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上 怒指乾坤錯
當空青羽鶴妖似鯤鵬，鋪天蓋地殺氣彌漫而來。
“快跑！”
躲在碉堡內(nèi)的楚浪一方見青羽鶴妖利爪探來，命令手下趕緊逃走。
“爹！”
楚浪晨曦想要跑進霧隱鎮(zhèn)跟她爹匯合，去被墨陽死死拉?。骸澳悴灰?！”
“晨曦，快跑！離開霧隱鎮(zhèn)！”
楚浪一方疾呼一聲，在手下的攙扶下，和老二赤冀掏逃出碉堡。
轟！
青羽鶴妖雙爪抓斷碉堡，目標明確，就是楚浪一方，向著霧隱鎮(zhèn)更深處追去。
“晨曦，聽你爹的，走，跟我去逍遙門，那里是世間最安全的地方?！?p> 墨陽拉著楚浪晨曦就走，可是楚浪晨曦卻掙扎著甩開了墨陽的手。
啪！
墨陽捂著臉瞪著楚浪晨曦：“你居然敢打我？”
楚浪晨曦鄙夷苦笑：“墨陽，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么怕死，霧隱鎮(zhèn)是我的家，里面有我的一切，我不可能棄他們而去，即便是死?！?p> “你……你瘋了！”
墨陽咆哮一聲，楚浪晨曦卻頭也不回的向霧隱鎮(zhèn)走去。
此時，霧隱鎮(zhèn)內(nèi)青羽鶴妖肆虐，里面盡是鎮(zhèn)民的慘叫聲，墨陽頓生惻隱之心，本欲向前，可是師姐師妹師弟的樣子突然出現(xiàn)在了墨陽腦海，師父靈魂交代的話在耳畔回蕩。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逍遙門就完了！對不起！”
墨陽無奈地轉(zhuǎn)身離開，和楚浪晨曦背道而馳，一個向霧隱神視死如歸，一個向逍遙門狼狽逃竄。
“墨陽哥哥，多謝這些天的照顧，如果我沒有死，我愿意真心叫你一聲好相公，保重啊！”
墨陽猛地回頭，楚浪晨曦幸福一笑，毅然決然地通過大門。
轟！
霧隱神大門危若累卵的碉堡轟然倒塌，而楚浪晨曦的身影也徹底消失。
“晨曦……你怎么那么傻啊……”
墨陽眼含熱淚到底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去救人，向逍遙門走去。
身后盡是樹木倒塌、房屋損毀、婦孺慘叫，前方是安靜的山路，墨陽走到一半猶豫了。
“晨曦這姑娘人不錯，我不能看她去死！”
墨陽轉(zhuǎn)身下山。
“可是那青羽鶴妖實力強悍，霧隱鎮(zhèn)又沒有四天陽陣，我怎么可能打得過青羽鶴妖?！?p> 墨陽再度轉(zhuǎn)身。
“可是我身為一個男人，晨曦又是令我歡喜的女人，我應(yīng)該救他……”
墨陽再度轉(zhuǎn)身。
“昨天我能打敗黑影老魔，那是利用了四天陽陣和偷襲，可那青羽鶴妖心思深沉的緊，我如何能殺？”
墨陽站在原地不停地來回轉(zhuǎn)身，可見其內(nèi)內(nèi)的糾結(jié)。
正權(quán)衡利弊之間，樹林左邊冒出些許聲音，打斷了墨陽思考。
“太白兄，爆炸聲究竟在哪？”
“咱們走了許久，我都有些累了，要不然不要去好了?！?p> “前面有個少年，我們不妨問問他好了。”
此刻，墨陽心思雜亂，依舊在糾結(jié)，稍微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樹林中竟然走出十幾個書生。
“那少年，可知道爆炸聲在何處？”
墨陽這才回頭看向了那群書生，以及站在他跟前詢問的漢子，上下一打量，此人長的是劍眉星皮膚雪白，風流倜儻放形骸，瀟灑自不必說，只這一眼，便生親近感，腰間一把青蓮劍更是醒目。
可是墨陽心煩：好你們一群書生，那爆炸聲之所在，大妖肆虐，誰敢去，去了不是送死？你們倒是膽大。
“不知道，估計是有人開山吧?！?p> 墨陽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居然這般態(tài)度對我們！”
書生之中有幾個年輕文士瞬間有些不高興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在下李太白叨擾了?！?p> 李太白甚是客氣，看的出來墨陽心事纏繞，懶得跟他們計較，便準備領(lǐng)著那些書生離開這里。
