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武器
小麥說完，手一壓機括，箭矢帶著尖銳的風聲，“嗖”一聲從巴利的頭頂飛過，帶起他一片頭發(fā)紛紛揚起，嚇得他雙腿一哆嗦，趕緊把隨從喝退，腆著臉諂媚地給尹二笑著：“林老板（尹二用了小麥的姓，起了個假名），誤會了，誤會了，我們也是沒辦法，你們那邊熱，小羊可以成活，放到我們這里，多數都要凍死?！?p> “你就要便宜一些?！?p> “這個……”
“三只小羊算一只大羊?！?p> “不行！”
“那，我們就不要小羊，只要大羊?！?p> 巴利急地轉圈，后來，拉著林引旺的手：“我給你兩匹馬！”
“你的馬很貴哦，能頂幾百只羊嗎？”
巴利結結巴巴，最后，給尹二道：“賣給你一百匹馬，這個可以吧？”
尹二搖頭：“二百匹，你說過，你有這個權利?！?p> “不行，不行，去年回來，王爺打了我一頓鞭子呢，只有一百匹?！?p> “二百匹！”
其實，巴利很想把手里的馬匹賣出去，冬季沒有牧草，馬匹的死亡率也不低，能換成錢或者糖、酒等，才是最劃算的。
但內地的人，有了馬，就會和他們對抗，他們劫掠的時候就會付出代價，巴利很矛盾。
尹二和巴利討價還價，都有一個多小時才談妥了，巴利賣一百五十匹馬，還都是戰(zhàn)馬，沒有閹割的戰(zhàn)馬。
尹二帶巴利到了事先放鹽、酒、糖的地方，巴利清點了貨物，他每數十個，就將一個羊骨節(jié)從一個袋子放道另一個袋子里，所有的羊骨都轉了一遍手，這才清點完了。
尹二和小麥清點牛羊馬，也頗費了功夫，可能那些牧民也覺得他倆特別笨吧。
兩方交接完畢，巴利帶人趕著馬，馱著他的東西走了，尹二的手下將牛、羊、馬趕進了一個干涸的河谷。
尹二給手下說，已經約好了買羊和馬的人，就在這里交易，讓手下的人退避一下。
隨從也聽說貴族中，有人做些不見天日的買賣，并不覺得疑惑，只說讓尹二和小麥小心些。
尹二和小麥確定四下無人，小麥飛快地將牛羊都弄進了空間。
這時候剛剛入冬，羊都比較肥，空間商城很痛快地接收了大羊，但小羊，和帶小羊羔的母羊，卻不肯要那么多。
牛、馬和三千多只羊，暫存在空間里，尹二和小麥從山谷出來，給戰(zhàn)士解釋說，沒有賣掉的牛、馬、羊，都委托對方趕進關去。
戰(zhàn)士們都松口氣，不然，帶太多的牛羊，很容易被襲擊，草原這邊，有些看著挺憨厚的牧民，轉眼就能變成紅眼睛的劫匪。
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回大豐。
賣了一千多只羊，小麥給他說過，一只大羊能換回四五百斤的麥子，尹二高興得合不攏嘴兒，他盤算著，這一趟下來，可以換幾百上千副鎧甲和武器了。
一路疾馳，總算是回到了家，尹二只歇了一晚上，就精神抖擻地忙事兒去了，小麥卻不行，狠睡了兩天，雙腿還是酸疼難忍，走路姿勢都怪怪的，汪氏特別心疼，一個勁兒勸小麥，今后千萬別去草原了。
“你娘晚上常常醒來睡不著，擔心你?！绷忠陂|女面前嘮叨。
小麥也心疼娘親，但也想有所作為，就勸慰他們：“別擔心我啦，尹二武功好，再說，我們帶的人也得力，不會有事的?！?p> 汪氏不說話，但眼神里都是不信。
“娘，爹，草原那邊的人，也是想要我們這里的東西，不會殺人的，他們若是那樣，誰還去?。俊?p> “可是……”
“草原的人來咱們這里，就是匪寇，殺人不眨眼，在他們自己家門口，就不這樣，你明白的?！?p> 汪氏稍稍松口氣，她以為，草原人和內地的人，一樣講道理，要面子。
