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撲倒趴在地板上,本來以為門板會砸到背上,結(jié)果這一切并沒有發(fā)生,甚至沒有聽到連門板落地的聲音。
我轉(zhuǎn)過頭,原來是媽媽用長發(fā)接住了快要砸在我身上的實木房門。
媽媽輕輕地把門板放下,她根本不看我,反而對大姨說:“姐,臥室里有我的記事本,上面有裝修公司的電話,你記得跟他們聯(lián)系,把家里該修的修好,該換的換掉?!?p> 大姨點點頭,隨后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說裝修的時候,指著闖進來的尸靈質(zhì)問:“這是怎么回事?她的臉,怎么變得這么奇怪?”
媽媽一開始就不接受有個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因此沒有在意她相貌上的改變,而是問:“你為什么要撞壞門?”
我爬起來:“現(xiàn)在不是關(guān)心這些問題的時候,關(guān)鍵是她為什么要撞門……也不是……總之,她現(xiàn)在很危險,你們不要靠近她?!?p> 媽媽聽到“危險”兩個字,立刻伸手撈起嬰兒床上小寶的尸體,把大小寶緊緊地摟在懷中。
大姨卻不相信:“她能有什么危險,她單純得什么都不知道,害我們對她有什么好處?”
我沒來得及向大姨解釋,站起來面對尸靈的時候,她已經(jīng)來到了我的面前。
那張五官已經(jīng)變形的臉膨大了許多,顯得更可怕了。
大姨還在安慰媽媽:“這是你的遺體,既然是你自己,肯定就不會害咱們的?!?p> 媽媽看起來完全不相信,抱著大小寶躲在嬰兒床后面。
尸靈的臉和脖子上,小斑點越來越多,讓我不得不朝著尸斑這個解釋考慮。
當(dāng)她朝我伸出手的時候,手背上也布滿了這種斑點。
當(dāng)我被她既像鐵鉗又像鬼爪的手抓住肩膀的時候,立刻扭頭對大姨說:“你趕緊帶媽媽去找大伯?!?p> 媽媽聽我這樣說,欲言又止。
當(dāng)尸靈根本就不像媽媽后,我就有點后悔沒有聽大伯的話,引來了麻煩不說,還讓媽媽和大姨看到這一幕。
尸靈的手臂勒住我的脖子,我用手掌用力地抵住她下巴,不讓她張開嘴。
我伸腳絆她,結(jié)果我們兩個一起撞在堆放在墻壁的雜物上。
“這動靜鬧太大了,咱們出去,小心點,別撞到了你,萬一把你撞散了怎么辦?”大姨張開手臂,像老母雞護小雞仔一樣護住媽媽,盡可能地貼著墻壁遠離我們走到門口。
媽媽回頭看了我一眼,問大姨:“那她怎么辦?”
大姨放心地說:“她比看起來的厲害多了,也許她們只是鬧著玩?!?p> 我明明快被尸靈的手臂勒斷了頸骨,但還是故作無事地沖大姨和媽媽擺擺手,希望兩個人能趕緊離開這里。
媽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被大姨推著肩膀推出去了。
我擠出喉嚨間最后一口空氣,盡量從容地喊出來:“順便把門關(guān)上,謝謝?!?p> 大姨瞪了我一眼:“哪里還有門?”
媽媽用頭發(fā)拖過門板,卡在了門框上。
門合上的一瞬間,我立刻就把尸靈的頭掰向了另一邊,她的骨頭發(fā)出錯位的脆響。
尸靈的頭擰過去接近九十度,一側(cè)的眼睛費力地朝我這邊瞅,瞳仁被眼皮遮住,眼眶中只留下一片青灰色的眼白。
她想把頭轉(zhuǎn)回來,結(jié)果卻轉(zhuǎn)向了相反的方向。
她的后腦勺逐漸轉(zhuǎn)到了我的面前,脖子上的褶皺也越來越多。
眼前怪異驚悚的這一幕,讓我真正地意識到,她不是媽媽,也絕對不會再恢復(fù)成為她。
她的臉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過去看不到我了,即便這樣,兩只手還是沒有松開我。
我費勁地掰開她的兩只手后,想先跑開,離她遠一點,等著大伯來幫忙。
可我剛跑出去一步遠的距離,大腿上就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就感覺到褲子濕了,黏在大腿上。
我低下頭,看到兩根扭曲干枯的手指刺穿了大腿一側(cè)的皮肉,血染透了褲子。
她扎傷我的腿后,并沒有把手指拔出來,而是勾起兩根手指,像魚鉤一樣勾在我的腿上。
我忍著疼,轉(zhuǎn)過頭看她,正看見她用另外一只手掰著腦袋,隨著骨頭“咯嘣咯嘣”的聲響,她的頭逐漸回到原位。
不過一只眼睛的瞳仁還是沒有恢復(fù),只剩下眼白。
她就用一只正常的眼睛看著我,咧開嘴朝著我撲過來。
我用另一條沒受傷的腿去踢她,她居然拽著我受傷的腿猛地一拉,我摔倒在地板上。
她以手指作鉤,把我拉到她身邊。
流出來的血滴在地板上,我就像是橫在她面前的一盤菜。
尸靈終于拔出她的手指,她用另外一只手按住我的脖子。
我扭過頭,看見她把手上沾著的血跡舔干凈。
她臉上的斑點立刻消失了一些。
“你吃了我又有什么用,大伯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本來我就會想辦法幫你的……啊……”
我本來想靜靜地等著大伯來幫忙,但實在沒忍住,還是慘叫了一聲。
她竟然直接將我的一條胳膊反折到背后,打算掰下來。
原本我還疑惑她會怎么吃下我,現(xiàn)在明白了,她要把我拆成一塊塊的。
我的胳膊在她眼中大概就和一根黃瓜差不多,我的另外一條胳膊被壓在身體下方,兩條腿又踢不到她。
我實在不想被活生生撕成幾段。
身后傳來一聲巨大的“啪”的聲響,手臂上拉扯力頓時消失了。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尸靈倒在一堆雜物中,門板壓在她身上。
媽媽站在空洞洞的門口,大姨抱著大小寶躲在她身后。
“大伯呢?”
媽媽說:“我自己能解決掉這個冒牌貨?!?p> 門忽然向媽媽飛過去,不過被她用頭發(fā)擋住了。
我腿疼胳膊疼,渾身快要散架了。
兩縷頭發(fā)像一雙溫柔的手撐起了我。
而另外幾縷頭發(fā),則像鋼針刺穿了尸靈的身體。
頭發(fā)抽出來后,從傷口處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我看著媽媽,她卻根本不看我,雙眼緊緊盯著尸靈,用頭發(fā)阻攔住她接近我。
大姨喊我:“我沒有找到你大伯,你媽媽……”
媽媽卻打斷了大姨的話:“我不是她媽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