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下 舔狗
還在后面木案上畫畫的墨陽對著司里沖吐槽:“他娘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讓未央追求是上長央,但是等辦完了這事,我還修什么仙,都快成半個廚子了,到時候直接找個地方開個酒樓算了?!?p> 司里沖附和道:“哈哈哈哈!好啊,你敢開我就敢吃?!?p> 長央是越聽饞,不停地擦著口水,憨憨道:“我覺得吧……你說的這些都沒有你好吃?!?p> 未央只當是長央開著玩笑,輕揮長袖擦去了憨笑的長央嘴邊的口水。
一眼忘川,四目對視,我如你眼,你入我心,殿外雨停,陽光乍泄,揮灑入屋,照在長央和未央的臉上。
未央一直背負的左手突然放在長央面前,掌中托著一碗食物,精致而好看。
“此乃冰雪紗,是我親手所致,十分美味?!?p> 墨陽把毛筆往桌子上一摞,對著未央喊道:“你個臭不要臉的,別把什么功勞都往自己一個人身上領,里面的櫻桃可是小爺我洗的?!?p> 司里沖賤笑:“行了行了,隨他說吧,反正我等著把玩獨孤淼兒呢。”
“淼兒說,凜冬至春,你和墨陽、司里沖日日來此,如此殷勤,必然是有圖?!?p> 長央一句話,惹的未央一臉不悅,放下手中冰雪紗,瞪著長央埋怨:“我有什么可圖你的?”
長央不知為何,有些失望,只那一瞬,苦澀一笑。
“真是美味至極啊。”
未央挖一勺冰雪紗,放入嘴中,品味一番,閉眼享受,咧著嘴十分愉悅,好似行遍萬里山,踏過千條江,冬雪出而春雨至。
未央又挖了一勺放在長央嘴前誘惑:“大傻子,你要不要來一口試試?。俊?p> 長央吞咽一下口水,躍躍欲試:“要不給我也嘗一口?”
“好,我來喂你。”
未央把勺子中的冰雪紗慢慢喂到長央嘴里,如此一幕,冥界百年難見,看的惡鬼驢子是十分嫉妒。
未央此招,用的乃是墨陽教他的招數(shù),坐在后面休息的墨陽也暗暗吃醋:“我何時才能與佳人如此啊?!?p> “有錢就行,你看我,每次去妓院,哪個女的見了我不是如未央對長央那般,奉承伺候我。”
司里沖倒看得開,對于感情之事,似乎并不在乎。
“去你的,你那叫愛情嗎?你那叫……嫖出來的愛情,還他娘的是白嫖?!?p> 墨陽白了一眼司里沖。
長央細嚼慢咽一番,未央注視道:“滋味如何?合不合口???”
“哎呀!”
未央等待著回答,可長央臉色陡變,汗如雨下,面色難堪,手捂腹部,五官皺在一起,更顯難看。
“??!痛死了!痛死了!”
長央腹痛難忍,倒在地上來回打滾,墨陽和司里沖趕緊走了過來,關心詢問。
“未央,怎么回事?剛才還你儂我儂呢?!?p> 墨陽和司里沖看到長央捂著肚子在地上不停打滾,看上去十分痛苦。
未央趕緊起身,走到長央旁邊抬頭看著墨陽和司里沖道:“我不知道啊,我啥也沒干,你們也在旁邊看到了吧。”
“壞了!”惡鬼驢子突然發(fā)話,似乎想到了什么,緊張的墨陽、司里沖、未央齊齊看向惡鬼驢子。
“長央這個大傻子光顧著和你談情說愛,忘了告訴你們,冥界鬼仙不能食陽間之物啊。”
“哎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p> 未央一把將長央摟在懷中,好生慚愧:“都是我的錯,看你難受,我也難受啊?!?p> “讓我躺一會兒?!?p> “哦。”
未央抱起長央,坐在椅子上抱著長央安撫。
“都怪我急著表現(xiàn),你這里可有藥?我給你配上幾味。”
長央強忍住劇痛:“我娘親生前說過,想吃什么,什么便是良藥?!?p> 墨陽聞言,往后一退,躲在了司里沖后面:“聽聽這混賬話?!?p> 未央急道:“哎喲,哪個說你笨啊,變著法子的要吃我們?!?p> 長央在未央懷中疼的掙扎,面相慘淡:“哎喲!疼死我了?!?p> “我知你難受,可我也難受啊,但是我讓你吃了,我可就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啊?!?p> 未央是越聽越急,不知道如何安撫長央。
“腹內(nèi)如刀攪,痛死我了?!?p> 只這一會兒,長央渾身出了一身汗,幾乎浸透了衣衫。
“這可如何是好?”
