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乏味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表演，實在很一般?！边@樣近距離的站在一起，才顯出他們之間的身高差，夏川研微微低頭，依然能俯視上衫直子，他舔了舔自己略微發(fā)干的上唇，忽然笑了起來。
上衫直子的表情變化很明顯，那張瘋狂的臉，不自覺收斂了些，顯出些訝異來。
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殺了老公繼子，還能親手分尸父母，你承受壓力的能力，不應該只有這么一點吧？”夏川研亦前進了一步，步步緊逼，深邃英俊的五官，似是蒙上了一層陰翳的晦暗。
雖然還是穿得時尚又青春的樣子，但誰也不會將他看做一個普通的少年了。
——去除了偽裝，他其實一點也不稚嫩。
說他十八九歲可以，說他二十五六歲也可以。
皮相年輕，內(nèi)里卻未必。
因為某種興奮，緊張的情緒，上衫直子的大腿忍不住發(fā)抖，微微抽搐。
夏川研微微低頭，湊到她的耳邊，趁著對方愣神意外的間隙，一邊用刀尖蹭過上衫直子耳后的皮膚，一邊說話，噴灑溫熱的吐息。
刀尖摩挲過，將她的肌膚劃得紅腫一片，卻沒有讓她破皮流血。
“昨日十二點五十分，你由于躁郁癥發(fā)作，不得不停止調(diào)研，提前回家，順便買了食材，以便準備晚上的家庭聚會，可沒想到，你看見了中午就喝得爛醉癱倒在客廳的老公，還有地毯上不堪入目的痕跡與垃圾?！?p> “繼子將你的衣服扔得到處都是，打碎了初戀情人最后留給你的禮物，正在打電話給你的公公婆婆告狀，繪聲繪色地描述，你是如何地不負責任，虐待他。”
“你很平靜地聽完了婆婆打來的電話?！?p> “然后就殺死了醉倒的丈夫，幼稚頑劣的繼子。”
“噔——”一聲尖利的，鐵器落地的聲音響起，夏川研隨手將廚刀扔到了一邊，用沾著鮮血的手抓住她的頭發(fā)，將上衫直子的頭往后扯，而后露出一個既溫柔又虛假的笑。
“晚上家庭聚會的時候，你的父母來了，你說起丈夫的斑斑劣跡，說起繼子的種種污蔑，說起一切的不快，可你的父母，永遠只會勸你忍耐，讓你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告訴你，這是女人的命。你應該學會做一個好女人?！?p> “他們還會跟你要錢吧，要更多的錢?！?p> “你的燥狂狀態(tài)，讓你的父母不可置信，他們當你是精神病，仿佛那一刻才認識你一樣。”
“一番爭論之下，你將控制自己的父母也殺了。”
夏川研娓娓道來，他這番描述，就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如同雷轟電掣一般，身子往后傾的上衫直子也呆住了，瞳孔一縮。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僅僅是推測的話，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又是知道了她的殺人順序，先殺老公再殺繼子。
“這很重要嗎？”夏川研突然放開了她的頭發(fā)，一股巨力甩開了上杉直子，讓她的后背撞向墻壁，看她因為痛苦，而面目扭曲猙獰。
“隨便找?guī)讉€名偵探，讓他們走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昨天還湊巧同你父母說過幾句話呢?！?p> “你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嗎？”
上杉直子緊貼著墻壁，她的表情徹底變了，看著夏川研現(xiàn)在這幅模樣，她已沒有什么敵意，內(nèi)里的扭曲瘋狂也收斂了不少，脊背發(fā)麻，戰(zhàn)栗，緊張與興奮交織。
“你早就想殺人了吧？早就有讓他們無聲無息消失的想法吧。準備好化學試劑，以備破壞DNA，使蛋白質(zhì)變性，好處理人體組織。”
夏川研再度靠近這個女人，伏下身來，臉上帶有玩味戲謔的笑意，伸手撫摸上杉直子的臉龐，將她凌亂的發(fā)理清楚。
上衫直子的身體，顫抖得很厲害。
她是個人，可夏川研的姿態(tài)眼神，卻不像是對人，而是在看什么尸體，或者某種物品一樣。
如果說她不正常，那對面瘋得就要厲害多了。
“可是，你身上的躁郁癥，以及其他的精神疾病，一齊爆發(fā)，就順著心意下手了?！?p> “殺紅了眼不是錯，但往不該動的人身上殺，那就是你自己運氣不好了?！?p> 他強迫著上杉直子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那張昳麗俊美的臉，也貼近她的臉。
“你很好奇，對吧？你一定在想我為什么沒有報警?！?p> 上衫直子問他，“那你為什么不……不報警？”
夏川研伸出那只干凈的，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撫摸著上杉直子的臉頰，他的動作很輕柔，聲音也帶著暖意，柔和的好似要把人融化一般，“因為那樣太無聊了，墨守成規(guī)，乏味得讓人想放聲尖叫?！?p> 但是，他的指尖很涼，就像毒蛇一樣游走過上杉直子的眼瞼肌膚。
“你猜我現(xiàn)在想怎么做？”
“你對我動了殺心，或許，我的大度與耐心，比你想的要多呢?！?p> 他的嘴角有一絲嘲弄的笑，出現(xiàn)得很快，劃過唇，在眼睛里凝聚成兩道明亮的異色，那火光轉(zhuǎn)瞬又消失在眼波的深處。
“怎么樣，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呢？”
“賭？你想要賭什么……”上杉直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她的心亦跳得很快，隨著劇烈的跳動，她的身體仿佛也是輕飄飄的，驀然往上升，沒有力氣，失去了感知，似是要飄到空中去。
“做了幾十年的好女人，變壞的感覺怎么樣？你的手法可一點兒美感都沒有，完全是在褻瀆殺戮的藝術(shù)……”夏川研的語氣低沉而惑人，略帶碧藍色的眸子，就像一汪純凈的湖水，透著譏誚的漣漪。
“不過，連父母都能分尸處理好，如此鎮(zhèn)定，想來你也沒有什么禁忌吧。”
“我們是第一次見，但是你看我的時候，眉毛總是忍不住彎成拱形。我呢，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你總不可能見我一面，就真心喜歡我，那么，是我同你認識的人長得像么？”
上杉直子艱難地說道：“你……長得和我的前男友有些像，他也是混血。”
那人舔一舔森白的牙齒，無意間露出兩顆尖利的犬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