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池雨倏然起身,“你不怕嗎?跟著姜淮這樣的主子!”
“姜峰是怎么死的?你還記得嗎?”
姜岐頓住了。
他偏過頭,唇角勾起,聲音冷的仿若在寒潭中修煉過,“你這么些年,就這點(diǎn)長進(jìn)?”
池雨沒被姜岐的態(tài)度打倒。
“本宗主只是好奇,為什么姜氏上下會對這樣一個人俯首帖耳,在外人面前趾高氣昂,見人都像個主子,為什么回到澹明,當(dāng)奴才卻如此嫻熟?”
這話說得很刻薄,姜岐難得升出點(diǎn)戰(zhàn)意,旁人不敢這么說澹明,但只要這么說了,那必定是個死。
以至于,姜岐這項大本領(lǐng)憋了許多年,都沒有發(fā)光發(fā)熱的機(jī)會。
“池雨姑娘,我與姜峰也算相熟一場?!苯淅涞溃骸八莻€武癡,心思單純,否則也不會被你的表象所迷惑。
你當(dāng)初一知道他的身份,便迫不及待撇清干系,好似我們姜氏玷污了你似的,當(dāng)初與姜峰濃情蜜意的,可沒有人逼你!”
一說別人還好,說到姜峰,池雨可就忍不住了,“你們姜氏難不成還有什么好名聲不成,本姑娘不貪圖富貴,只想找個清清白白的老實人,姜峰隱了姓氏與我來往……”
說到這兒,她忍不住譏諷道:“他怕是當(dāng)自己是皇帝呢,還隱姓埋名微服私訪呢。不說你們姜氏臭名昭著,但凡要點(diǎn)臉的人家誰會跟你結(jié)親?!”
“就單單說他欺騙我這件事,哼!難不成一個在初始之時就滿嘴謊話的男人,本姑娘還甩不得了?!?p> 姜岐很不屑,“你與他認(rèn)識一年,情意正濃,每日纏綿,他是什么人,你難道看不出來?你難道是個瞎子!”
“你活這么大,難不成就只會看人姓氏判斷人心?退一萬步說,姜氏當(dāng)年焚城之舉,當(dāng)年你不懂,如今九皋君氏已滅,你難道還不懂?!”
池雨再次冷笑,“你的意思是,天墮之患,乃是君氏刻意發(fā)難,意在讓澹明陷入兩難之地……是又如何?九皋此舉確實滅絕人性,但難不成,澹明當(dāng)年所舉便全然是假的不成?”
“焚城是真,城中十萬百姓的性命也是真!”
池雨淡淡道:“不管如何狡辯,但君氏惡舉,板上釘釘。姜岐,你應(yīng)該沒有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愛好吧?怎么今日與我說這么多廢話?!?p> 姜岐一愣,沉默半晌,開口道:“我與姜峰,乃是好友。他至死沒有恨過你……所以,池雨,不要再對姜氏有怨言了。”
“之前四年,澹明與臨眺的結(jié)盟,都建立在有一個共同的敵人的基礎(chǔ)上。”
“但現(xiàn)在,九皋君氏沒有了?!?p> “池雨,澹明和公子從來都不是怕了陸云舒,放過你,僅僅是因為形勢……以及,你微不足道而已?!?p> “但現(xiàn)在,形勢已經(jīng)不在了。澹明殺你,壓根不費(fèi)吹灰之力。”
“你好自為之吧。”
池雨沉默片刻,開口問道:“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姜岐起身,淡淡道:“既然你是陸少君的內(nèi)應(yīng),不是九皋盟友,那你走吧?!?p> 幾乎與此同時,嵐光城門口。
幾名守城的士兵,剛剛吃完午飯。
一邊剔牙一邊打哈哈。
“這次多虧了祁相慧眼如炬,否則,君氏這一下子完了,下一步不就輪到咱們帝都了?!?p> “就是就是,陛下也是,相信一群在森山老林藏了上千年的老古董,也不想想,他們?nèi)绻娴倪@么厲害,當(dāng)年哪能藏起來。”
“所以說,大夏還是要多仰仗祁相啊?!?p> “這次,陛下迷途知返,等到九皋滅族,里面的錢財靈石說不定也會送一份道帝都,到時候,陛下一高興,說不定還能發(fā)點(diǎn)賞錢下來。”
“想得倒挺美?!币幻昙o(jì)稍大點(diǎn)的老兵抽著煙槍,道:“這次啊,陛下和祁相未必完全收手。”
“?。俊?p> 一聽這話,周圍一圈年輕士卒紛紛圍上來。
年紀(jì)大的人,知道的總是要多一些。
更別提,還是在皇城根下混日子的老油條。
老兵不急不慢的吐出一口煙,幽幽道:“這事情啊,陛下和祁相是不可能放過這個機(jī)會的。這是皇家唯一翻身的機(jī)會。”
“您老的意思是,祁相說與君氏斷絕來往是明面上的功夫?!?p> 九皋離京都稍微有點(diǎn)遠(yuǎn),京城皇室的消息都沒有這么快,更遑論他們這些底層士兵。
一群人聽了這番話,紛紛面露緊張之色。
“那怎么辦?帝都豈不危矣?!?p> “這倒不會?!崩献錃舛ㄉ耖e,“當(dāng)今天下沒幾個人與皇家有這等滅族仇恨,而有這樣仇恨的人中,沒幾個人敢擔(dān)著弒君的罪名?!?p> “您這話可說得不對。”有人不服氣,“這世上不要命又不要名聲的人可也不再少數(shù)。至少,陸家那位現(xiàn)在的夫君,可是對皇室……”
未盡的話盡數(shù)吞在肚子里。
只留下結(jié)論:“那個陸云舒萬一被他美色所迷,那咱們這個城門還看得下去嗎?”
“正因為是陸云舒,所以帝都才會安全無虞?!?p> “為什么呀?”
“因為……”有王爺在啊。
這話說出來太傷感,因此只停留在了喉嚨里。
王爺被整個帝都皇室和官僚驅(qū)逐,卻仍舊庇護(hù)著嵐光。
正在傷感之間,老卒猛地提起橫刀,大聲喝道:“什么人?!”
剛才還懶懶散散的看門士卒頓時精神起來。
一個個拎著刀站起來,目露兇光。
城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群青色衣衫的人。
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定然是高手。
老卒向前走了一步,右手緊握著橫刀,大聲喝道:“來者何人?”
卻只聽到一句令他如墜深潭的話。
“奉平衍司神禹尊之命,滅嵐光魏氏!”
輕飄飄的聲音在靈氣的推動下,傳入了全城人的耳朵里。
“平衍司!”
“平衍司!!”
“平衍司!?。 ?p> “平衍司要滅皇室?!”
“發(fā)生了什么???”
“我睡了多久?”
一時之間,滿京城的百姓腦袋里全是問號。
賴于嵐光這么多年不干人事,嵐光百姓對于皇室被滅一事,普遍的想法是:這一天終于來了……
大多數(shù)人都在心里排過一個“滅皇室”榜。
九成九以上的人,心里的榜首都應(yīng)該是澹明姜氏。
榜眼應(yīng)該是臨眺陸氏。
探花才輪得到平衍司。
嘖嘖嘖,萬萬沒想到,這個探花后來居上啊……
臉生的好看還是有用的,跑得就比別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