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暗紅長箭越過人群,精準(zhǔn)地朝半滄飛來,半滄瞳孔一顫,正要翻身躲開時(shí),后領(lǐng)卻被人牢牢揪住,他顧不得許多,一掌劈向長零的手臂,轉(zhuǎn)身拔腿就要跑時(shí),一道劍光迎面殺來,他又只好再次掉轉(zhuǎn)頭,往身后追殺而來的流末的方向跑去,“流末!救命啊啊啊啊………”
流末此時(shí)站在一處屋頂上,手里還拉著弓,他的視力和耳力極好,當(dāng)半滄呼出那句“陸月燕”時(shí),他便瞧見了人群之中的那道身影,下一瞬,毫不猶豫地對準(zhǔn)了目標(biāo),川穹箭再次飛射而出。
陸月燕瞇了瞇眼,新仇舊恨盡數(shù)涌上心頭,揚(yáng)手?jǐn)爻鲆坏绖?,竟將川穹箭生生從中劈開。
流末一驚,連忙飛身躲開劍氣。
“天??!是仙氣!有仙門的人闖進(jìn)來了??!”
“啊啊??!我看到了!就是那兩個(gè)男的??!”
“還看什么看?還不躲起來?!”
“躲什么躲?出息!這可是咱們的地盤!仙門的人來了那就是羊入虎口!”
“就是就是!沒看到我們魔君們還在嗎?!怕什么?老子就不躲,站這看戲!”
“哎呀!打起來了!打起來了!還是快躲躲吧!小心被誤傷!”
一時(shí)之間,這條街道亂成一鍋粥,魔族百姓四處逃竄,膽子大的站街角看戲,膽子小的躲屋里看戲,還有囂張的爬到樹上、石頭上、屋頂上看戲。
可苦了半滄和流末,在自己的地盤被人瘋狂追殺,躲著身后之人殺意濃烈的劍氣,鬧得整條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長零和周柏雪還一臉懵地站在原地,周柏雪撓了撓頭,“陸師兄也太沖動(dòng)了,這可是在你們的地盤,說打就打。呃對了,你不也是魔君嗎?你不去幫幫忙嗎?感覺他們兩個(gè)應(yīng)付得很吃力啊,在這樣遲早要死在陸師兄劍下。哦對了!我想起來,聽說當(dāng)初陸師兄就是魔君流末一箭穿心,差點(diǎn)被害死了,難怪他這般恨流末,一見他就跟發(fā)了瘋似的,原來是要為自己報(bào)仇啊……不過你真的不去幫忙嗎?”
長零挑眉道,“我干嘛要自找麻煩?”頓了頓,又問,“對了,還沒問你們是哪個(gè)仙門的弟子,你這個(gè)陸師兄看上去似乎很厲害啊。”
周柏雪嘿嘿笑道,“陸師兄當(dāng)然厲害了,他可是長華掌門的親傳大弟子,還殺了你們曾經(jīng)的七十二魔君之首燭幻呢!當(dāng)時(shí)我也去長華幫忙了,只是可惜沒有親眼目睹陸師兄的威風(fēng),也是后來才聽別人說起的,那年陸師兄才十七歲,這兩年看樣子又厲害了不少……”
長零蹙了下眉,“原來他就是那個(gè)陸月燕?。∥艺f怎么這么厲害呢……”頓了頓,她想起什么,哎呀一聲,“遭了,差點(diǎn)把正事忘了!我得趕緊去魔宮找訣修請示??!”
說著她就要轉(zhuǎn)身離去,周柏雪連忙拉住她,“別走啊,你走了我和誰說話呢?”
長零還沒來得及開口,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就從她頭頂砸了下來,她和周柏雪同時(shí)飛快地避開,半滄率先砸進(jìn)地里,還不等他緩口氣,就給后砸下來的流末當(dāng)了肉墊。
只聽“咔嚓”一聲,似乎是什么骨頭斷裂的聲音,半滄嘴角出血,流末也沒好到哪里去。
“流末……你趕緊起來啊……”
流末氣虛地沒好氣道,“起不來……”
半滄又抬眸死死盯著長零,“長零……快拉小爺一把……”
長零看了看地上的兩層疊羅漢,又抬眸看了看步步走來的那名面色冷漠的男子,后者盯著她,“你要幫他們?”
他的語氣分明很平靜冷淡,長零卻心底陡然發(fā)寒,急急搖頭,“不不不,成王敗寇強(qiáng)者為尊是我們魔族一貫行事風(fēng)格,他們打不過你,跟我可沒關(guān)系啊?!?p> 陸月燕點(diǎn)了點(diǎn)頭,環(huán)視一圈,蹙了下眉,卻是冷冷地問半滄,“凌河縣的事,可與你有關(guān)?”
