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提出的“你是誰”這樣簡單的問題,乞丐那雙從濃密的毛發(fā)中藏著的眼睛里也表現(xiàn)出了迷茫的神色,不過這并沒有影響他的食欲。
我沉默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給林乾麟打了個電話,先是委托他查詢下最近的失蹤人口然后問了下知不知道省城的福利機構(gòu)在哪。
知道了城市收容所的位置后我?guī)掀蜇ご蛩愠俗鲎廛嚽巴?,但許多司機并不想讓這位衣衫襤褸渾身發(fā)臭的乞丐上他們的車,正當我想著有什么交通工具不會被其他人厭煩的時候,乞丐很突然地就跑了。
我愣了一下連忙追了上去,但乞丐奔跑的速度很快,我單純靠體力居然追不上他,于是只能暗暗使用異能提升速度。就在我剛剛提升速度追趕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
我頓時有種被戲耍的感覺,但對方緊盯著一棟建筑的樣子讓我覺得或許他是有記憶的,或者說,是更神奇的東西驅(qū)動著他。
湊巧的是,這棟建筑就是不久前我剛剛離開的醫(yī)院。
乞丐定定地站在醫(yī)院對面,眼睛一直盯著醫(yī)院的某處看著。我順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但并沒有什么收獲。
反正都到這里了我順便給林乾麟又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他就從醫(yī)院里走了出來,在見到乞丐的時候鼻子一皺明顯出現(xiàn)了嫌棄的表情,但很快就收了起來。
“什么情況?你又善心大發(fā)了?”林乾麟揶揄道。
我翻了翻白眼,表示這只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同情心。
林乾麟叫來了他手下的人,讓他們幫忙把乞丐送到省城里的福利機構(gòu),再順便查下乞丐的身份。
但一處的人想帶走乞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能將他移動分毫的距離。乞丐就像一座山岳般定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著某處。就在一處的人打算動用某種異能強行搬走乞丐時,他卻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朝我小聲地說了句謝謝然后乖乖地跟著一處的人離開了。
而我則在和乞丐點頭示意后轉(zhuǎn)頭再次看向醫(yī)院的窗口,但并沒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或許是乞丐確實已經(jīng)失了神智,也或許他心底在意的東西并不是我能體會到的。
而那句謝謝可能也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的一種。
久尋無果后我和林乾麟打了個招呼,對方先是表示可別救了個麻煩后告訴我上面的決定最快下周二就會下達讓我做好準備。
我點了點頭,目送他回了醫(yī)院,隨后打了輛車離開了。
目的地并不是我的住處,而是林乾麟口中的福利機構(gòu)。
看著面前明顯有些年齡的建筑以及那寫著“省城城市收容所”的牌匾,我稍微有些愣神。
一處的人所開的車就在大門旁邊的車位上停著,走進收容所,映入眼簾的就是各色各樣的窗口,以及四處忙碌的醫(yī)生護士以及志愿者還有他們所救助的各式各樣的人。
此時我看到一處的人帶著乞丐從照相處走了出來,但此時的乞丐已經(jīng)被修剪了頭上的毛發(fā),雖然看起來還是臟兮兮的,但已經(jīng)可以很好地辨認出五官了。
我跟了上去,這時他們?nèi)サ搅薈T室,估計是打算拍個片子看看身體有沒有什么隱患,尤其是腦部。
我對于林乾麟的安排還是滿意的,雖然這個家伙嘴里陰陽著我說我善心大發(fā),但看起來他其實也挺關心“弱者”的。
看著乞丐乖乖地躺在床上等待檢查,我卻突然覺得有點違和感。
好像在剛剛那場醫(yī)院門前的注視后乞丐就稍微變了,但我又說不上來是哪里變了。
