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分化西軍（一）

　　林沖見方杰突然哭了起來，輕蔑的罵道：“大丈夫死而死矣，哭啼為甚？”

　　方杰也不理林沖，只是大哭“圣公”。

　　胡三好像明白了什么，對著方杰道：“這些那個方十三？”

　　方杰不說只是哭泣。這是山坡上王三帶著一些西軍也追了過來，王三說明來意。林沖、胡三才知道他們有可能在這里誅殺了方十三。

　　林沖道：“這個方杰只是痛哭，如何辨別那個是賊首？”

　　胡三道：“把這幾個人的尸首都帶回去?！?p>　　胡三等人將起義軍的尸首帶到了種師道的面前。種師道命令讓抓來的起義軍的殘部辨認方臘尸體。西軍方法還是老樣子，先找5個人過來辨認，第一個人稍有猶豫就立即斬殺，然后其余的人在辨認。經(jīng)過了幾輪辨認，終于確定發(fā)方臘的尸體。當然了此時方臘也只能是方十三了。種師道看著這方臘尸首，唏噓不已。曾經(jīng)叱詫風云的方臘，就這么窩囊的死在了亂軍之中。

　　種師道從方臘的尸身上找到了一包種子，這個大概就是阿芙蓉的種子吧。種師道覺得方杰也是個英雄并沒有為難他，跟隨方臘道天王山的那些殘部還有18個活命的，種師道也讓西軍好生看押不要虐待。

　　種師道又叫來了王三，道：“這次你發(fā)現(xiàn)了方十三的蹤影立了大功，你有何想法。如果要回西軍我也可讓你加入錦衣衛(wèi)。”

　　王三道：“多謝經(jīng)略相公，我現(xiàn)在商隊種也是錦衣衛(wèi)的百夫長，而且在商隊也能為咱西軍效力。要是回道西軍，見了劉二將軍（劉光世）也是不好相與?！保ㄏ嗯c是西北方言，就是經(jīng)商的合作伙伴的意思）

　　種師道笑了：“你這經(jīng)商時間不長，倒是滿口‘相與’起來了。那好你要什么賞賜?！?p>　　王三想了想道：“經(jīng)略相公明察，我商隊的貨物只能買到江寧的貨站，請大人恩點再給小的開幾條商路?！?p>　　種師道笑了道：“你這次立了大功，發(fā)現(xiàn)了賊首，結(jié)束了江南的征戰(zhàn)，我特許你可以同東京、杭州、江寧、明州、泉州、廣州的各家商棧交易。另外我記得吩咐過你查找阿芙蓉和紅銅的貨源，這個阿芙蓉就不用查了，紅銅的貨源還有那個馬植，你行商之時要多多訪查?！?p>　　王三大喜道：“多謝經(jīng)略相公?！?p>　　賞過了王三，種師道又命人鏟除這個種植罌粟花的田地，并且向童貫報捷。忙活了半天，西軍將士們開始埋鍋造飯，這是官道上又急匆匆的跑來了一支人馬。西軍的放出去的探馬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種師道，種師道等人還以為又方臘的起義軍同黨來救援呢，馬上列開了陣勢準備廝殺。

　　等這隊人馬道到了面前，種師道才明白，原來是歙州的知府得知的消息，點齊駐守在歙州的廂軍和歙州的兵馬督監(jiān)一起，來到天王山助戰(zhàn)。

　　種師道看著這只200多人的衣冠不整，跑得氣喘吁吁的隊伍，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只隊伍領(lǐng)頭的是一個文官，大概40多歲的年紀，胡子都有些花白了。由于跑的急，烏紗帽都掉了?，F(xiàn)在一手捧著烏紗，一手拿著一個沒有開刃的寶劍，氣喘吁吁十分狼狽。他身后就是平時做的轎子，可能是著急，他直接跑了起來。

　　這個文官見到種師道，本想施禮，可是一個沒站穩(wěn)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狼狽的道：“下官歙州知府沈柏景拜見經(jīng)略相公。”

　　大宋朝為避免唐末以來藩鎮(zhèn)之亂，一直是重文輕武。這個歙州知府好歹也是一個五品官，沒想道能夠給自己下跪。于是道：“知府大人請起來吧，這是何意呀？”