“太白兄且慢，都說霧隱神山乃人間仙境，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我們何不在此吟詩作對一番，陶冶情操，順便切磋一下詩詞歌賦？”
年輕狂生攔住眾人，說是對眾人說，眼睛卻瞪著無禮的墨陽。
“這……”
李太白有些猶豫。
“甚好，甚好，就在此切磋一番?！?p> 其余幾個狂生紛紛附和。
“也罷，也罷?！?p> 李太白只好答應(yīng)，而墨陽還在來回踱步，尋思該不該去救楚浪晨曦以及霧隱鎮(zhèn)鎮(zhèn)民。
“曹阿瞞兄乃大漢諸侯國的丞相，號建安七子之首，該為我們起個表率吧？”
狂生看向了人群中的一個形容雄偉之人。
“也罷，那我就先來一首?！?p> 曹阿瞞雙目微咪，看向遠方：“天地同歸客，莫言道阻長，生來大丈夫，該是縱橫捭闔，拯救黎庶，安能負我虎狼相？”
“彩！彩！彩！”
眾書生齊喝。
“看來阿瞞兄志氣不在于人下啊?！?p> 李太白微笑捋須，笑談間看穿其人。
“草民謀生，商人謀利，官史謀權(quán)，天下謀定。
而，人雄謀城邦，梟雄謀國器，英雄謀天下。
鄙人不才，愿當人雄。”
曹阿瞞恭謙一笑。
“我看阿瞞兄該是梟雄吧。”
一狂生笑道。
“哈哈哈哈！”
眾人齊笑。
后又有幾名狂生吟詩作對幾首，引的眾人拍掌贊嘆。
“你們煩不煩??？”
墨陽雜亂的情緒被這些自以為是的書生搞得莫名火大。
“你說什么？”
一狂生質(zhì)問墨陽。
“切！”
墨陽理也不理，繼續(xù)踱步思考。
“哈哈哈哈，凡夫俗子，村野漢子，地方小民，市儈嘴臉，安能聽得懂我們高潔之士的談吐，莫要為了這種人生氣?！?p> 另一狂生看似勸人，實則挖苦墨陽。
“司里沖，你乃當世天才，何不也來一首？”
眾人看向了一個微胖的小子，年歲看上去比墨陽小一些，估摸著十五六七，手里拿著一些吃食，甚是可愛。
“我就算了，最煩讀書寫字，還是你們來吧?！?p> 司里沖低頭吃著手中食物。
“要不然我來？”
李太白自告奮勇。
眾人皆呼：“不可，不可，太白兄才氣斐然，我等之中也就阿瞞兄可與你匹敵，若是你來即便是吟唱出來，也算不得數(shù)，哈哈哈哈！”
“也好，隨意來幾句吧?！?p> 李太白拿起一個酒葫蘆喝了幾口，搖搖晃晃吟唱起來。
“畫堂晨起，來報雪花墜。高卷簾櫳看佳瑞，皓色遠迷庭砌。盛氣光引爐煙，素草寒生玉佩。
應(yīng)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p> 太白詩詞一出，引得眾人喝彩不止。
“吵死了，你們能不能去別的地方裝神弄鬼?。俊?p> 墨陽終究沒忍住，喊了起來。
“你這市井頑徒，村野潑皮，懂得什么叫詩情畫意嗎？你能聽到我等當世才子在此吟詩作對，該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分！你竟然恬不知恥的打擾，真是朽木不可雕也?！?p> “我可去你……”
墨陽到底還是忍住了，又往旁邊走了走，盡量避開這些狂生。
“現(xiàn)在就我沒有給大家吟詩作對，但是鄙人不擅長于此，若是在各位面前吟詩，怕是班門弄斧，不如我給大家彈奏一曲《蘭陵王入陣曲》如何？”
“好！”
眾人附和。
那狂生從背上那些古琴，故意走到墨陽附近，席地而坐，彈奏起來，眾人洗耳恭聽，一時間此處只有古樸琴聲，再配合鳥語花香，真是風流才子真名士，令人樂而往返。
“彩！該是伯牙子期在世，也只能望其項背，妙啊”
一曲罷，眾人贊嘆狂生琴藝了得，而墨陽站在原地踱步數(shù)十，都快把靴子給磨破了。
那狂生早就看墨陽不順眼了，收起古琴搖頭晃腦、眉飛色舞鄙夷道：“那村野潑皮，可識的我琴音玄妙之處？”
墨陽不再糾結(jié)，決定先教訓了眼前這幾個狂生再說。
“雕蟲小技，如稚子撥弦耳，何處掛齒，如此琴技也敢賣弄，當真不害臊！”
“什么？你說什么？”
狂生大怒，其余狂生指著墨陽便罵：“伯言兄琴技當世無雙，你這村野流氓識的什么？”
