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十幾日的路,一行人終于來到了青州的地界。
祁子驥剛下令停車修整,百十個衣衫襤褸的人就圍了他們。
“把錢和食物都交出來!”“交出來!”“快點!”
傅景煙右手已經(jīng)搭上了劍柄。
傅景然退至祁紫萱身旁。
祁子驥讓宋青拿了吏部的委任狀給領(lǐng)頭之人過目,同時握住傅景煙的右臂。
“盧某趕去棣州赴任,青州城內(nèi)層層屏障,這才從此地繞行。”祁子驥直直與帶頭那人相視,“諸位也是被水患所困,盧某一行的食物各位可以悉數(shù)取走,只望各位行個方便,盧某也能如期到任。”
領(lǐng)頭幾人低頭耳語幾句,一人嚷道,“這群狗官出爾反爾!我青州的賑災(zāi)銀就是被你們這些狗官吞了!我們要是放了你!你到任讓人抓我們怎么辦!”
“對!不能放他們走!”“不能放!”“殺了他們!”
傅景煙看了這些叫嚷的賊人,有些手里拿的甚至是起了鐵銹的菜刀,又覺他們可憐。
另一人又說,“為保我村民平安,你留馬車邊那個女人跟我們大當(dāng)家的成親!”
“那是家妹,辦不到!”
傅景煙覺著按住她右手的力道輕了許多。
“就是要你妹妹!這樣你才不能肆無忌憚的打咱們!”“就是!誰知道這狗官會不會出爾反爾!”
“要不你身旁那女人!”又一個聲音。
“咱們大當(dāng)家的真好說話!”“留人滾吧!”“這女人好像是個護衛(wèi),能管事兒嗎!”
“把吃的留給你們,讓開!”宋時喊話。
“吃的和女人老子全都要!”一聲令下,一幫烏合之眾蜂擁而上。
幾人各自為戰(zhàn),一時都未使用兵刃。
漸漸的,在他們這兒討不著好的越來越多的往馬車邊去。傅景然不用兵刃又要護著兩個人,已有些為難。
“景然!”祁紫萱見傅景然為護她身上已有傷口,心疼不已,“六哥!救我!”
“宋青宋時!”
兩人邊打邊退,很快趕至祁紫萱身旁。
傅景煙與祁子驥分別與領(lǐng)頭幾人周旋。
“景煙,別傷人!”
傅景煙愣了愣,左臂被對方用長刀劃了一道,“嘶!”
她拔了劍,往那傷她的人面前沖去,幾招便砍下那人左手。
“三當(dāng)家!”
不停有人圍攻她,她既已動了劍,便免不了責(zé)罰,那何不趁早將他們解決了?
不到一刻鐘,她已傷二十余人。
她用劍抵著眾人喚“大當(dāng)家”的賊人,命令道,“讓他們住手?!?p> “大家...住手!住...手...”那人聲音都在發(fā)抖。
眾人聽命停手。
一被祁子驥所傷之人捂著胸口湊到她跟前,“你這女人!放了...我大哥!”
祁子驥眼里只有她已被鮮血染紅的柳茶色衣袖。
“讓路。”傅景煙的劍在所挾之人的脖子上拉出道口子,“再動我要你的命!”
“讓...讓路......”她面前人一揮手,眾人互相攙扶,退到山坡之上。
“女...女俠...放了我吧......”
“景然,走?!备稻盁煴硨ζ钭芋K,挾人面向?qū)Ψ健?p> 傅景然騎馬在前,馬夫駕車帶著祁紫萱主仆二人快馬消失在眾人眼中。
傅景煙挾人上馬,路的盡頭才將人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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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在數(shù)十里外的樹林里匯合。
“景煙抗命,請殿下責(zé)罰。”傅景煙跪道。
“景煙,起來!我給你上藥!”祁紫萱從馬車上拿了藥瓶下來。
傅景然伸手?jǐn)r她,“長公主留步。”
“她一直在流血?。 逼钭陷胬@開。
“景煙使用兵刃傷人,理當(dāng)受罰?!彼粍?。
“六哥!”
“傅小姐護駕有功,請主子寬恕!”宋時作揖。
祁子驥上前幾步,伸手拉了傅景煙。
她失血已久,站立時眼前一黑,直直倒在祁子驥懷里。
“殿下...恕罪?!彼龗暝胝局薄?p> 傅景然上前想把她接到自己身旁。
祁子驥按她在懷中,打橫將人抱上馬車,才說,“拿藥來?!?p> 祁紫萱掀開簾子一角,把藥瓶遞了進去。
“殿下,讓長公主替景煙包扎吧?!?p> 祁紫萱手放在唇珠處,朝他做了個“噓”。
“殿下這...于理不合,”她不敢看他,“讓清清來吧。”
他置若罔聞,一個用力就從傷處將她袖子撕開。
“我叫你名字,分心了是嗎?”他一路思索,實在想不到別的原因讓她受傷。
“我本不是心懷天下之人。”他拿了帕子拭去她手上的血跡,“早知道會讓人傷了你...我不該叫你不用兵刃的?!?p> 她小心地看著他。
“忍著些。”白色的粉末灑在她手臂上,“若是留了疤,或損了傅小姐名節(jié),子驥愿負(fù)責(zé)到底?!闭f著,拿紗布纏上她的胳膊。
傅景煙忍下了到嘴邊的痛呼,用灼燒般的疼痛逼著自己清醒,“景煙不敢?!?p> 話音剛落,她就被擁入懷中,“抱歉?!?p> 她一時怔忪,很久前他醉了酒,躺在地磚上,對著她的靈牌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若自己沒有眼花,他似乎還流了兩行淚。
眼前的他不知為什么,竟與那時的他重疊成了一個人。
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被她遺漏了,可她想不起來。
“殿下。”她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背。
“嗯?”他似乎抱得更緊了。
“可否請您下車讓家兄將景煙的包袱送來?!?p> 看了看被他撕破的袖口,溫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