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面,究竟有什么東西呢?
407.
這個老舊的數(shù)字刻在門牌上,已經(jīng)分辨不清它建造之初的色彩,這簡單的印痕既不特別也不暗含隱喻,但它仿佛有種魔力一般,齊致地吸引了所有人。
A組的外勤人員們不知覺汗流浹背,莫名提起了嗓子眼,他們被征調(diào)過來,并不清楚具體的任務細節(jié),也不允許被知道,他們只是被下達了“抓捕”某樣事物的命令。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可他們要抓捕的目標是什么呢,是人嗎,還是別的東西……
那名年輕的外勤吞了口口水,他叫王子文,去年還是一名留學生,看到熱血的征兵宣傳后稀里糊涂報了名,一路表現(xiàn)優(yōu)異到達現(xiàn)在的位置。他盯著門牌數(shù)字,突然覺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分神瞅眼同伴,發(fā)現(xiàn)那些平日吹牛的前輩們也個個壓喘著氣,他才握緊了手里的槍,唯有這個東西能帶來真正的安全感。
自從進了這棟公寓后,心里就老是覺得不對勁……
此起披伏的喘氣聲,越發(fā)粗重……
“彭!”
一切雜亂不寧,被李弘一馬當先地一腳踹門而打破。
王子文猛地收束神經(jīng),端起槍隨著人們魚貫沖入!
他們像是一團熾熱即將爆發(fā)的火球,倏地闖入了一片湖水,熄滅了。
訓練有素的他們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反抗、彈雨、埋伏,一樣都沒有,一群人沖入房間,迅速塞得滿滿當當。
只有一具尸體迎接著他們。
王子文耳邊聽過了幾聲同伴喊叫的“UEA!”“放下武器!”等等,他繃著身子,直到松懈,竟一下感覺比沖刺百米還要累。
這就是真正執(zhí)行任務的感覺嗎?
李弘和金正宇兩個高冷臉地看向地上中年男人的尸體,一時都沉默地沒說話。
氣氛反而壓抑,外勤們也不敢貿(mào)然行動,各自站好了警衛(wèi)點時,金正宇吸一口氣,率先大步踏向尸體,蹲伏檢查。
“沒錯,是他?!?p> 金正宇低語道,“身份符合,已經(jīng)死了?!?p> 不止是死了,看樣子至少已經(jīng)死了三天以上。
李弘一臉不可置信,既然是三天就死了,為什么感應器還會有反應?
今天傳遞過來的生物信號,是誰的?
李弘和金正宇互相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眼底里的意思和蹊蹺。
“你們先在外面警戒?!崩詈腴_口對著外勤們說。
“是!”
A組五個人依言利落離開房間,既不猶豫也沒有任何提問。王子文倒是想提一嘴,不過隊長一個兇狠的瞪眼后,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
等房間內(nèi)只剩下李弘和金正宇,以及那具叛徒留下的尸體,兩位糾察才像是剛剛放松下來。
“怎么樣?”
李弘詢問狀地對著金正宇說道。
“還能怎么樣?!苯鹫畋3侄追淖藙?,隱隱的尸臭使他有些厭惡,“只能如實呈報了?!?p> “東西有找到嗎?”
“沒有?!苯鹫钜呀?jīng)摸過了叛徒的全身,乃至皮膚下的差別都沒放過,搖頭道。
“他偷走的東西至關重要,決不能有任何閃失?!?p> 李弘皺眉說著,便和對方一起在房間內(nèi)進行系統(tǒng)的搜索查證。
然而隨著時間的進行,兩人的面色越來越陰沉。
“東西”不見了!
