼死一戰(zhàn)后，能夠剩余多少兵馬？那時候鹽州的兵馬再次殺來又當如何？”石寶也怒了，緊握雙拳瞪著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李世輔。

　　李世輔也急了，罵道：“我殺了你這個大漢蠻。”說罷，抽出了腰刀。

　　站在一旁的方杰一看，急忙抽出腰刀直指，李世輔，道：“你這黨項蠻子也敢發(fā)飆嗎？”

　　西夏軍中“黨項蠻子”是禁忌，是無人敢提的，方杰歸順不久，在這個方面不太主意。當他“黨項蠻子”四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黨項的將軍士兵都拔出了兵刃。李世輔更是直接揮刀向方杰看了過去。

　　方杰舉刀架住李世輔的腰刀，這時候漢軍將士也都紛紛亮出兵器。但是這些漢軍的將士分成了兩派，龐萬春手下原來從西夏國帶來的漢軍亮出兵器后遠遠的站在外圍。方杰新招募的漢軍則亮出兵器，站在方杰和石寶面前瑟瑟發(fā)抖。龐萬春加在中間不知所措，石寶急忙阻攔道：“不要火并，不要火并！”

　　很多黨項將士并不知道“火并”的意思，李世輔倒是明白，但是他覺得這個石寶就是罪魁禍首，他此時根本不想聽他的，繼續(xù)舉刀逼近方杰。方杰心情有些復雜，他也不想與李世輔火并，但是也不想撤回西夏國，于是愣在那里。

　　察哥這次真的怒了，他啪的一聲把帥案上的只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他用黨項語罵道：“都住手，退下！”

　　黨項將士看到晉王發(fā)怒，收起兵器退下。方杰等人雖然不知道察哥說的是什么，但是也識趣的收起了兵器。察哥臉色鐵青，繼續(xù)怒喝道：“都出去，是站是退，孤王明日自由主張。”

　　西夏軍各派將領(lǐng)已經(jīng)有了猜忌，于是他們就相互提防著離開了察哥的臨時王府。方杰一回到營地，就命令新招募的漢軍關(guān)閉營門，刀劍出鞘，準備廝殺，并且派人到李世輔等黨項將軍駐扎的軍營探聽消息。而蕭讓一見這個情景就傻了眼，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距離起事還有2天，但是此時營門關(guān)閉，根本就無法聯(lián)系時遷和楊志。

　　李世輔回道營地也是整頓軍馬，他的人馬是偷襲京兆府的的那一批人馬，這些人馬本來就沒有隨察哥進入野狼谷，所以這些人馬雖然人數(shù)不多卻是西夏軍中的精銳力量。李世輔回道營中立刻命令士兵埋鍋造飯。這些士兵嚇了一跳，這個離吃完飯的時間還早，怎么就造飯呢？李世輔催促士兵用完飯后，天色剛剛擦黑，其他軍營都是剛剛開始吃飯。李世輔一聲令下，就帶領(lǐng)著士兵沖出營房，直奔察哥的府邸而來。

　　守衛(wèi)察哥府邸的親兵嚇了一跳，以為李世輔要造反。察哥的親兵大聲喝問道：“李世輔，你也是國朝皇親，安敢造反乎？”

　　李世輔看見親兵誤會他造反，不禁怒道：“你胡說什么，本大人也是宗室，能造自家的反嗎？快帶我去見晉王?！比缓蠓愿雷约旱挠H兵，道：“爾等在此守候?！闭f罷，跳下馬來也不等親兵通報，邁開大步往內(nèi)宅就闖。親兵無奈只能引著李世輔往書房走。

　　李世輔到了書房門口，親兵喊了一聲：“李世輔將軍到！”

　　李世輔也不等里面回答，雙手猛地一推大門，沖進書房道：“晉王，今晚我要帶人殺盡那些大漢蠻！”

　　李世輔說完話，才發(fā)現(xiàn)石寶也在書房內(nèi)。此時察哥臉色鐵青的看著李世輔，他的親兵則悄悄的在察哥的耳邊道：“李世輔帶來了上千的騎兵?！?p>　　李世輔看了石寶一眼，他知道此時察哥能夠叫石寶道這個地方來，石寶的地位肯定在察哥心中肯定不一般。其實石寶和李世輔并沒有大的矛盾，他們還一起偷襲了京兆府，要不是西夏軍貪財，再加上西軍唐四五在城外虛張勝勢，他們幾乎獲得成功。因此他又補了一句，道：“我是不會殺你的！”

　　石寶看了一眼李世輔，嘆了口氣，他覺得真的應(yīng)了“秀才見了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了，他真的沒有精力去跟李世輔理論了。察哥此時也道：“你帶兵前來是逼孤王嗎？”

　　李世輔氣呼呼的回道：“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看方杰那廝，先背叛大宋，又投降西軍，如今又向我們投降，用漢人的話說就是三姓家奴。此人回道我大夏也無用處，說不定就是個禍害，今日我必殺此賊?！?p>　　察哥對李世輔道：“你就知道殺，如今東進不過4個多月，我5萬人馬只剩下這些，再殺下去恐怕不用等西軍來，我們自己就把自己殺光了。我已經(jīng)決定用軍師之計，明日一早，留下方杰守城，其余西夏軍立刻撤兵回國。”

　　李世輔還要爭辯，察哥道：“我意已決，我不得更改?！?p>　　李世輔見察哥主意已定，也沒辦法，他看了石寶一眼，諷刺道：“軍師也是讀書人，沒想都如此的狠辣。聽說方杰在永樂軍中與軍師交好，怎么如今讓方杰在這里送死？”

　　石寶本就是陰狠之人，他給察哥出的主意更加狠毒，就是只帶領(lǐng)騎兵撤退，龐萬春手下的漢軍步兵也要留在這里。察哥不舍得這些士兵，所以決定帶著這些漢軍一起走。但是他也同意一旦西軍迫近，絕不糾纏，立刻帶領(lǐng)騎兵先行。不過察哥想到秦州畢竟還有1萬方杰的新軍怎么也能抵擋一陣，吳麟的人馬又是以步兵為準，自己帶兵回到西夏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石寶聽了李世輔的諷刺，根本就不在意，搖頭晃腦扇著扇子，道：“漢人有一句話叫’無毒不丈夫’，這個道理其實汝能懂的?！?p>　　就在此時，察哥的親兵突然闖了進來，到：“晉王大事不好，城中起火。漢軍、百姓、黨項軍相互廝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