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掩回家的路稍微拖沓了一下。
等到看到初峘城門的時候,皇族滅族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天下,初峘身為如今時間數(shù)得著的幾大家族之一,自然也就早早得到了消息。
而顧掩與嵐光有多大仇恨,初峘中也沒有幾人不知道。
知道皇族的這個消息,陷入一片恐慌。
有時候,嚇人的不單單是劈死人的雷,而是不知道會不會落在自己頭頂?shù)幕鹋凇?p> 顧掩剛一進城,就被早就守在門口的兄長的貼身侍衛(wèi)拖去了顧家老宅的書房里。
誰知剛一走到書房門口,就被鎮(zhèn)住了。
家里大大小小六個主子,除了一個正在追殺他路上的那位,剩余五位都在這兒。
顧掩緊繃著的心突然間緩和下來。
兄長一身黑衣,正襟危坐。大嫂目露疑惑。
顧琮和謝沅芷兩人膩歪在一旁,腦袋湊在一起,在說悄悄話。
眉梢微挑,露出一個稍顯放肆的笑,“沅芷啊,我們顧家人議事的書房,你怎么進來了?”
謝沅芷原本正在為顧掩今日不同尋常的氣色感到分外奇怪。
冷不丁聽到這句充滿挑釁的話,頓時把疑惑拋諸腦后。
一雙明亮透徹的眼眸瞪得大大的,紅潤的小嘴緊抿。
“顧二掩,你什么意思?!”
而對她萬分熟悉的顧琮,悄咪咪的拽了拽媳婦兒的衣角。
眼下媳婦兒的語氣還算正常,但是顧琮知道這是發(fā)飆的前兆。
“好了好了,二哥身體剛好,你就讓讓他。”
謝沅芷氣鼓鼓的,不想理這兩個仗著同姓,互相勾結(jié)欺負她的男人。
顧深只好站出來干他的老本行:打圓場。
“好了好了?!鳖櫳畹溃骸斑€有正事呢,沅芷,你也別鬧了?!?p> “是,大哥?!?p> 顧掩和謝沅芷同時欠身應(yīng)諾。
可見顧深在家里權(quán)威還是杠杠的。
雖然兩面三刀只訓斥了體健如牛的弟媳婦,放過了親愛的弟弟。
…………
“阿掩,急匆匆喊你過來,是想問問嵐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初峘得到這個嚇死人的消息,已經(jīng)有好幾天了。
只是顧深本人還是難以置信。
甚至覺得初峘探子背叛,或是被人收買的概率更大一些。
顧掩敲了敲桌子,道:“來人,上茶!”
姿態(tài)擺的足足的。
又遭了謝沅芷狠狠的一記白眼。
就連顧琮也覺得二哥這次有點過分了,遂暗戳戳的跟著媳婦送了自己的不滿。
顧掩對此全盤接受,不急不緩的呷了口茶,這才淡定的扔下一個一個雷:“是真的?!?p> 謝沅芷仍舊在那邊與夫君咬耳朵,“肯定是那哪個神經(jīng)病在那兒下傳的消息,現(xiàn)在能干掉魏氏嫡系的,有哪個是個……”神經(jīng)病。
后面一個“神經(jīng)病”被這突如起來的消息給嚇得變了調(diào),音調(diào)變得十分輕飄飄,聲線拖得很長。
顧掩好整以暇的托著下巴,笑瞇瞇的道:“怎么了?是我這個神經(jīng)病做的?!?p> 轟??!
顧掩十分淡定的給自家親人都來了一場狂風暴雨,自己慢悠悠的品嘗著好茶。
唔……真不錯。
待會兒都拿回去吧,反正大哥這個粗坯也不懂茶葉。
顧深:“……”
謝沅芷被嚇得往椅背后一縮。
她一向是嘴巴大、膽子小的典型。
遇上什么事情,都敢大放厥詞。
若用顧琮的話來講,就是幸好自己媳婦兒是個無足輕重的貨色,想要造反都出不了家門,所以才能活到現(xiàn)在。
否則早被嵐光或是澹明的暗探順手給宰了。
但現(xiàn)在真有大事離自己如此之近,一下子就慫了。
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家夫君,縮成一團。
顧琮剛才還是十分復(fù)雜的心境,此時卻有點想笑。
只能替媳婦兒求情,“二哥,我替沅芷向你道歉,只是嵐光這件事,二哥就不要擠一點說一點了,又不是茶館說書的,還吊人胃口?!?p> 有夫君頂在前面,謝沅芷頓時膽子也變大了,“就是就是,青樓姑娘才這樣吊人胃口呢?!?p> 顧深:“……”
顧掩額頭的青筋跳了跳,這姑娘怕不是找死。
這時,顧榭軟軟的嗓音響起,“這么說,二叔就是平衍司神禹尊了?”
眾人:“……”
這不可能吧?
本來心情甚好的顧掩,聽到平衍司神禹尊這幾個字之后,心再次陷入了谷底。無他,想到了那位同在平衍司的溪明尊。
也不知道云舒,會不會……
唉,但愿她提刀砍人的時候能稍微輕一些。
謝沅芷睜圓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驚恐的發(fā)現(xiàn)顧掩表演了什么叫瞬間變臉。
剛才還一臉笑嘻嘻的,試圖挑釁自己,突然間臉色就變了。
難不成是準備找自己算賬?
謝沅芷又向后縮了縮,現(xiàn)在,顧掩可不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了,自己可能打不過他。
雖然之前自己可能也打不過他,但是跑得……好吧,估計也跑不過。
但是!人族之間的勝負從來都不在拳腳上,而在氣勢上。
……所以,現(xiàn)在顧掩腿好了,站起來比她高了,故此,她謝沅芷氣勢上就弱了,因而不能怪她太慫。
顧琮笑著攔住了害怕但還想發(fā)飆的媳婦兒。
“二哥,那臨眺那位有什么反應(yīng)?”
皇室既然沒了,顧琮也不打算糾結(jié)太多。
他家二哥想除掉皇室的原委太清楚不過。
與其糾結(jié),還不如想想,這件事情最后會對初峘、對顧氏會造成什么影響。
雖然二哥現(xiàn)在是平衍司神禹尊,就算是魏莫也不敢輕易對初峘動手,但是以對方的實力、威望、身份地位,即便是自矜身份不用下三濫的手法,也夠他們初峘狠狠地喝一壺。
“縱有不滿,也不會有動作?!鳖櫳蠲掳?,“不爽是真的,但是拉不下臉,否則別人會笑話他的?!?p> “哈哈哈……”謝沅芷捂著肚子,笑倒在顧琮的身上。
“笑話他,哈哈哈,笑話他……咯咯咯”
不知道觸動了她什么笑點,謝沅芷一個人笑得不亦樂乎。
顧琮敲敲桌子,“之前還以為此疑惑一直就要是疑惑了,沒想到二哥竟然還隱藏著這個身份,既如此,愚弟有一事不明,還請二哥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