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
其實很多人倒是也不怕,有鹿角,有壕溝,太子的府軍前衛(wèi)又軍紀嚴明,經過了這一天的戰(zhàn)爭,大約也算是精兵,有了戰(zhàn)斗的信心。
再說了,居庸關的援兵都來了,那宣府的援兵還會遠嗎?
只是大家對于朱見深的話有些拿不準!
太子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因為昨天的刺殺事件,然后生疑心了?
可是太子殿下啊,你的內心不能這么陰暗啊,你為什么就不能樂觀一點,陽光一點呢?
或許那個刺客只是想來刺殺點高官,制造一點混亂呢?
對吧,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吧。
總之只有府軍前衛(wèi)的指揮僉事曹斌和府軍前衛(wèi)重銃部隊百戶張杰商量之后,開始暗中部署,部署的正是朱見深藏到現(xiàn)在的地雷。
事實上如果你有了火藥,制造一些簡單的地雷還是很簡單的,除了威力跟不上后世的地雷,當然你不能跟反步兵闊劍地雷相比!可是這個時候,作為防御武器的地雷,在面對夜襲這種境遇的時候,其威力也不過是多布置一些而已。
只要我布的多,就沒有騎兵可以沖破我的防御線。
這是朱見深的原話。
曹斌在請示的時候曾經小聲的嘀咕道:這次都用完了,以后怎么辦?
朱見深只是輕輕的回了一句——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至于到底布置了多少地雷,朱見深不知道數(shù)量,曹斌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朱見深繼位之后,成化十二年還有人因為誤入此處被地雷炸傷,在成化二十六年才在兵部行文排雷作業(yè),付出了足足十七個大明工兵的性命后,宣布安全!
那一夜,不遠處的雞鳴驛無人能睡著,后半夜足足爆炸了三次,直到天明才安靜。
那一夜,在遠一點的土木堡工部和禮部的官員,提心吊膽了一夜,因為他們知道太子被蒙古的騎兵圍困了。
那一夜,朱見深也沒睡,可早已經熄了燈的帳篷內,他睜著倆眼,望著外面時不時亮起的火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這一夜他想了很多……
第二日,蒙古的騎兵已經撤了,可朱見深沒有出帳篷,也沒有宣任何人,整個府軍前衛(wèi)都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度過了他們最為艱難的一個上午。
比昨天大戰(zhàn)蒙古騎兵還艱難,因為誰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到底如何!
“蓉兒姑娘,殿下到底怎么了?。俊?p> 稍微有點地位的英國公張懋上前問道,畢竟,他們贏了啊!
以六千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太子幼軍,被四萬的蒙古騎兵突襲,奮力抵抗一天之后,擊退蒙古騎兵,擊殺擊傷不下萬人,這個戰(zhàn)果要是放在大明任何一個將領身上,足夠封爵了!
可無論幼軍還是指揮,都是人家太子的,誰敢搶?
小丫鬟蓉兒雖然穿著一身軍裝,也做男兒打扮,但畢竟大家都不傻,也不會有人真的較真,畢竟太子能讓身邊的侍女做男裝,就是給大家面子。所以對于英國公張懋的問話,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英國公,你這還看不出來,殿下怕了……”
嘶——
這話,可是要誅心的??!
事實這里面可能只有定襄伯郭登能猜到一二分朱見深的想法,太子殿下無非等的是宣府的援兵!
居庸關和宣府差不多的距離,而且宣府的邊軍更加精銳,騎兵也更多,按理說最想馳援的是他們,可結果卻是現(xiàn)在這個結局,這讓郭登感覺事情似乎向著他掌控不到的局面發(fā)展了!
這宣府的總兵楊信是個笨蛋嗎?
還有那個宣大巡撫李秉也是沒腦子嗎?
現(xiàn)在這個局,可不比當年太上皇御駕親征的土木堡事變,當時可是混亂的多,怎么弄,事后都有可能抹平,現(xiàn)在呢?
怎么抹?
人家太子好好的在呢,沒出任何問題,而且還特么有不知道誰安排的人刺殺,動點腦子行不行!
郭登明白,這次怕是要栽了!
任何一個朝代,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任由這種事不明不白,甚至他都能猜到,別說景泰帝了,就算是太子殿下本人也不會放過他們……
他該怎么辦?
沒人告訴他。
就連當初信誓旦旦的王驥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局面,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會輸!
過了中午之后,一隊只有三千的精銳騎兵呼嘯而來,在居庸關騎兵引導下,繞過地雷區(qū),進入營地。令郭登和張懋都感到意外的是來人竟然是鎮(zhèn)守宣府少監(jiān)柏玉!
都督僉事,左副總兵鎮(zhèn)守宣府楊信和僉都御史、宣大巡撫李秉呢?
柏玉這個時候卻是翻身下馬,姿勢很是瀟灑,顯出了這位宣府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是真的有點本事,急匆匆的和其他人打了一個招呼,便來到朱見深的帳篷前,卻沒有進去,而是直接跪在地上,高聲喊道:“臣鎮(zhèn)守宣府少監(jiān)柏玉啟稟殿下,前日韃靼哈喇慎部領主孛來率軍越過長城,突襲宣府,宣府總兵楊信和宣大巡撫李秉正在防備,臣得到線報之后,乘夜出城,疾馳救援殿下,晚來是罪,臣萬死!”
事實上在朱見深面前,他一個少監(jiān),勉強夠得上用臣??扇思耶吘挂彩擎?zhèn)守宣府多年,也算是一方大佬,這般作態(tài),已然把朱見深當成了未來的皇帝看待。
朱見深這才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對著張杰說道:“搖旗,孤王要追擊蒙古騎兵,大明的土地豈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這才上前攙扶起柏玉,很是溫和的問道:“柏太監(jiān)這話哪里說的,你鎮(zhèn)守宣府,有敵來襲,鎮(zhèn)守那是本分,何有遲來之說,這追擊之事,您看……”
柏玉一抱拳,很是果斷的回答:“臣全憑殿下做主,主辱臣死,他兀良哈竟然敢突襲殿下,那便是罪大惡極。臣只愿為殿下帳下小卒,任由殿下驅使!”
這話一出,旁邊臉色最不好看的自然是心虛的定襄伯郭登,而后便是英國公張懋和成國公朱儀!好歹大家都是要臉的人,雖然說當時事從權宜,他們的確少了幾分這番氣勢。
看看人家柏玉,雖然是個太監(jiān),在邊關這么多年,反到更像是統(tǒng)兵多年的百勝將軍,更重要是人家那話說得好聽??!
這般忠心耿耿的,竟然不是忠義無雙的勛貴戰(zhàn)將,也不是忠孝兩全的圣人子弟。
朱見深這才輕輕的一笑,緩緩的說道,“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諸位,你們怎么看?”
定襄伯郭登看了看英國公張懋,英國公張懋看了看成國公朱儀,成國公朱儀看了看保定侯梁珤……
這個時候張杰快步跑來,低聲的說道:“殿下,居庸關的戰(zhàn)馬都已經征調而來,另外還有御馬監(jiān)騎兵也留下了兩千匹戰(zhàn)馬,咱們的兄弟可以隨時騎上戰(zhàn)馬追擊,還有,御馬監(jiān)劉誠劉公公的人已經追過去了,只留下一些斥候在給咱們指路,您看……”
朱見深這才笑著點點頭,轉身看向定襄伯郭登,故意的問道:“定襄伯覺得兀良哈三部的騎兵也是從哪個關口越過長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