“哈哈哈哈！此子卑劣下賤，不識我高雅琴音也在情理之中，爾等仔細看看，所謂對牛彈琴，此子不正是一頭蠢牛嗎？”
狂生伯言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大肆侮辱墨陽。
“哈哈哈哈！生動，形象，該是一頭蠢牛！”
“我看他不是蠢牛，卻是一條笨狗，只會狺狺狂吠，若有真本事，怎么會在這霧隱神山之中而天下無名呢？哈哈哈哈！”
“……”
幾個狂生一起擠兌侮辱墨陽，這讓墨陽難以忍受，臉都給氣紅了，欲要上前廝打。
李太白和曹阿瞞趕緊勸阻墨陽。
“小兄弟，對不住，是我們打擾了你，我們這就去別處作樂，你且寬心，對不住了?！?p> 墨陽見李太白、曹阿瞞態(tài)度和藹，便也忍住了。
“太白兄，你是華唐詩仙，阿瞞兄，你還大漢丞相，你們二人皆是高貴風流之人，怎可給這種下賤粗鄙之人道歉？失了體統(tǒng)，失了體統(tǒng)啊。”
眾狂生憤怒道，反而更加討厭墨陽了。
“你這村夫流氓，還不趕緊給我們道歉？你怎么能受得起李太白和曹阿瞞的大禮呢？須要下跪磕兩百個響頭才能作罷?！?p> 狂生伯言怒道。
“對，兩百個響頭，少一個都不行?！?p> 眾狂生附和，李太白和曹阿瞞更加尷尬，臉上盡是慚愧和悔意，不該帶著幾個狂生出來丟人現(xiàn)眼，而司里沖則繼續(xù)低頭吃東西看戲。
“睜大你們的狗眼，豎直你們的驢耳朵，好好聽聽什么叫天籟之音！”
墨陽怒不可遏，推開勸架的李太白和曹阿瞞，從狂生伯言手中奪過古琴，盤膝而坐。
“咱們就聽聽這村夫能彈出什么狗屁。”
“哈哈哈哈！恐怕他連宮商羽角徽都不知道吧！”
“似這等粗鄙樣人，村野流氓，只會行斷脊之犬狺狺狂吠之勾當，怎么會彈琴?！?p> 眾狂生歪頭不屑，盡是鄙夷之色，等著看墨陽的笑話，李太白和曹阿瞞見墨陽態(tài)度堅決，也就等著墨陽彈完之后再行勸阻，本是游山玩水喜樂之事，免得惹得一身是非打鬧起來。
墨陽閉目不語，心中思緒萬千：我修有文修，才高五斗，有何懼哉！
“今遭讓你們好好見識一下。”
墨陽進入人琴合一的狀態(tài)，在意念中打開了三界圖鑒文士目錄，找到了大才子孫不群的那一頁，其上有蘇不群生平經(jīng)歷，其中包括他的記憶，正好有蘇不群生前彈奏《高山流水》的曲譜。
墨陽以手彈之，以心扶之，按照蘇不群記憶中《高山流水》的曲譜彈奏起來。
琴聲時而高亢悲昂，時而幽絕百轉(zhuǎn)，時而細細無聲，時而驚若天人。
一曲罷，狂生們早已目瞪口呆，難以言語。
李太白聽得入神，不由得發(fā)自肺腑贊嘆。
“這錚錚之音如驚濤拍岸，風卷殘云，心中似有無窮良策！氐愁時靡靡之音看似柔弱，實則暗藏殺機，危機四伏。
似山間小溪，清澈見底，非浩然正氣者不能為之！
心邪則音污，心正則音純；心暗則音失，心明則音亮。
聽此子彈琴，如觀其肺腑也?！?p> “這又如何？且再聽！”
墨陽并未傲然，但已放開，在意念中三界圖鑒蘇不群記憶中找到了《浪淘沙》譜曲。
琴聲起，其聲惻惻，忽而高絕，再度陡轉(zhuǎn)，最后以低微顫聲收手。
曹阿瞞忍不住贊嘆起來。
“這瑟瑟之音如亂石堆雪，秋風掃葉，指端似有百萬雄兵！
似雨中瀑布，白練飛流，非志趣高雅者不能為之！
心亂則音噪，心靜則音純；心慌則音誤，心泰則音清。聽此子彈琴，明其何人也！”
眾狂生無一不驚詫，頓時收起輕視之心，俯首道歉：“高士莫怪！高士莫怪！”
狂生伯言慚愧至極，根本不敢直視墨陽：“我以為當世論琴藝我為峰，沒想到高士琴技通天，慚愧，慚愧?。 ?p> “高士，我等之前無禮，切莫在意，切莫在意??！”
“高士之雅量，如大海無邊，我等慚愧！”
墨陽氣還未消，得勢不饒人，憤而起身，一手在前，一手背負，遙望蒼穹宇宙，吟唱起來。
“本是后山人，偶作堂前客。
醉舞經(jīng)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
大志戲功名，海斗量福禍。
論到囊中羞澀時，怒指乾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