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完全掌控身體的感覺極其讓人著迷,如魚入水,鷹擊長空。
草草把工具收攏之后,宋巳在小院暢快的打起拳來。
雖說功夫名字叫花拳繡腿,可擊打阻擋間威猛剛勁,虎虎生風。
兩手平行,兩臂間始終像是夾著一顆花球,翻江倒海,拳出如龍。
下盤極穩(wěn),雙腿似扎根青松,雷打不動,不動聲色間,一道鞭腿似山洪傾瀉,卻在一瞬間停在了半空中。
來回之間,拳腳相互配合,閃轉(zhuǎn)騰挪,一道人影在小院中來回穿梭。
得了入微,身體條件再不是阻礙,在小狐貍的視角中,宋巳拳似炮臺人似弓,脊背如大龍,清喝聲似雷公在世,行動如電母出行。
好一會,宋巳才停下了徹底暢快的手腳功夫,微喘粗氣,灌上一口烈酒。
“嗯?”
低下頭,剛要給一臉憧憬的小狐貍嘗上一口,宋巳發(fā)現(xiàn),他好像著了小狐貍的道。
本以為它就是個顏值出挑的野狐貍,誰曾想,因緣線密密麻麻的裹了它一身。
可是順著因緣線看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團迷霧,迷霧中狐叫人聲此起彼伏,還待細看,一只透亮的眼穿過迷霧掃了過來,宋巳跌出了因緣線視界。
再看向小狐貍,就只剩下了獨獨一條因緣線,一端在它的心口,另一端則可憐巴巴的掛在了他的發(fā)尾上。
當夜,宋巳久違的做了夢。
“宋先生,這邊請?!币粋€俊朗的青年俯身一禮,恭敬的伸手指引。
宋巳一愣,這人竟然認識他,但是他卻對此人沒有任何印象。
本著一顆不過是夢,就算再怎樣也不能能穿過夢境來揍他的心,宋巳欣然應約。
一道蜿蜒曲折的清澈溪流穿過漫無邊際的桃林,溪流旁幾十上百號人面容嚴肅,垂手而待。
為首的幾人眼神中透露著幾分審視,待宋巳走到身前,方才撫須微微點頭。
人群分開,一塊打磨的異常光滑的巨大青石上擺上極為豐盛的酒菜,幾十個石極規(guī)整的分散開來。
——
金雞報曉,一朝覺醒。
賓主盡歡,黃粱一夢。
宋巳從棺材里坐起身,對上小狐貍疑惑的雙眼,試探著從唇間吐出一句,“白九月?”
白九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唰的一聲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順著頂梁柱就爬到了房梁上。
宋巳徑直去廚房準備起二人的早餐,身后房梁上白九月后知后覺,大尾巴地瘋狂摔打起來。
今日的早餐不僅有粥,還有宋巳費盡心思才腌制出來的咸菜。
白粥的清香混合著咸菜的咸鮮,瘋狂勾引著食客的口水。
終于,白九月縮頭縮腦的湊了過來,水汪汪的大眼中滿是渴求。
再一次繞著宋巳走上一圈,大尾巴不依不饒的輕敲著宋巳的小腿,口中嚶嚶的叫聲越發(fā)顯得可憐。
“吃吧?!?p> 得到了宋巳的許可,她瞬間欣喜的跳上了專屬座位,埋頭干飯,大快朵頤。
宋巳不禁懷疑起,這小家伙真的是狐妖?
摩挲著下巴,宋巳不僅懷疑起某著名狐妖,傳說九尾出世禍亂一方,難不成,大商滅國是因為妲己把朝歌給吃窮了?
——
起初,宋巳真的覺得他只是撿了個普通的小狐貍,可是因為昨夜得了入微,極致的注意力讓他無視了白九月身為狐妖自帶的天賦。
因此看到她隱藏起來的因緣線,看到就算了,好奇之下還被人家的長輩發(fā)現(xiàn),這才得了夢中的邀請。
白九月是來自青丘祖地的狐貍,因為快到了化形的年限,這才來到人間走上一遭。
宋巳幫她躲過了死劫,恰應了因果,化形的關(guān)鍵就落在了宋巳的身上。
也不用宋巳做什么別的事,只要允許這小家伙待在他身邊就好,時機到了,她自會化形。
獨獨有一點需要他注意,精怪化形一般都需要討口封,口封這一劫過了,鯉魚躍龍門,精怪入道。
過不了,就是多年修為一遭喪,落一個從頭再來。
他講了一個精怪界流傳甚廣的一個傳聞,傳說許多年前,有一只黑蛇修煉了兩千年,只待一朝化龍之時,就遭了口封劫。
那是一個深夜,電蛇狂舞,大雨傾盆,一個才滿周歲的孩子坐在門口,張口就是一句:“臥槽~好TM黑的膠皮管。”
得,黑蛇苦心修煉的兩千年,白瞎。
所以,白九月的長輩千叮嚀萬囑咐,化形時千萬幫她看好周圍環(huán)境,別讓不知道哪里來的壞慫壞了小狐貍的道行。
為報恩情,白九月會跟著宋巳鞍前馬后,直到他壽終正寢。
老狐貍還說了,以前化形是沒有這么大風險的,只需要得道高人一句敕封,不僅立地化形,更可以享天地陰德,光明大道一路暢通。
只是,這天地越發(fā)污濁,得道高人盡皆神隱,求敕封這條路現(xiàn)如今已然走不通了。
——
白九月一個勁的吃,宋巳則是一臉好奇的看,這是他目前距離這個世界的超自然界最近的一步。
原身的記憶里告訴他,這個世界有妖魔邪祟,魑魅詭譎,但是原身根本沒見過。
本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立場,宋巳一直覺得鬼神之說可能是以訛傳訛。
就像他小時候,覺得全世界只有被窩這個堡壘最安全,晚上睡覺根本不敢把手腳伸出床外。
在白九月粉嫩的舌頭舔掉了胡須上掛著的最后一滴米湯之后,宋巳湊了上來。
“小九月,身為狐妖,你應該會變身法術(shù)吧,就是那種轉(zhuǎn)一下,咻的一聲想變誰就變誰的法術(shù),我給你畫一個,你變給我看可好?!?p> 白九月被宋巳的話激得一抖,抬起頭,眼神中充滿著鄙夷,她的直覺告訴她,宋巳沒安好心。
再說了,像這等變化之術(shù),豈是她一個還沒能化形的小狐貍能掌握的。
別說變化之術(shù),就連最普通的幻化之術(shù)她都不會,畢竟,她只是一個還沒成年,更沒化形的可憐小狐貍。
——
張敬德到義莊的時候,白九月已經(jīng)在房頂待了好多個時辰。
他給宋巳送來了消息,據(jù)說孝帝要整改吏治,裁撤掉許多吃空餉的魚肉衙門,清明司也在整治之列。
不日,清明司將迎來一個新的頂頭上司,據(jù)說是個金榜題名的狀元郎。
宋巳眼神一怔,笑了起來,天道循環(huán)無往復,報應隨身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