未央焦急地咬牙切齒,四處亂看,尋求辦法。
“你別看我,要看就看這個死胖子,他油水多。”
墨陽躲在司里沖身后指著司里沖的小肥臉。
未央無奈,低頭看向長央道:“你之前說吃我一口,是如何個吃法?”
長央稍微老實,躺在未央懷中盯著未央眼睛認真道:“我自小喜歡鬼魂心肺脾肺,還有手爪子……”
未央攤開手盯著自己的雙手看,十分糾結,一會兒看看長央,一會看看墨陽和司里沖,一會又看看自己的雙手,經(jīng)過一番思想搏斗,痛苦糾纏,未央心下一橫,咬著嘴唇,左手握緊椅子扶手,右手食指伸進了長央嘴中。
墨陽對著未央豎起了大拇指:“好漢子!我墨陽服你,古有佛陀割肉喂鷹,今有未央斷手喂鬼,爺們!氣派!”
未央表情甚至痛苦,幾乎喊了出來:“??!”
可是猙獰痛苦的表情越來越柔和,越來越疑惑,本以為自己的右手食指是保不住了,誰知道長央跟嗦糖一樣,嗦著未央手指頭,樣子十分享受,靜靜地躺在未央懷中,好似被哺乳的孩童,安靜,美好,幸福。
但未央仍舊不放心,害怕長央一個忍不住就把他的手指頭給一口咬斷,長央看著未央緊張的表情寬心道:“你莫害怕,我怎舍得吃你,你生的這般好看,若是每天能看到,那該有多開心。”
未央長舒一口氣,不好意思道:“你吃好了沒有?”
“……”
長央那還能聽得到這些,瞇著眼睛笑意盈盈嗦著未央手指頭,看樣子應該是不疼了。
閑來無事,未央給長央說起了心里話:“你可知道,我年幼時來陰司大殿一遭,被你嚇壞了,夜里總是睡不好覺,晚上睡覺總是能夢到你,嚇得尿褲子,被師兄嘲笑,被師叔責罵……”
“嘻嘻?!?p> 長央甜蜜一笑,仍舊嗦著未央手指。
“然后……”
未央說著以前的糗事,逗得長央時時發(fā)笑。
“這也行?這我可沒教他啊?!?p> 墨陽和司里沖目瞪口呆對視一眼,直勾勾地看著未央和長央調(diào)情,時間一長,墨陽看不過眼了。
“咳咳!”
“這還有人呢,也不知道避著點,樓上有屋子啊,去上面啊,何苦為難我和司里沖這兩個老光棍啊?!?p> 墨陽一說,未央示意長央要不要上樓養(yǎng)病,長央害羞點頭,未央抱著長央走上閣樓。
“嘿!繼續(xù)啊!走什么走,再深入點啊,我這還沒看過癮呢?!?p> 司里沖招呼著未央和長央別走,墨陽搗了搗司里沖的胳膊皺眉道:“趕緊讓他們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吧,你瞎搗亂什么,等他們事成了,我也就可以回逍遙門了,怎么?你在這鬼地方待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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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黃昏過,夜幕踏風來,萬里無燈火,陰司夜長眠。
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的長央悠悠醒來,腹中再無半天疼痛,反而感覺十分爽朗,睜眼一看,未央早已不在,于是乎下樓去尋找墨陽、司里沖、未央。
來到陰司大殿一層,就看到墨陽、司里沖、未央趴在鬼頭判桌上睡覺。
惡鬼驢子小聲提醒道:“長央,墨陽、司里沖還有你的未央幫你送了一天的鬼魂,累得睡著好一陣子了?!?p> 長央坐到抓著陰陽生死卷的未央對面,兩手撐著臉,靜靜地看著未央,看得久了,頑皮起來,閑不住手腳,把手慢慢地向未央那邊摸去。
快要碰到未央臉頰的時候,閉著眼睛的未央突然說話:“這樣看著我,是在算計是蒸啊還是煮啊?!?p> “嘿嘿!”