　　沈柏景道：“下官救援來遲，還請大人恕罪?！?p>　　他這么一說，引得西軍將士哄堂大笑。種師道也笑了，不過他并沒有責怪這個沈柏景的意思，畢竟一個文官能夠帶兵過來就很是不易了。道：“要是等你來救援，那只怕賊人早就跑了。我倒是問你，你作為一府的父母官，這伙賊人再次盤踞多時了，你竟然一點不知?！?p>　　沈柏景道：“大人明察，下官剛剛到任3天。今天府衙辦公，知道這邊發(fā)生戰(zhàn)事，立刻讓兵馬督監(jiān)提本府廂軍前來助戰(zhàn)……”說罷回頭看了一眼著歪七紐八的廂軍在再也說不出話來。

　　種師道說道：“即是如此，知府大人無罪。我這軍營簡陋，但戰(zhàn)飯管夠，大人助戰(zhàn)辛苦了，因陋就簡吃些飯食吧?！?p>　　這個沈柏景其實仕途并不順利，他也算是飽讀詩書，年輕時就中了進士。但是做官的能力平平，什么事情都將講究按部就班，干什么都做不成成績來。他也知道巴結(jié)上官，但是就是巴結(jié)上官都巴結(jié)不到點上。這些年吏部那他也沒有辦法，你說罷免吧，也沒啥過錯，你說提升吧也卻是沒有政績，后來就干脆給了他一個翰林院編修的閑職。這次江南大亂，有很多官職空了出來，東京很多閑職的官員都走了路子，謀求官職。當時朝廷重又六個官員有權(quán)有勢，經(jīng)常做一些賣官鬻爵之事，后人被稱為“六賊”。這六人是蔡京、朱勔、王黼、李彥、童貫、梁師成。其中以蔡京和童貫二人位高權(quán)重，為“六賊”領(lǐng)袖，所以東京各路官員都像這二人行賄，求官外放。別看童貫在江南征戰(zhàn)，那賄賂的銀錢也沒少收。蔡京本就職位壓童貫一頭，收到的賄賂就更多了。

　　他們二人也最近也不停的保舉各類官員到江南任職，其實也是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沈柏景看道東京的閑職官員們紛紛外派，也開始找門路跑關(guān)系了。別人都是找的蔡京或童貫，他也不是哪根筋搭錯了行賄給了梁師成，梁師成當然高興了，但是他道影響有限。不過最終還是給他弄了一個歙州知府的位置。他得到歙州知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很晚了，從東京汴梁到江南任職的時候是跟隨著給童貫和西軍頒圣旨的欽差大臣一起來到，他個欽察大臣們聊天的時候大概了解到了種師道升官了，從武將轉(zhuǎn)到了文官，職位還不低。后來到了江寧他們就分開了，欽察大臣去了睦州，沈柏景來都了歙州。

　　今天他聽說西軍來剿匪本來不想?yún)⑴c，后來聽說是種師道親自來了，已經(jīng)提前知道一些圣旨內(nèi)容的他，就匆匆忙忙過來了，其實他對戰(zhàn)事一竅不通，就是像結(jié)交一下上官，以便未來又升遷的機會。

　　沈柏景在酒席上還是先對種師道進行了一些歌功頌德搬的稱贊，種師道對這些東西并不感冒，隨便應(yīng)付著。后來沈柏景問起了種師道是否接到了圣旨的問題，種師道才提起興趣來。因為王定六根據(jù)時遷從東京傳來的消息，這個圣旨是蔡京主持擬定的，可能有的消息對西軍不利。但是具體的內(nèi)容卻打聽不出來。

　　沈柏景對種師道說道：“我有幸跟欽差張擇端大人一路同行到了江寧才分手，此刻應(yīng)該他也應(yīng)該到了睦州了吧?！?p>　　種師道說道：“沈大人聽到了什么嗎？”