從CT室里退出來的一處成員見到門口的我一臉驚訝,雙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后就看著躺在床上的乞丐緩緩地跟著機器的運動進入檢查的腔室里面,同時CT室的門也關閉了起來。
“小哥你不會是怕我們不好好聽林哥的吩咐來監(jiān)視我們的吧?”其中一個成員掏出一支煙遞給我,嘴里打趣著說道。
我拒絕了他遞過來的煙,表示自己只是無聊,而且乞丐是我救的我希望能親眼看著他被善待。
對方嘿嘿一笑說著我真是大好人,把手里的煙放在鼻子前聞了一把后別在耳朵上。又給其他成員一人分了一支煙,而他們也都是做了和散煙的人一樣的動作。嗯,看來他們也是文明人,是好人。
我和這些人攀談著,知道了他們的姓名,遞煙的叫柴寧,剩下的分別叫祁城、湯德祐和沙鑫杰,他們大學剛畢業(yè)沒多久,且都是最近才加入的一處,前兩天才調(diào)到省城來值守在白會受傷的那些家伙的病房,怪不得沒有一個人是認識我的。
他們驚訝于我的年齡,原本以為我和林乾麟相熟的樣子應該是同齡人卻沒想到小了好幾歲。
我笑著回應只是看起來成熟而已且自己出身于京城,隨后詢問著只是帶個人來收容所怎么來了四個人。對方嘿嘿一笑表示在醫(yī)院里值守有點悶,正好有這個機會出來透透氣。
我看了看CT室周圍笑道這地方和醫(yī)院也沒多大區(qū)別,他們也表示大意了,不過能出來也挺好。
隨后我問了問白會的人情況怎么樣,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我也了解了我沒去白會那邊晃蕩的時候郭濤天天去任靜那串門,但在他們嘴里郭濤是舔狗的自我修養(yǎng)以及任靜的狗主人安撫大法;嚴復倒是安靜地養(yǎng)傷,時不時和劉悅商討著什么。不過他們沒進門,對方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并沒有探究到這兩人究竟說了什么。
最八卦的沙鑫杰說著這兩人看起來像出軌似的偷偷摸摸,我連忙擺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對方心里八卦就好可別說出來。而祁城反駁到這兩人根本沒有親密的舉動不像是那種關系,這可讓沙鑫杰抓住了話柄,表示原來祁城這個濃眉大眼的也這么八卦還觀察人家的相處狀態(tài),幾人隨之笑鬧起來,不過很好地克制了音量。
又過了一會兒,大家都消停了下來。祁城看了眼時間表示那邊照片應該洗好了就要過去取,我也跟了過去,留下他們?nèi)私又贑T室外候著。
來到照相處,拿到了乞丐的照片,我才得以好好端詳一下他的長相。
只見乞丐稍微收拾了下后還算是個相貌端正的中年人,只不過原本應該是劍眉星目的臉龐因為失神的瞳孔而顯得呆滯,破壞了臉上的整體氣氛。祁城表示這人年輕時應該很帥。
隨后祁城要來了電子版的照片,隨后將照片和順便錄入的指紋信息發(fā)給了相關部門委托他們查下乞丐的身份。
我看了看收容所里的其他“落難者”,眼中閃動著幾分思慮。
祁城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告訴我這里的人基本都是無依無靠的可憐人,也有從外地流落至此無家可歸的,他們普遍年紀都大了,也基本喪失了勞動力。好在我們?nèi)A夏的國力足夠支撐這些可憐人的日常起居,而收容所的工作也能養(yǎng)活這一批心地善良的醫(yī)護工作者,同時也有著一些好心的富豪時不時的捐贈,這是我們身為華夏子民該自豪的。
祁城說這些的時候眼神中散發(fā)著光芒,他對于我們這個國家有著很強的歸屬感和榮譽感,所以才會愿意投身在這份事業(yè)上吧。
我不禁肅然起敬。
祁城也表示如果是還有勞動力的青壯年落難者,則會推薦工作給他讓他自食其力,而不是“爛”在收容所里。救助落難者還是有著一定的原則的。像今天這個乞丐,查明了身份后如果他還有家人就會通知家人來接他,如果無家可歸,那么就會安排他所能及的工作,而且如果他真有疾病收容所也會免費為其醫(yī)治。
聽著祁城的話,我對于乞丐的安置問題已經(jīng)基本放下了心。
就在此時祁城收到了短信,他在接收后眉頭一皺,隨后將短信的內(nèi)容展示給我看,只有短短的四個字卻也讓我嘆了口氣眉頭緊皺。
“查無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