長央趕緊把手縮回去,沖著未央憨笑同時拋了個飛眼。
“多謝你們替我當值,要不然讓冥王知道我今天偷懶了,肯定要責罰我。”
未央淡淡一笑,慢慢爬起,看了一下墨陽和司里沖睡得跟死豬一樣,拿著手中的陰陽生死卷小聲說了起來。
“我聽聞冥界有陰陽生死卷,記錄陽間活人一輩子過往,生死時辰乃是定數(shù),更是天意,可是如此?”
“呼呼呼!”
墨陽打著呼,司里沖那邊也打著呼,只不過司里沖的眼睛慢慢展開,露出一條縫隙,偷偷地盯著未央觀察。
“陰陽生死卷分為陰陽兩卷,我這里是陽卷,只錄人事,你說的那卷是陰卷,若是被人偷走或者丟了,那人勾去了名字,超出輪回,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人間可就要出幾百歲乃至幾千歲的老人精了。
故此,陰卷藏在冥界深處,有十萬鬼差守護,等閑不會示人?!?p> 長央傻呵呵地解釋,未央瞬間嚴肅下來,瞇著眼睛慢慢點頭:“原來如此,受教了?!?p> 長央不解道:“你問這個干嗎?”
“我就是好奇,以為從你手里拿來的這份陰陽生死卷就是我說的那個呢,現(xiàn)在知道了,哈哈哈哈?!?p> 未央淡淡一笑,不過有些悵然若失,這個表情一閃而過,卻沒有躲過假寐的司里沖的眼睛。
“不想現(xiàn)在冥界天都黑了,耽誤你太久,我這就帶著我的朋友離開,畢竟我喜歡這里,他們不喜歡,待久了,他們也不高興?!?p> 未央起身對著長央小聲解釋。
長央并不著急,也沒有舍不得,歡喜一笑:“那你明日可否早點來呢?”
未央一歪頭:“為何要早些來?可有緣故?”
長央認真回道:“我見你聞著香甜,看著歡喜,你早些來的話,便可以多陪我一會兒,我便多歡喜一會兒,你看……”
長央終于被未央調(diào)教成了一個懷春少女,說完不好意思地搓弄雙手,連看一看未央都是那么羞澀。
未央什么都沒有說,拍了拍墨陽和司里沖的肩膀,叫他們兩個起來。
“呼呼呼!”
墨陽和司里沖依舊打呼。
“這兩個憨貨,想來今天也是累壞了?!?p> 未央悄默聲地走到墨陽和司里沖身后,對著二人左右耳朵大喊一聲:“不好了!長央要吃人了!”
“啊!”
墨陽和司里沖被突然一嚇唬,瘋狂掙扎著往后一倒,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未央和長央同時大笑。
墨陽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瞪大了眼睛看著不停發(fā)笑的長央和未央,這才明白怎么回事:“嘿!未央,你個混賬,你他娘的要嚇死我??!”
“我說未央,我剛做到了一個春夢,馬上就要敲山震鮑了,這倒好,讓你一嗓子給嚇沒了?!?p> 司里沖也瞪了一眼未央。
“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p> 墨陽和司里沖趕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站在未央旁邊:“走吧,風流郎君?!?p> “那我們今天就先走了。”
未央給長央打了個招呼,墨陽和司里沖也行了一禮,三人并肩出門。
長央急道:“未央,你還沒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呢?”
未央停下腳步回頭一笑:“我明日早些來便是了?!?p> 墨陽、司里沖、未央出了陰司大殿,消失不見。
長央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看出了未央有些不高興,便想站在墻根的惡鬼驢子求問:“驢子,是不是因為我口笨,說錯了些什么?”
惡鬼驢子翻著白眼:“你哪里是口笨啊,都說你傻,我看你不傻,比尋常女子還會撩漢呢。”
“嘿嘿嘿。”
長央得意一笑,甚是開心。
第二天。
八萬里陰司歸路,七彩祥云朵朵,雖黃沙八萬里,但也景致怡人,可能陰司歸路的天氣跟陰司大殿之主長央的心情有關吧,但凡長央心情好,八萬里陰司歸路便是大好天氣,黃沙不起,陰風不來,只看天空,宛若仙境。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墨陽摟著司里沖高興地哼著小曲,和未央一道,走進了陰司大殿。
“大傻子,我們來了?!?p> 墨陽對著陰司大殿里吆喝一聲,司里沖東張西望:“獨孤淼兒呢?人呢?我陪你們這些天,怎么一點甜頭都沒有?。窟@不是逗我玩嘛?!?p> 長央站在樓梯上深情地望著未央:“嘻嘻,你來了。”
“我,我們來陪你了?!?p> 未央也深情點頭。
陰司大殿內(nèi),墨陽、司里沖、未央幫著長央干活,一會挑水,一會做飯,一會教長央畫畫,一會伺候曼陀羅華,僅僅這幾日,之前半死不活的曼陀羅華不僅長勢喜人,更是結出了幾個花骨朵,離開花的日子不遠矣。
“墨怕死,你之前進來的時候,哼唱的曲子十分好聽,可能教我唱?”
