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風景宜人。
古簫蒼涼,回蕩山野之間。
鄴殊的簫聲,自帶一股憂傷。
云止走過來,還沒等靠近呢,就被沛燭給攔住了。
“云止公子,這曲譜當時我家姑娘和鄴殊公子花了一夜的時間才譜出來,姑娘很看重。這是她頭一回聽鄴殊公子完整的吹奏,還煩請云止公子不要去打擾?!?p> 江湖三俊,這都見了個遍,沛燭才發(fā)覺,只有鄴殊較為正常。
云止沒有再往前走,看著遠處那兩個人,眸子微微瞇起。
他和鄴殊沒怎么打過交道,見過幾次而已。
雖在江湖上齊名,可云止對此人不甚了解。
站在距離鄴殊兩三米的位置,虞楚一靜靜地看著他,聽著他吹奏出的曲子,她心情也幾分低落。
這曲子,是送別。
大抵是因為古簫的原因吧,吹奏出來就讓人覺著希望全無。
她的希望,自然是屬于她的那個世界。
可顯而易見,再也回不去了。
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心知此時心情是被這曲子和古簫影響。
可是,心底里若沒有那一絲絲期冀,又怎么會被影響呢?
“怎么樣,聽了這曲子,是不是想家了?”
吹奏完,鄴殊走過來,問道。
“嗯,的確想家了?!?p> 說的沒錯。
“這首曲子像有魔力,雖不知你是從何處聽來的,但譜這曲子的人必然有過常人不曾有過的經(jīng)歷?!?p> “說的是。”
“往后再有這種曲子,定要通知我?!?p> “我的耳朵也很挑剔,好曲子,也不是誰都能吹奏出來的。對了,你怎么會來這兒?”
在虞楚一的印象里,鄴殊不是這種理會江湖上這種亂事的人。
“湊巧路過,便來瞧瞧。不是說,夜里鬧鬼嗎?!?p> 鄴殊淡然,他只是來看看罷了。
“是鬧鬼,晚上來看,才有收獲?!?p> “這么說,你已見識過了?”
“嗯?!?p> “看你表情,似乎也沒什么意思。算了,我也不去看了?!?p> 鄴殊收回古簫,他也沒什么興趣了。
“確實無趣。”
“既如此,我便走了。告辭?!?p> 鄴殊說走就走,干脆的很。
虞楚一點了點頭,與他告別。
“鄴兄要走了?”
路過云止,他把他攔住了。
這兩個人各有風姿,此時站在一處,的確是不相上下。
沛燭站在一邊兒盯著看,若此時聞人朝在場,那就更好看了。
江湖三俊,可比絕美風景。
鄴殊看了云止一眼,并沒有說話。
只是微微點頭,然后就繞過去走了。
嚯,這個高傲!
云止深吸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倒是杭池盯著鄴殊走遠,然后默默的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小石子。
在手上掂了掂,又瞅著別人沒注意他,就咻的將小石子彈了出去。
眼見著那小石子朝著已走遠的鄴殊后背過去,他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就繼續(xù)走了。
杭池站在那兒,忽的面色一變。
迅速的錯身,他剛剛射出去的小石子就釘在了他剛剛踩著的泥土里。
并且,入土三分,都砸出來一個坑。
杭池輕輕噓口氣,的確是沒和鄴殊有過任何的來往,沒想到,他功夫這么高。
可是,這樣一個人,除了因美貌和他家公子在江湖上齊名之外,就也沒別的故事了。
他的出身,過往,和當今江湖上誰誰有來往等等。
都沒有。
如此一想,倒真是不免讓人好奇起來,他到底什么來路?
“古簫一曲,的確難得。以前倒是聽說鄴殊簫不離手,卻從沒有人聽他吹奏過。原來,是遇知己才吹奏?!?p> 虞楚一回來了,云止走到她旁邊,淡淡道。
話說的倒是沒毛病,就是這語氣……聽著有點兒不太友善。
“那譜子從我這得來,他熟練了,吹給我聽,不是人之常情嗎?”
虞楚一又不是聽不懂他的陰陽怪氣,所有男人都自帶的莫名其妙的狹隘。他云止可能自詡自個兒是仙人,但也沒能免俗。
“他去白柳山莊求你辦過事?”
往馬車那兒走,云止問。
“內部機密,恕不能透露。”
想知道的還不少。
云止看了她一眼,也心知自己沒立場問這些。
但,真豁出去厚臉皮,她能拿他怎么樣?
“所以,他只是上門求了一曲,沒別的要求?說起來,他倒是也奇怪,這么多年來在江湖上,不曾聽說過他與誰交好,身世來歷也成謎。只是有傳言,說他是皇親國戚。但,這個傳言真假未知?!?p> 虞楚一停下腳步,轉臉看他,“其實我也挺好奇的,根據(jù)白柳山莊的調查,鄴殊這個人,將無欲無求做到了極致。我的人曾跟了他很久,他似乎無喜無悲。路遇將死之人他不會多看一眼,有人欺壓,他也不做理會。他對這世間一切都不怎么感興趣,總好像有事要做,可是跟了他那么久又沒見他做什么。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嗎?”
云止笑了,他就知如此,她豈會看上鄴殊?
畢竟,連聞人朝,她都是有目的的接近。
“所以,這么長時間,你還在調查他嗎?”
虞楚一看著他,輕輕地搖頭。
“我想,世上的人千千萬,總是有一些人特立獨行。鄴殊,他可能就是這樣的人。很稀少,萬中無一,我很感興趣。”
說完,她便上馬車了。
云止無言,一口氣哽在喉嚨。
特立獨行?
難道他不是更特立獨行?與這世上許多的人都不一樣,她沒看出來嗎?
一路回了城里,卻不想在剛進城的時候得到了消息,客棧那邊兒出事了。
加快速度趕回去,客棧已經(jīng)被圍住了。
以刀淳為首,還有一些其他門派的小嘍啰都堵在客棧。
他們以什么名義堵在這兒聲勢囂張?
他們認出了黑俅。
“金眉黑武曾偷了我家貴重之物,至今不知蹤跡。黑武死了,他兒子在這兒,本小姐就得朝他兒子要了。”
刀淳的理由,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虞楚一在馬車里聽得清楚。
走出馬車,站于車轅,居高臨下。
“刀大小姐,你又怎么確定這孩子一定是黑武的兒子?你是見過給黑武生孩子的女人?還是見過他們同在一處,這孩子親口喚黑武父親?”
刀淳一見虞楚一,臉蛋兒也繃得緊。
“虞姑娘,你白柳山莊將黑武的孩子藏起來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黑武之前偷的那些東西,都孝敬給你白柳山莊了?”
伶牙俐齒!
虞楚一眸子微瞇,“刀夫人與萬才莊家主聽聞是表兄妹,十七年前互有情意。不想刀夫人嫁了刀掌門,成親七月便生下了刀大小姐。刀大小姐的來歷,也是一樁傳奇呢!”
人群中發(fā)出唏噓聲,一些年歲大的聽說過這傳言。
如今白柳山莊親口說了,那想來八九不離十了,刀掌門一頂綠帽子戴了十七年!
“你……”
刀淳怒目而視,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不是想知道這孩子是從哪兒來的嗎?這孩子,是我云家的。虞姑娘想念,接來養(yǎng)幾日,與你們何干?念在江湖眾義,今日之事不追究。不過,若今日之事再有,可別怪我云家不講江湖道義。”
云止忽然出現(xiàn),雖淡漠,又極具威脅。
本圍著的人互相看了看,就迅速的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