　　沈柏景道：“圣旨那里是我等能打聽的。不過張大人同我在翰林院共事多年，也有些交情，我這里提前預(yù)祝經(jīng)略相公高升了?！?p>　　種師道聽了這話心里踏實了很多，他突然想起來張擇端了，問道：“剛才你說的那個欽差張擇端是不是畫《清明上河圖》的那個翰林?！?p>　　沈柏景道：“這個張大人是擅長繪畫，但是您說的這個《清明上河圖》我卻不知道?！?p>　　種師道覺得可能此時這個畫還沒有后世那么出名，亦或這個時候這張畫還沒有畫出來，隨及也就不問了。沈柏景用過飯，便告辭回城了。臨走時還不忘讓種師道今后在官場上照顧自己。

　　種師道準備今日在歙州休息1日，明日再率軍返回。就當天晚上，王定六就親自送來了消息。一個消息就是朝廷的欽差來了，帶來了2道圣旨。一道圣旨是給童貫，童貫剿匪有功被封為楚國公！一個太監(jiān)封為國公在歷史上也是少有的。頒給西軍的圣旨還要等種師道回到睦州后再頒布，但是賞賜給西軍的物資可是不少，各種物資堆成了山，西軍上下也是喜氣洋洋。其他的廂軍和禁軍就沒什么賞賜了，畢竟也沒有什么像樣的戰(zhàn)績。心情低落的他們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北歸了。

　　經(jīng)過沈柏景和王定六兩方面的證實，種師道覺得時遷從東京傳過來的消息可能不準確，可能是有些過于緊張了。另外一個消息多少讓種師道不安，就是栓子帶著女眷們?nèi)ノ贾?，現(xiàn)在應(yīng)該返回了。可是商隊依然沒有回來，不但栓子的商隊沒有回來，所有去西北商隊都沒有返回。本來從西北返回的商隊都會帶一批西北的玻璃、香皂、骨瓷之類產(chǎn)品到江南，但是最近將那的商棧一直缺貨。

　　種師道覺得江南到西北路途遙遠，要是路上遇見些緊急情況也是常見的。但是大量的商隊沒有返回就有些不正常了。不過種師道也沒有太過著急，因為京兆府到江南現(xiàn)在都是太平大道，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問題。就算路上出了問題，江南這邊糧草充足，也足夠西軍返鄉(xiāng)所用了。種師道隨即命令王定六注意探聽京兆府方向的消息也就是了。

　　第二日，種師道命令吳麟帶領(lǐng)人馬還有方杰等人返回湖州大營，不知道為什么他有些佩服方杰，畢竟為了自己所謂的“理想”追隨方臘，導(dǎo)致父親方肥被殺、妹妹方瓊?cè)绻皇亲约喊阉麖娦屑藿o了朱道榮，還不定成為那個軍漢的婆姨了。因此他覺得方杰也是個可憐人，所以吩咐吳麟不要為難他，壓在營中就好。然后又吩咐吳麟整頓人馬準備北返。自己跟胡三、林沖、王定六返回睦州大營。種師道在返回途中遇見了折賽花的人馬，雙方兵和一處返回了睦州。

　　睦州西軍大營喜氣洋洋，童貫的勝捷軍的大營更是彩燈高照。童貫自己非常高興，種師道已經(jīng)給他傳遞了消息，說是方臘死于亂軍之中了，這個讓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道君皇帝又封了他為楚國公，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名副其實的勛貴了。帶領(lǐng)西軍南征以來所得財物也頗為豐盛，再加上江南大量的空缺官職的任命，也讓他財源滾滾。

　　所有這些都是他和種師道以及西軍緊密合作的結(jié)果，現(xiàn)在可以說是他和西軍的名望同時達到了頂峰。當他聽說種師道回道了睦州大營，就親自帶著欽差張擇端到西軍大營前來宣旨了。

　　種師道見童貫和欽差同時到來，急忙迎接了出去。童貫簡答種師道臉上都笑開了花，道：“你這老兒，可算回來了?！?p>　　種師道急忙施禮道：“參加欽差大人，參見楚國公。”

　　欽差是代表皇上的，所以名義上是最高的官員，于是張擇端道：“免禮，種大人擺香案接旨吧？”

　　種師道隨即命令人設(shè)擺香案，張擇端開始宣讀圣旨。張擇端讀完圣旨后，西軍將領(lǐng)都非常高興，但是種師道和折賽花都聽出了問題，他們沒想都朝廷能夠這樣對待西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