半滄趴著地上,莫名其妙,罵道,“那跟小爺有什么關(guān)系,少冤枉小爺……”
陸月燕道,“好,那就清算以前的舊帳?!?p> 他動(dòng)了動(dòng)握劍的手,看樣子是要了解這兩個(gè)魔君的性命。
四周魔族百姓正看得緊張不已時(shí),本就陰沉的天更陰沉了,烏云盡數(shù)攏在九幽上空,雨勢忽然變得急促,落得稀里嘩啦,一道刺目的青雷紫電突然劃破黑空。
陸月燕微微抬眸之際,有劍破開半空中的雨滴,他的瞳孔映出鋒利的劍尖,足尖一點(diǎn),飛身揚(yáng)劍回?cái)?,劍與劍摩擦相撞,迸出火光。
陸月燕長劍一挑,對面的劍飛入云霄,須臾,極速降落,直直插進(jìn)地里,擋在半滄流末面前。
長零驚訝道,“滾滾劍?魔尊來了?”
周柏雪驚呼起來,“魔尊?!哪呢哪呢?我怎沒看見?”
“這兒呢?!币坏烙謶芯胗掷涞呐曌灶^頂響起。
陸月燕面色一頓,緩緩抬眸望去。
年輕的魔尊正踏著黑沉的夜空慢悠悠地走出雨幕,神情懶倦桀驁,眉眼冷艷地睥睨著下方。
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名雪袍青年,撐著一柄與夜色兩極的雪白油紙傘,二人不緊不慢地落在屋頂上。
一黑一白,并肩而立。
陸月燕平靜地盯著她,她也在盯著他,不過,她的目光太過冰冷陌生,飽含探究與打量,甚至眼底還有若有若無的嘲意。
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藏在袖里的手指早已發(fā)顫。
魔族子民們議論紛紛。
“魔尊來了!魔尊帶著她的滾滾劍走來了!”
“嘿,還真是魔尊,說起來,一連幾日都沒在賭坊看到魔尊了!”
“可不是嘛,魔尊上次好像輸了三十多哐夜明珠后就沒來過了!”
“嗨呀,還有她身邊那位魔君,就是他就是他!”
“什么就是他?”
“嘖,就是那本書啊,哎呀,霸魔俏那本……”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魔尊眼角一抽,偏頭低聲罵道,“本尊的威嚴(yán)呢?不應(yīng)該是萬民朝拜嗎?!威風(fēng)凜凜嗎?!”
訣修冷笑,低聲道,“你自個(gè)一天在幽都里怎么鬼混的,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嗎?”
“……”
這時(shí)半滄拼盡全力嘶喊一聲,“公主!救命??!”喊完就昏死了過去。
褚搖光飛身躍下,抽出滾滾劍,指著陸月燕,“你,就是陸月燕?”
陸月燕瞳孔驟然一縮。這是什么問題?
他沉默之際,訣修已然落在她身后,一邊扶起流末,一邊示意長零扛起半滄,一邊悠悠道,“是啊,他就是陸月燕?!?p> 長零打量了他們一圈,湊近訣修,低語幾句,訣修皺了下眉,對她道,“去找青川,即刻封鎖九幽,徹查?!?p> 長零撇撇嘴,將肩上的半滄扔給訣修,隨后對周柏雪笑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周柏雪呲牙樂道,“我叫周柏雪,松柏的柏?!?p> “我記住你了,話包子?!?p> 周柏雪笑容一僵,等她離去后,想到什么,激動(dòng)地跑來陸月燕身邊,打量著褚搖光,笑道,“哇,你就是魔尊啊,想不到這么漂亮!誒,聽說你才十九歲,是你們魔族史上最年輕的魔尊,真的假的?對了,你這柄劍就叫滾滾劍嗎?它看上去很厲害,上面竟然還閃著紫電!為什么不給它取個(gè)厲害點(diǎn)的名字?比如叫驚雷劍,通天劍……”
褚搖光瞇起眼,“閉嘴?!?p> 周柏雪一怔,立刻捂住了嘴巴。
褚搖光這才看向陸月燕,又瞥了眼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半滄和流末,冷道,“你好大的膽子啊,敢在本尊的地盤上撒野,有沒有把本尊放在眼里?!”
陸月燕一瞬如鯁在喉,握緊了劍,卻是看向訣修,平淡道,“血毒再現(xiàn)一事,到底與你們是否有關(guān)?”
訣修挑了下眉,“廢話,自然沒關(guān)系,否則我還讓人調(diào)查此事做什么?”
陸月燕又問,“封鎖九幽,徹查需要多久?”
“至少兩日?!?p> “好,”陸月燕淡淡點(diǎn)頭,隨后對周柏雪道,“周師弟,我們回凌河縣?!?p> 周柏雪疑道,“陸師兄,你跟這位魔君很熟嗎……”
陸月燕微微凝眉。
好毒辣的問題。他和訣修自然不熟。他會(huì)跟來九幽是因?yàn)榘讣锌赡苁悄ё逯怂鶠?,才打算來打探一番,卻意外遇見舊仇人,他無法視而不見,攪亂秩序也實(shí)屬無意。
而這里畢竟是魔界,又加上他剛才又當(dāng)著魔族百姓的面追殺他們的魔君,大鬧了一場,以他的身份若要行動(dòng)必定處處受制。既然訣修已經(jīng)下令徹查九幽,那他只需回去專心調(diào)查凌河縣即可。
對上周柏雪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道,“不是,這里畢竟是魔界,我們身份有異,不易久留,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