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什么會這么覺得?能具體形容一下嗎?”此時的談話由修一成主動。
薛昱在他身邊把手放在桌子下,手上有個摁下110號碼的手機,而另一邊的孔肖雖然已經回歸了坐姿,可渾身肌肉緊繃著,做好了時刻行動的準備。
“我。。”孫志二的臉上只有為難之色,“這么說吧,我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腦子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去確認一個人是生是死?!?p> 修一成感覺這個說法有點蹊蹺,他想了想追問道:“確認一個人的生死并不能說明你把他怎么樣了?您還記得之前您的工作嗎?或許你記憶中的這個人只是您的工作對象?而您的工作正是跟救人有關的?”
“我去警局報案以后,警方查了我之前生活相關的事,但是他們給我的結論是我應該是個無業(yè)游民?!睂O志二坦然說道。
“那,你對之前每次你想過要確認生死的人抱有什么樣的情感?”薛昱突然插話道。
“情感?”孫志二眉頭緊皺,“什么意思?”
“就是說你不是想要確認他的生死嗎?那你心里是希望他還活著還是希望他已經死了?”
孫志二猶豫了。
在經過數(shù)十秒的沉默后他說道:“我,我希望那個人已經死了?!?p> “我姑且先確認一下,關于這個人的個人信息,你的記憶中有些什么值得說出來的情報嗎?”
孫志二很干脆地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我應該認識他?!?p> “請您稍等?!毖﹃耪f完這句話以后對另外兩個人使了個眼色,三人同時離開約談室,留下孫志二自己坐在里面。
薛昱將二人領到旁邊的活動室中,用不大的聲音開口道:“你們怎么看?”
“我沒什么看法,”孔肖先說道,“這件事和之前桃娘的事有點像但完全不一樣。桃娘那件事我們能憑借穿越過去的方式來尋找警方找不到的答案。但是這件事。。警方已經詳細地查了他的底子卻還是什么都查不到,恐怕我們接下來也只是做點無用功?!?p> 薛昱點了點頭,孔肖的看法和他很像,他又看向修一成。
修一成正把手指抵在眉心,注意到薛昱的目光后他說:“僅從現(xiàn)在看到的東西,不太好說。這個人身上有些矛盾的地方?!?p> “詳說?!?p> “他說警方調查他的結果是無業(yè)游民是吧?你們有注意他的手表嗎?浪琴的開創(chuàng)者系列。?!?p> “他那個表還是名表?”孔肖打斷道,“我看他手上那個跟我爺爺?shù)氖直聿畈欢??!?p> “那你爺爺很有品味,”修一成看了她一眼,“那一個系列的價格區(qū)間應該在三萬到六萬,警方既然給出了他是個無業(yè)游民的結果,這款明顯不符合身份的手表怎么會戴在他手上?”
孔肖搓了搓鼻尖,不過已經沒機會收回剛才的話了:“也許他是個富二代?”
“還有呢?”薛昱阻止了孔肖進一步的猜測,“把你覺得他身上存在的矛盾點都說出來?!?p> “嗯,就像我說的那樣,失憶并不會降低一個人的邏輯性。他來跟我們講有關他失憶后的情況,按照正常人的敘事邏輯,他應當最優(yōu)先說明的情況是他失憶后被送去醫(yī)院時發(fā)生了什么??赡莻€送他去醫(yī)院的人他卻只字未提。”
“他說了他在醫(yī)院處于昏迷狀態(tài),估計醒來以后那個送他來的人不在?”孔肖提道。
“那么這個人的疑點就更多了。”修一成擺擺手,“為什么他不說出來?”
“還有嗎?”薛昱點了點頭記下。
“還有最后一點,這個人的警惕性有點過強了?!?p> “警惕性強也算是疑點?”孔肖不解。
“他曾有四次將視線放到你拿著手機的那只手上,”修一成對薛昱說道,隨后將目光放到孔肖身上,“可他的坐姿是偏向你的,他靠近你的那半邊身子肌肉很緊張,那一側的腿是往回收的,雖然我沒看到他右腳的形狀,但我猜他的腳掌應該是蹬住地面的姿勢。。”
“也就是說,他不僅注意到你想報警的舉動,同時還防備了孔肖時刻準備上前制服他的架勢?!毙抟怀煽偨Y道。
“呵,”聽完這些以后薛昱突然笑了,“他來找我們幫他解決謎題,言語我覺得還算誠懇,但身體一直在防備我們?也就是說他作出這些舉動都是下意識的反應?”
“可以這么說?!毙抟怀牲c點頭。
“有點意思。?!?p> “你不會是想要接這個委托吧?”修一成看到薛昱的反應后一愣,“這個人可沒那么簡單,我甚至覺得他目前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有一半符合我們警校教材上對于犯罪分子的描述。?!?p> “可是警方已經否定了他有犯罪行為?!毖﹃糯驍嗟?,“現(xiàn)在我還沒想好要不要接,等我再問一個問題?!?p> 說罷,薛昱扭頭往約談室的方向走去。
修一成剛想跟上,卻被孔肖拽住了,她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他面前問道:“你幫我看看這個表,也是那什么浪琴的嗎?”
修一成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照片上戴著表的手皮膚蒼老得很。
“你想偷你爺爺?shù)谋碣u錢?”修一成反應過來,大吃一驚。
孔肖一腳踢在他膝蓋上,踢得他倒吸涼氣:“我就問問,你才偷你爺爺?shù)谋?!?p> 望著孔肖的背影,修一成揉了揉膝蓋跟了上去。
約談室中。
“在決定是否接您委托前,我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边@次主導談話的人換成了薛昱。
“你失憶后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那你有沒有問醫(yī)院是誰送你來的?”
“我問過了,”孫志二苦笑道,“但是醫(yī)院的護士說我是躺在醫(yī)院門口被撿來的?!?p> “???”薛昱有點懵。
“他們幫我調了監(jiān)控,那天我是從一輛面包車上被扔下來的,警方后來也幫我查了,面包車的牌照是套牌,目前關于這個將我送到醫(yī)院的人身份他們還沒查到?!?p> 薛昱舔了舔嘴唇:“第二個問題,警方已經給了你一個無罪的證明,你為什么非要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要知道人的大腦是很神奇的,你在失去記憶的同時很可能有什么部分遭到破壞,所謂殺過人的感覺大概率是錯覺?,F(xiàn)在警方已經證明了這真的是錯覺,你為什么不信?”
薛昱上半身前傾,靠近孫志二問道:“你在堅持什么?或者說,支撐著你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孫志二的眼神跟薛昱相交,兩人互相對視幾秒鐘后。
孫志二嘆了口氣道:“我沒法口述,或許你們可以跟我去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