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去……
王直老爺子看了一眼那個楠木盒子,你用個盒子裝著帶進來,就算是你原封未動的帶回去,誰知道?
我說我沒收到,你說你沒送送,有人信么?
“放下吧……”
老爺子心中倒是沒有把玻璃當(dāng)回事,聽說是從琉璃演化來的,難道這東西還能有當(dāng)年永樂帝、仁宗陛下、宣宗陛下賞賜的琉璃能好?不說宣德爐,就是那斗蛐蛐的天字罐,老夫也有呢。
御賜之物,這就咱的資歷!
朱見深見到這老爺子收下,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的邁進了這老太師的大門,但是,還沒有登堂呢,更遑論入室呢!
這年頭講究的就是一個入室弟子。
所以,朱見深很是熱情的說道:“老太師別嫌棄學(xué)生啰嗦,這寶貝可不是什么觀賞器,也不是那把玩件,而是實用器,您老書房在哪里,學(xué)生給您裝一兩塊,您先體驗一下,不好不要錢……”
“呃……”
朱見深一頓,急忙說道:“不好,你剝了我這小兔崽的皮!”
當(dāng)然,自己才十歲,在七十多的老爺子面前,賣個乖,沒啥錯的。
王直老爺子開始還一楞,以為對方說的是實用器是跟當(dāng)年宣宗皇帝的天字罐呢,這玩意兒,老爺子又不玩,有一個當(dāng)傳家寶也就完了,你再送一個這種實用器,老爺子的名聲再好,也頂不住啊。
還好一聽是書房,老爺子也算是放下心來,嗯,書房的實用器,這就是雅物啊,看來太子殿下不是真的瞎鬧著玩呢。
書房用的,那就是文人雅器,文人的事,怎么著也不能算是滿身銅臭的商賈之事!
嗯,這孩子,還有點分寸!
等到到了書房,朱見深指揮著萬貞兒把老爺子的窗紗給扯下來,然后有裝上玻璃,雖然只有書桌旁邊向陽的窗子換了玻璃,可這忽然亮亮堂堂的感覺,還是讓坐在書桌后面太師椅上的老爺子微微的瞇著眼。
似乎是感受著著不一樣的溫暖,畢竟,屋里怎么著也比外面暖和。
似乎是感受著這種明凈的陽光,清晰,而具有活生生的朝氣。
也似乎只是老人家往常一樣的緬懷著什么……
朱見深就這么站在旁邊,只是比案幾稍微高一頭的樣子,直勾勾的看著王直老爺子。
許久之后,王直老爺子才回過神來,定睛看著眼前那個不高的孩子,心中卻在想著當(dāng)年太上皇登基的時候,似乎還沒有他大,當(dāng)時太上皇似乎只有八歲吧……
可沒有眼前這個孩子聰明啊。
“殿下此來找老夫,所謂何事啊?”
王直說話依舊不急不緩,卻清晰無比,很是鎮(zhèn)定,讓聽了也不由的多了幾分自信與穩(wěn)重。
朱見深望著這個老爺子,心里想到,我想扯個虎皮,您老給不?
“回老太師的話,學(xué)生此次前來真的只是為了給老太師送點溫暖,別無他意,如果真說私心的話,倒是的確有一點……”
王直微微的捋著自己的胡子笑了,這才對嘛。
不過,你的私心,你的要求,老夫看看,同不同意的,再說!
“嗯,殿下盡管說,老夫這身子骨也就這樣了,能幫上的一定幫!”
朱見深望著這個身子骨其實不錯,卻被自己皇叔給以年老安排尚書輔佐的老天官,心中微微的嗤之以鼻,這話說的,其實就是進退自如唄。
還好,本太子的計策高人一等!
這等廣告營銷之法,你們豈能明白?
“老太師您也知道,我與那些御史們關(guān)系不好,這不,湊著這個機會,給老太師送點寶貝,也讓人知道我朱見深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更不是那種囂張跋扈的紈绔子弟,還是尊師重道的……”
呃……
老爺子一愣,苦笑著說道:“這事啊,老夫給下面的人說一下,讓他們安心國家朝政,不要一門心思的為邀直名而盯住殿下,如何……”
朱見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似乎是放下了一塊心病,這才連連點頭說道:“那當(dāng)然是好,多謝老太師了……”
“那晚生就告辭了,老太師留步,留步……”
望著退出去的朱見深,老爺子罕見的望著面前那斜射進來的一米陽光。
不久,那個端茶遞凳的侍女悄然的回來,站在老爺子的身邊,給老爺子按著腦袋,一邊低聲的說道:“老爺,您收了這太子的禮,怕是……”
王直老爺子卻只是哼哼的一笑,然后說道:“當(dāng)今陛下對老夫諱莫如深,而太上皇又心有所動,這天下到底如何,誰知道?正月十六的南宮之墻怎么倒的,那許彬、楊善、王驥是怎么被送回去養(yǎng)老的,這事啊,有得鬧騰呢……”
“老爺?shù)囊馑际恰?p> “老夫沒什么意思,只是多條路而已,如果他朱見深真的是條真龍,那自然能慢慢的羽翼豐滿,老夫不介意為其保駕護航一些,但如果他只是想在陛下和太上皇兄弟倆之間左右逢源,折騰點財貨,好去地方上就藩,那老夫也只是冷眼旁觀,他能奈我何?”
侍女聽到這里,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這老爺子看起來剛才對朱見深慈祥,有愛的如同親爺孫倆似的,這轉(zhuǎn)頭就分的清清楚楚,不由的眼睛閃了幾下,微微低下頭,繼續(xù)認真的給老爺子按摩著頭。
不過,片刻之后,這侍女才猛然想起來,低聲的說道:“可是老爺,這殿下終究是給您送過東西了,這陛下還有太上皇,以及滿朝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啊……”
“所以,老夫才說給他遞個話啊……”
王直老爺子說完這話,轉(zhuǎn)頭看向侍女,肅然說道:“一會給老夫傳話出去,太子殿下尊師重道,好學(xué)機敏,只是年輕氣盛,有不當(dāng)之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當(dāng)為尊者諱了……”
“是,老爺!”
出了王府,萬貞兒有些疑惑的看著朱見深,低聲的說道:“剛才老太師對小郎態(tài)度不錯,為什么小郎不直接求老太師一下,拜在門下,以后也算是有個靠山啊……”
朱見深微微的一笑,緩緩的說道:“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人不如靠己!大姐,你要記住這句話,什么時候都是如此,只有你自己強大了,自己掌握了力量,那才是真正的實力?!?p> “再說了,假如我真的要拜入其門下,你覺得老太師會同意么?”
其實,朱見深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位老師,他姓毛。
這位教員才是真正的帝師!
他心里更是明白,他的靠山也強大無比,他們叫做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