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率先打開的是李自成寫給他的親筆信,這封信無非就是李自成夸贊他的信。都是一些套話,這些話他也看了不下四五遍了。
吳三桂粗略了看了一遍,就將信放到了一旁。
此時對吳三桂來說,什么久仰大名,忠肝義膽,都不如那白花花的餉銀來的實在。
不過,李自成在夸贊他的時候,也送來了真金白銀。這四萬兩白銀雖然不多,但也解決了他手里這三萬關(guān)寧鐵騎一個月的餉銀。
雖然不多,但確實救了急。
吳三桂將信件放到一邊后,這才拿起他父親寫給他的信。他小心翼翼的啟開了火漆,然后才開始認(rèn)真的看了起來。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頓時額頭上的青筋就冒了出來。
吳襄在信中指給吳三桂說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他們?nèi)叶急魂J王的兵馬保護(hù)著,讓他切莫牽掛。
第二件事就是他的愛妾陳圓圓,很受闖王的妃子喜愛,已經(jīng)被接到宮中陪伴闖王的妃子了。與此同時,闖王還賞賜了他二十名美姬。
最后吳襄在信中告訴吳三桂,李自成是一個非常英明的君主,希望吳三桂能夠效忠李自成。
這封信,在表面上看,并沒有什么不妥,但是細(xì)想起來,就大大地不妥了!
首先,闖王派兵在他們吳府,一方面可以說是保護(hù),另外一方面,這又何嘗不是監(jiān)視?只要吳三桂有異動,那么他的家眷,頃刻之間就會被人拉出去砍頭。
如果說李自成派兵去他府上,還可以說是有利有弊,那么讓陳圓圓入宮,這就是吳三桂不能忍的事了。
李自成如果真的把他吳三桂看做是臣子的話,那他就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讓陳圓圓入宮!還讓她留宿皇宮。
否則外人怎么看他吳三桂,怎么看他李自成?
但是現(xiàn)在他李自成非但做了,還一連好幾天,都讓陳圓圓夜宿皇宮。與此同時,他李自成還給吳三桂二十名美姬,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吳三桂突然感覺自己的頭上,有一片大草原。還是盛夏的大草原,綠的油亮亮的。
吳三桂猛的一巴掌,直接將信紙拍在了案幾上,憤然的站起了身,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想殺人。
但是等他剛剛走出大帳,被涼風(fēng)一吹,他就頓時冷靜了下來。
此時就算他直接宰了唐通,帶兵殺到京師,也救不了家眷和陳圓圓。
畢竟他現(xiàn)在手里就只有三萬關(guān)寧鐵騎,并且士氣還不高。而李自成光是在京師的大軍,就有十余萬。
自己要是就這樣帶著三萬人馬去找李自成拼命,失敗的就肯定是自己。
而且,這三萬人馬,到底有多少人,愿意跟自己干到底的,吳三桂自己也不清楚。
既然自己的力量沒有辦法擊敗李自成,那么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那就是找援軍!
可是,哪里會有援軍呢?
吳三桂再一次陷入了毫無頭緒的思考中,他轉(zhuǎn)身重新走回了大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開始思考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了案幾上擺放的另外兩封書信,一封是最開始李自成寫給吳三桂的勸降信,另外一封則是多爾袞給的勸降信。
“難道真的只有投靠多爾袞了嗎?”吳三桂喃喃地說道。
吳三桂雖然心中不愿,但是此時已經(jīng)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吳三桂,還是決定先去多爾袞那邊試試口風(fēng)。
于是,吳三桂拿起自己案幾上的筆,就開始給多爾袞寫信。
當(dāng)他把信寫好之后,就叫來了一名親兵,讓他將信件貼身放好,然后送到盛京,親自交給多爾袞。
做完這一切后,吳三桂才站起身,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先拖住唐通和李自成,讓他們不能這么快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圖。
數(shù)日后,盛京皇宮。
多爾袞剛剛處理完朝政,剛準(zhǔn)備去外面走走,一名太監(jiān)就快步的朝著他走了過來。
多爾袞僅憑直覺,他就感覺可能出了大事。
“啟稟主子,范文程范大人在宮外求見?!碧O(jiān)來到多爾袞的面前,對著他說道。
“范文程?他來干什么?”多爾袞聽到太監(jiān)的話,顯示一愣,然后才繼續(xù)說道“讓他去書房吧?!?p> “嗻?!碧O(jiān)應(yīng)了一聲,就轉(zhuǎn)身離開。
而多爾袞也站起身,扭了扭自己的腰,這才朝著書房走去。
沒過多久,范文程就來到了多爾袞的書房。
“臣見過攝政王?!狈段某滔仁菍χ酄栃柎蛄艘粋€千兒說道。
“起來吧?!倍酄栃栁⑽⒁惶?,然后繼續(xù)說道“你怎么今日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回攝政王,臣今天見到了一個人?!狈段某炭粗酄栃栒f道。
“見到了一個人?”多爾袞聽到范文程的話,有一點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心里很奇怪,這范文程已經(jīng)無聊到這種地步了嗎?連見到一個人,也要來向自己匯報。
但是他又轉(zhuǎn)念一想,覺得范文程不會這么無聊,他覺得不會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
“范卿見到誰了?”多爾袞皺著眉頭問道。
“攝政王,是吳三桂的信使?!狈段某唐鋵嵲谡f完自己見到一個人之后,他就一直在觀察多爾袞的表情。
看著多爾袞并沒有因為他的言語而生氣,這才滿意地暗自點了點頭。
“什么!你說誰!”多爾袞聽到范文程的話,頓時一驚。
“回攝政王,是吳三桂的信使?!狈段某淘僖淮沃貜?fù)道。
“吳三桂的信使!吳三桂派信使來了?”多爾袞意外道。他怎么沒有想到,自己只是試探性的給吳三桂寫了一封勸降信,他真的給自己回信。
“信使在哪!”多爾袞立馬問道。
“就在宮外。他說他有一封吳三桂的親筆信,需要親手轉(zhuǎn)交給王爺?!狈段某虒χ酄栃栒f道。
“快!讓他進(jìn)來!我要見見他!”多爾袞聽到范文程的話,立馬開口說道。
“王爺,在見信使之前,臣有幾句話想要說?!狈段某搪牭搅硕酄栃柕脑?,他并沒有直接轉(zhuǎn)身離開,而是看著多爾袞淡淡地說道。
多爾袞聽到范文程的話,先是皺了皺眉,可隨后他就有開心的笑了起來。
他突然感覺到,范文程現(xiàn)在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跟以前有一些不一樣了。這種感覺,就像是范文程對待皇太極那樣,很隨意。
而他之前,對待自己,是非常的恭敬,但是多爾袞知道,那樣的范文程,并沒有對他臣服,反而是現(xiàn)在隨意,讓他感覺非常地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