“該死!”金正宇回到原位,咒罵起來。
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來抓這群可恥的混蛋,他無法接受沒有所獲的結(jié)果,也因為這是一件聯(lián)軍內(nèi)部的丑聞性質(zhì)事件,所以他們的首要義務還有不讓當?shù)貦C甲部知曉內(nèi)情。
抵御怪獸的防線本就岌岌可危,不能再增添更大的震動了。
“到底去哪了……”李弘也是煩悶無比,但長年累月的經(jīng)歷讓他保持冷靜,“金正宇,別留戀過久,收集完信息,銷毀尸體后我們撤了?!?p> “等等!”
金正宇忽然說道,雙眼盯著緊閉雙目的中年男人的頭發(fā)。
“這里……”
“該走了金正宇,韋斯特他們還在拖著機甲部?!?p> “我有了發(fā)現(xiàn)。”金正宇語氣一變,他剛才留意了中年男人的全身,每一寸皮膚都沒放過,但卻忽略了對方壓著的腦袋后側(cè)。
李弘上前想拉住金正宇,“你說什么呢,我們就是來找那件的東西,其他發(fā)現(xiàn)能有什么用處……”
他抓了個空,金正宇先一步探身,李弘看著金正宇翻倒尸體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這是……”
金正宇睜圓了眼睛,“六感接種?!”
“這是激進派還未完成的試驗技術……”
激進派,并不是一個正式公開承認的稱呼,這是一群由聯(lián)軍內(nèi)部狂熱主戰(zhàn)的軍人們自發(fā)聚集聯(lián)絡的派系,也是俗稱的鷹派。對應的自然有著偏安穩(wěn)守成的保守派。
“耶夫斯,陸戰(zhàn)隊少尉,二零一七年調(diào)入聯(lián)軍……這人明明是與外界投降主義勾結(jié)的叛徒,怎么會有激進派特有的,甚至是核心成員才會自愿試驗的身份印記……”
金正宇語速加快,兀的,他想起什么,說道:“李弘,你剛才說銷毀尸體?為什么?不是應該封存帶回去嗎?”
金正宇想轉(zhuǎn)過身,卻連完成這個念頭的動作都沒啟動,冰冷的觸感就抵上了他的后腦勺。
惡意洶涌襲遍大腦,順著脊柱蔓延全身,金正宇面如死灰。
他僵硬地,一點點挪動身體,轉(zhuǎn)過來看向了同伴。
李弘面無表情地舉槍對準他的眉心。
“金上尉,我給過你機會了?!?p> “你……”
金正宇幾乎張裂了眼眶,咬碎了牙齒,“不可能?!?p> “這個叛徒,是你們的人……你們,激進派……”
“抱歉。”
李弘臉上沒有一絲想要解釋的情緒。
“……”
金正宇死不瞑目的表情猙獰地瞪著對方。
李弘仍舊無波無瀾地平視即將被他處死的多年好友,手按住了扳機。這一刻,房間寂靜無比,兩人的神情與立場顛倒,仿佛李弘才是正義的一方,而金正宇是被戳穿陰謀惱羞成怒的卑鄙間諜。
“……”
公寓外,獨坐在門口的老者忽有感應似的,又只是才醒過來,老者悠悠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看向了天空。
砰!
公寓中驟然傳出一聲巨大的槍響。
傳到了很遠。
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宛如一個信號,隨著這一聲槍響,死氣沉沉的公寓陡然活了過來。
李弘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事物……然后,他望著自己的雙手,大量的鮮血滴答滴答地落下來。
門外腳步凌亂,各種吼聲,呼喊飛掠,不停的開槍伴隨有巨物攪動的轟鳴,咔擦,哪里的骨頭斷了。
李弘晃了晃腦袋,他繼續(xù)舉著槍,為了完成任務,完美地朝前方射擊。
砰!砰!砰!
……砰!
坐在小板凳上的老者年老體弱,甚至連聽力都好像不行了,老者無動于衷熱烈的槍聲,背靠灰墻,麻木地望著陰云的天,一絲光漏下來,盡數(shù)在那雙空洞沒有生命的眼睛吸進去了。
黑紅的血水緩緩流淌過了它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