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吳剛伐木不休。
其三個兒子,玉兔搗藥不止,蟾蜍終日怪叫,長蛇捕捉蟲鼠不停,盡皆纏繞在吳剛周圍,寸步不離其左右。
傳說,月中丹桂乃盤古眼睫毛所化,堅韌無比。
吳剛使盡全身力氣,一斧頭劈砍下去,桂樹上連一點痕跡都難留下。
面對如此硬木,他只好沒日沒夜地砍伐下去,直累得渾身是汗,只得將上衣脫掉,放在一旁,光著膀子伐木。
好容易看了大半年,眼看著再有兩三斧子,便能將桂樹徹底砍斷。
此時,卻有太陽神炎帝派來一只烏鴉,將吳剛衣服給叼了去。
吳剛無奈,只好丟下鐵斧去追烏鴉,值此功夫,那月中丹桂卻在眨眼間砍痕愈合,恢復如初,又成一刻完整無缺的桂樹。
待到吳剛回來,又需重頭再來,繼續(xù)砍樹,重復之前的辛勞。
就這般,吳剛一直伐木成千上萬年歲月,無日無之地如此循環(huán)下去,終無所成。
一聽完故事,叮叮便直言道:“你講此傳說,莫非是想表明,我們終日伐木這件事,乃是在做無用之功嗎?”
“許是無用功,又許是有別的玄虛!”
丁塵的眉頭微微皺起,沉吟道,“不知為何,我始終覺得,此事有些不太對勁兒。”
叮叮微微一怔,立即問道:“你是想說,那總是不見人影的人聲,教我砍伐黑木之事,其實乃是另藏陰謀的不成?”
“我只是心中略有不安,卻又不知究竟哪里不對勁?!?p> 丁塵默然沉思了片刻,最終搖頭說道,“也許,是我因休息不足,太過多慮了吧?!?p> 叮叮聞言后,似乎有些恍然,稍稍點了點頭,知丁塵所言不虛。
從昨日至今日,丁塵已然兩天一夜,都未曾合眼一下了。
今日,又是如此拼命伐木,一整天都不曾有所間斷,縱然丁塵習練過那套金剛拳術,體質增強了不少,依然難以吃得消。
若非在他腳上穿有一雙離地草鞋,在上下山途中,可省去許多體力。
也許,到此刻,丁塵已經支撐不住了。
“回去之后,那你便好好休息吧!”
叮叮說著,腳下稍微一用力,身體便飄然向著山下而去,快若奔馬一般。
丁塵見他如此,也是有樣學樣,在離地草鞋的幫助下,身形陡然加快了許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山下。
很快,此二人便重又回到山腹內的洞屋。
叮叮一入洞屋,便將手中鐵斧向角落中一扔,身體直接往石床上一躺。
辛苦一整天,二人盡皆勞累、疲乏,困意一陣陣襲來,卻并非一介少年可以抵擋得住。
丁塵并沒有立即躺倒床上,而是先從包袱中取出兩塊粗糧餅來,分給叮叮吃。哪知叮叮卻死活不要,腦袋一沾石床便即酣睡過去,沉沉如醉,似已不省人事一般。
見此情景,丁塵也不好強行勸導,只好自己吃了后,也躺到石床之上,和衣而睡。
好在,洞屋中空間極大,石床面積也是不小,足夠兩少年共用。
“這叮叮,一整日都不吃不喝,長此下去,身體又如何能夠受的了啊!”
丁塵望了一眼,身旁所躺的叮叮,心中隱隱為之擔憂。
暗想,自己隨身所帶的粗糧餅并不多,僅夠三兩日之用,明日在伐木之后,一定要捕捉一只山雞或是野兔回來,方能用以果腹。
如是想著,丁塵不知自己何時已沉沉睡去,渾然入夢。
夢中,先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丁塵感覺自己身在黑夜之中,慢慢摸索著前行,每一步都相當艱難。
不知走了多久,其心中突然想,若是此刻有光的話,那邊好了。
一念及此,丁塵頭頂上,便有一輪彎月,自烏云背后露出頭來,將那一道道月光,斜斜地照射下來,遍撒于荒山野嶺之中。
沒錯,接著月光,丁塵發(fā)覺自己身在荒野,不知是何地方。
其茫然四顧,忽地驚見一只白兔,似人一般高大,一雙長耳豎起,陡然出現在近旁。
丁塵被嚇了一跳,不知荒野中如何會由此怪物似的白兔,亦不知它為何會跑到自己身旁,究竟有何圖謀。
驚駭未已,但見那只白兔,竟突地撕開自身兔皮,露出其中的人身來。
“爹?”
丁塵猛地嚇出一身冷汗,失聲驚呼。
眼前之人,不是其父丁峰是誰?!
驚呼聲未落,丁塵卻又瞧見,那丁峰霎那間血流披面,痛苦嘶吼,其身軀亦不住地怪異扭曲,頃刻間掙破了身上的一層人皮,從人身體中,猛然躥出一只只灰鼠。那些灰鼠的體型,一只只都足有一尺大小,吱吱尖叫著,四處亂竄,很快便逃之夭夭,沒了蹤影,極是駭人。
丁塵見此情形,忍不住脊背發(fā)涼,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哇嗚——”
下一瞬,黑夜中忽聽到一聲嬰兒啼哭,凄厲傳出。
丁塵心下驟然一喜,本以為是那能言神牛,卻見前方亂樹從中,迅速躥出一只一足蛇妖,竟比之前所見,更為兇惡、猙獰。
“伯樂仙醫(yī)?!”
借著月光,待看清楚了,那一足蛇妖所生人頭的相貌,丁塵猛然倒吸一口冷氣。
那妖蛇的頭顱,竟與熟悉的伯樂仙醫(yī),一模一樣,幾乎沒有區(qū)別。
“?。 ?p> 受此驚嚇,丁塵身體巨震,陡然從睡夢中醒來。
他趕緊大口喘氣,硬生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此夢極怪,做的也毫無緣由,我為何會做出此等可怕的噩夢?”
丁塵眉頭深皺,其神色極其凝重,實在難以想得明白,“自小到大,我可從未做過此等怪異的噩夢,莫非,是與我睡在這洞屋之中有關不成?”
如此想著,丁塵磨了一把腦袋上密布的汗水,環(huán)顧四周。
這時刻,早已是深夜時分,洞屋之中,極是漆黑,實在難以看清。
不過,好在片刻之后,丁塵的雙目逐漸適應了一些。
他瞪大了眼睛,朝四周仔細看去,隱隱約約間,似乎瞧見一旁叮叮的頭顱,已然不在。
石床之上,竟是僅留一具無頭的尸身,橫陳在那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