累的一伙人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七彩云朵休息,長央想起此事。
“我們都會唱,我們一起教你?!蔽囱霌ё¢L央深情對視。
“好啊?!?p> 長央雙手托著下巴癡癡地望著未央。
墨陽和司里沖嫉妒道:“舔狗……”
“長央,你聽好了?!?p> 未央起了個頭,墨陽和司里沖跟著唱,長央認真聽著。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長央聽著聽著跟著哼了起來,最后竟也會唱了。
墨陽等人歇息夠了,下午又開始替長央當值。
眼前一女鬼哭著喝下了臭烘烘的往生湯,墨陽、司里沖、未央坐在對面。
“素聞陰司大殿之主是個女子,怎么是你們?nèi)齻€大男人?”
女鬼哭著問道。
墨陽向左邊一看,未央正摟著場央,長央嗦著未央手指頭,二人深情對視,墨陽對著那女鬼不耐煩道:“變性了,趕緊喝吧你?!?p> 送走了那個女鬼,墨陽伸了個懶腰,向左一看,未央和長央還是保持那個狀態(tài),咬著牙憤恨道:“說是讓我陪你追求長央,現(xiàn)在倒好,你們兩個旁邊調(diào)情,讓我和司里沖干苦活累活,他娘的,以后還不如讓我做陰司判官好了,重色輕友的東西?!?p> 送罷了鬼魂,墨陽、司里沖由幫長央洗完了衣服,站在陰司大殿上面曬衣服,未央和場央則嬉戲打鬧,拿著桶里的水互潑灑,好不快活,宛若神仙眷戀,可謂是羨煞旁人。
墨陽和司里沖只能一旁酸溜溜地看著,說嫉妒也不嫉妒,長央雖然長得不好看,剛開始還要吃了墨陽他們。
但是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和日日陪伴,墨陽和司里沖認為長央是個難得的好女孩,世間難得的奇女子,不圖錢不圖權不圖修為高低,眼中只有未央一人,只這一份心思,就讓墨陽和司里沖妒火中燒。
“哎呀?!?p> 長央和未央打鬧的高興,一個不留神,從陰司大殿上掉了下去,墨陽、司里沖、未央趕緊扒在屋檐一看,長央躺在細軟的黃沙上沖著未央傻笑。
如此日子,便是一個多月,墨陽、司里沖和長央成了好朋友,甚至比喜歡未央還喜歡長央,現(xiàn)在細看長央,只不過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刺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實則內(nèi)心善美,天下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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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墨陽和司里沖正在后面做飯,長央在陰司大殿二層。
未央挑準時間站在了惡鬼驢子之前,小聲嘀咕。
“我日日幫你留意,見了不下一二百位了,并不曾見到這人啊?!?p> 長央慢慢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看到了眼前一幕,隨即眉頭緊皺,站在一處,安靜聽著。
“未央,你別也著急,人死了以后也不一定馬上就踏入陰司歸路,進入陰司大殿,或許不甘心投胎,怨氣太重,還在陽間逗留?!?p> “哦,這樣啊?!?p> 未央有些難受的點了點頭。
“你們剛才聊的是……”長央站在樓梯上忍不住發(fā)問。
未央趕緊抬頭回道:“我什么都沒有說,你也什么都沒有聽到?!?p> 長央一下就急了,趕緊從樓梯上沖下來,跑到未央身邊,對著有些露怯的未央和惡鬼驢子喊道:“胡說,你們當我聾了?剛才你們說什么過目了一二百位也沒有見到。”
惡鬼驢子調(diào)笑道:“喲,長央你個大傻子在愛情的滋潤下變得聰明起來了,是腦子靈光耳朵也靈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