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峘這邊也是議論紛紛,平衍司的動作素來是整個令整個大夏矚目的。
更何況,此事還牽扯了君氏。
無疑是要撼動整個大夏格局的大事。
初峘這邊自然也是緊張的。
他們一家,實力不弱,但是澹明臨眺外加一個平衍司,這三家的大動作是絕對插不進去的。
越在這個時候,就越需要冷靜,不可輕舉妄動。
但也決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則,初峘,就要落于人后了。
不過好在,還有陸云舒。
想到這里,顧深稍微松了口氣。
不管陸云舒因何種原因下嫁,但只要有這門親事在。這一場變動,初峘就不會落于人后。
陸云舒剛回來,管家就十分熱切的迎了上來。
“夫人回來了,一路辛苦了?!?p> “二公子知道您今天回來,在園子里備了一桌子好菜,就等著夫人呢。”
陸云舒露出一個笑容來,一路奔波的勞碌仿若減輕了許多。
“你去跟夫君說一聲,我去沐浴一番就過去?!?p> “是?!?p> 陸云舒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戌時一刻。
顧掩一襲白色長袍,身姿挺拔,端著個酒杯,斜靠在欄桿上,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過這副場景看過去,還挺英俊瀟灑的。
陸云舒走過去,喚了一聲“夫君”。
顧掩回過神來,揚起一個笑臉,“夫人回來了。這一路辛苦了?!?p> “不辛苦?!标懺剖嫣_上前,坐在桌旁,“都是我愛吃的菜?!?p> 也不等顧掩過來,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顧掩看了一會兒,也笑著走了過來,“看樣這一路是辛苦了。”
“倒也沒有?!标懺剖娣畔驴曜?,笑道:“嵐光那一堆事情鬧鬧騰騰的煩人?!?p> 顧掩笑笑,“嵐光城我熟,皇城根下有一家賣餛飩的小攤子,那里的燒餅特別好吃,你有沒有看到過?”
“你這話說晚了,應(yīng)該在我去嵐光之前告訴我的。不過賣餛飩的攤子,怎么會是燒餅好吃?”
“餛飩也好吃。”顧掩道:“特別是餛飩湯乃是一絕,那個香酥的燒餅在湯里稍微浸泡一下再吃,入口酥脆、又入味,特別好吃?!?p> “是嗎?”陸云舒道:“那下次可要去試試……可是什么樣的餛飩攤子會開在皇城根下???”
“那位攤主也是個修士,皇城里的巡邏守衛(wèi)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我跟他聊過幾句,那人修為頗為不凡?!?p> “只是看不出來到底是誰?!?p> “大夏大了去了,奇人異事不少,但是到皇城根下擺餛飩攤、做燒餅……確實是太奇了些?!?p> “是嗎?我倒是挺向往的,若是有一日能放下手中的事情,去擺個小攤子,一定很好……但一定要找一個民風(fēng)淳樸的地方,決不能去嵐光那種地方折騰?!?p> “那兒的客人太難伺候了。”
陸云舒忍不住笑將起來,“夫君還真有這么大的志向,我卻是不行,身上擔著臨眺不說,便是哪一日放下了權(quán)力,說不定也不習(xí)慣去做擺攤伺候人的事情?!?p>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養(yǎng)夫人?!?p> 顧掩信心滿滿,拍著胸脯承諾道。
“哈哈哈?!标懺剖嫒滩蛔〈笮Φ溃骸叭粽娴侥侨眨覀z靠擺攤為生……夫君是個中老手,而云舒如此一來,我們就不相配了。”
顧掩聞言,稍微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這么說,夫人覺得我倆現(xiàn)在相配嗎?”
“當然?!标懺剖嫣貏e理所當然,“本君心中,婚姻一事必須勢均力敵,不可有人太強勢,也不可有人太弱勢?!?p> “就如同我兄長和嫂子那樣,就是不般配?”
陸云舒搖搖頭,輕聲道:“兄長的事情我不方便多說,只是,我確實覺得他倆不是十分般配??偸怯幸环皆谶w就,這樣不好?!?p> “那我們倆,算什么呢?”顧掩不覺氣餒,頗為認真的問道:“你是臨眺少君,而我只是初峘二公子,若非夫人搭救,還是個要死的殘廢。”
陸云舒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顧掩繼續(xù)道:“那夫人是因為當年的事情了?北山之戰(zhàn)?”
聽他提起北山之戰(zhàn),陸云舒不覺得詫異。
她在嵐光說得那些話,傳遍大夏是遲早的事情。
“我聽到嵐光來的消息,想了許久,才把夫人從記憶里挖出來,是顧掩的不對。竟然沒有認出來你?!?p> 陸云舒微愣,她知曉顧掩不記得她,畢竟當年的宋云舒不是那么起眼。
若說她曾經(jīng)抱過希望,那也是剛成親那會兒,到了現(xiàn)在,也不想再糾結(jié)這些事情了。
這個時候,顧掩知道了,雖然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的。
但是陸云舒覺得,自己想聽的,并不是這一聲抱歉。
哪怕他說的是曾經(jīng)自己一個人的記憶,她也會很開心的。
“那個時候夫君一心都放在冉竹身上,看不到我也是正常?!?p> “你說什么呢?”顧掩摸摸鼻子,但也沒有否認,“若說世間女子的風(fēng)采,冉竹仙子確實是風(fēng)華絕代,絕少有人能及?!?p> 不是顧掩不會說話,只是他當年親眼所見,陸云舒與冉竹關(guān)系非常好。
前段時間的嵐光之事,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也從只言片語中知道陸云舒為了冉竹,所廢功夫不小,而且連救他,大概率也是因為冉竹的關(guān)系。
想清楚這點,顧掩覺得渾身輕松多了。
雖然早就清楚陸云舒嫁到初峘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惡意,但是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至于之后?他會與他的夫人好好相處,爭取做一對恩愛夫妻。
最好是能羨煞旁人的那種。
一眨眼就到了年底。
初峘境內(nèi)開始張燈結(jié)彩,一出門,滿目都是紅彤彤的,十分的熱鬧繁華。
天上時不時的飄起了小雪,初峘不在北方,冬天不是很冷,只有些落地即化的雪花。
陸云舒有些想念臨眺了。
那里的冬日差不多也是這樣的雪景,只是要稍微冷一些。
她在臨眺度過了六個寒暑秋冬,從學(xué)院里小小的一間學(xué)舍,再到一間比肩主院的大院子。
王爺于她如父。
魏鈞于她……大概如弟,他太幼稚了。
至于她的師尊,更像是一個每天換不同衣服花瓶,只在魏莫的掌心里孤芳自賞。
收拾好心情,陸云舒換了件喜慶些的衣服,去了顧家主院里吃年夜飯。
雖然是比平?;▓F錦簇了不少,但也只是件帶了些許紅色的常服。
然而自從她走進顧家宅院起,沒有一個人敢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超過兩秒。
顧家管家親自迎了她進去。
跟天下所有的世家一樣,所有的年夜飯都是家主和器重的屬下一起吃的。
家主不確定,但是大部分應(yīng)該是不想跟一群屬下吃年夜飯的,特別是里面還有著一群滿臉皺紋的長老,隨時準備挑刺。
當然了,那群十分得器重的下屬也不是很想跟家主吃飯。
好好地一餐團圓飯,吃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蠟的,每一道菜都是冰涼涼的,每動一下筷子都要預(yù)備著準備敬酒。
真是無聊的要命。
不過嘛,若是真的可以不來,且沒有其他任何懲罰措施,估計……所有人還是會一個不落的過來——
這么一個討好主君的時刻,傻子才會錯過。
顧家這日來的都是自己人,故此座位上沒有太多講究,顧掩和陸云舒坐了左首第一位,顧琮和謝沅芷坐了第二位。
右邊第一位坐著的是初峘的大長老。
大過年的,仍是沉著一張老臉,沒有一點笑意。
任何目光掃到他都會極快的躲過。
唯有對著陸云舒和顧掩的時候,才會給個笑臉。
陸云舒容易理解,然而顧掩倒是有點奇怪。
畢竟他可是對著家主顧深都是陰著一張臉的,隨時準備噴家主一臉唾沫的。
顧深倒是能理解大長老對著弟弟笑呵呵的模樣。
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顧掩的身體一好,他經(jīng)常就是想到這件事情就笑,看到顧掩本人,那喜悅根本就是藏都藏不住。
當然了,他自己是純粹的為弟弟開心,更是因為為了弟弟低落了這許多年的心情突然就興奮起來。
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被挪開了,整個人就輕松了。
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而大長老自然不是這個原因。
顧掩自小天賦極高,修煉、劍法皆比他這個當兄長的要強上不少,大長老從來對顧掩的態(tài)度都是比他的要好。
更何況,他才是初峘少主,大長老對他要求更高,總是吹鼻子瞪眼的。
可惜顧掩后來自己自甘墮落,跑去了嵐光去當什么將軍。
當時可把大長老氣得夠嗆,差點跑去嵐光捉人。
若不是有他攔著,顧掩那場破仗也打不起來。
或許,早就應(yīng)該讓大長老去!這樣也不至于糟了嵐光的毒手。
不過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用。
后來,顧掩身中劇毒,瀕死回到初峘,大長老對他那是又急又氣。然后越發(fā)寬容了。
結(jié)果他弟弟運氣真不錯,隨意娶個妻子,竟然是大名赫赫的臨眺陸云舒!
還讓初峘和臨眺自此有了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在當下的大夏,有一強有力的盟友實在是太重要了。
這樣一來,隨著準備為初峘拋頭顱灑熱血的大長老看著顧掩的眼神愈發(fā)的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