小麥不敢說實話啊。
小麥休息好了，和尹二瞞過人眼，把小羊和帶小羊羔的母羊、馬匹都放了出來。
三千多只小羊，很快就讓人領養(yǎng)了，農民們還不夠分呢。
大片收割之后的土地上，還有很多干枯的野草、高粱葉子等，今年，又壓了大量的青儲飼料，還有釀過酒的甘蔗渣，這些都能做飼料。
小麥提供飼料，還負責回收小羊，農民們只需要每天照料一二，一只羊長大，就能換來幾十斤麥子，他們覺得很劃得來。
冬天里，閑著也是閑著，領養(yǎng)幾只小羊，到夏天小羊長大，就有幾百斤麥子，還有羊糞能肥田，何樂而不為？
小麥更覺得劃得來。
同一時間，張知章也帶著人在草原，找散戶購買羊毛，購買牛羊馬匹。
尹二和小麥，開始別的工作。
冬季，即便天寒地凍，尹二也沒有停下腳步，安排了幾百人采煤。這邊的天氣，冬季實在太冷了，一般夜里就是零下二十度，水缸放在外面，都會凍裂了。
附近的山上，就有一個小煤窯，還是非常好的無煙煤，挖出來，除了供自己人取暖，還能出售一些，換點需要的物資。
結果，運煤的人，遇到一種黑石頭，把鐵鍬吸在上面取不下來。
有人當稀奇事兒，報告給了尹二，小麥一聽就高興了，那不是磁石嗎？
磁石不就是鐵礦嗎？
小麥也不顧寒冷，急忙去了那個磁鐵礦區(qū)查看。
礦石是下雨時從山里沖出來的，尹二帶了士兵進山去尋找，還真找到礦區(qū)。
非常幸運，是個露天礦，雖然露出的礦脈不大，也夠開采三五年了，畢竟這年代純體力勞動，開采速度很慢。
雖然天很冷，尹二還是亟不可待得安排人采礦。
小麥從空間弄到一張高爐圖紙，又反復學習煉鐵的技能，她本來想一步到位，弄個煉鋼的爐子，可惜空間說小麥的科技樹分值太低，不肯賣，小麥只能先煉鐵。
大豐的北方，是沒有好的鋼材的，原因是，北方用煤炭煉鐵，煤炭含硫，會進入到鐵中，使鐵質脆易斷，必須經過鍛打除硫才能使用。
所以，北鐵、晉鐵就不如廣東佛山用木炭冶煉的南鐵好。
小麥在大學的課程中，就提過這個。
煉鋼是必須用焦炭的，煉鐵可以用煤。
煉焦的煤炭，后世稱為焦煤，焦煤是精選后的煤炭，熱值比一般煤炭高，焦化后充分燃燒，也能獲得更高的溫度，是煉鋼的必備條件。
煤焦油也是好東西，還可以獲得一些煤氣，這個小麥從空間買了天然氣的管子，在工坊弄了煤氣灶，解決工坊員工的吃飯喝水問題。
大同的煤炭，多是高質量的無煙煤，精選之后就可以煉鐵用，但要用生石灰除去煤炭和鐵礦石中的硫、磷。
小麥雖然懂理論，但她畢竟是學機械的，和煉鋼煉鐵還隔行著呢，只能照著書指導手下的人去試驗。
這段時間，轄區(qū)又來了幾百個難民，這些人中，有十幾個識字的年輕人。
每年冬天，都有小股韃子從毀壞的長城縫隙鉆過來，四處搶略，這幾百人，都是劫后余生的難民。
這幾個識字的，也只是能進行簡單閱讀，還會用算籌算賬，速度很慢，但比巴利那種貨色，高明太多。
他們失去了全部家人，孤身跑到這里。
小麥帶他們煉鐵。
這時候，往高爐中放礦石，全是人工的，只有簡單的杠桿滑輪可以用，非常辛苦。
幾個認字的，剛開始還覺得自己比不認字的工人高貴，但一起勞動，發(fā)現自己干活不行，就再也傲不起來，老老實實干活吃飯。
時間長了，小麥就把他們召集在一起，教他們辨認石頭。
小麥原本也不會，她一面看書學習，一面自己做實驗，測算礦石中的含鐵量，記錄并繪出圖形，再教他們。
鐵礦石要和石灰石、煤炭混合放到高爐里，加熱后，石灰石變成生石灰，能夠吸收煤炭、鐵礦石中的硫、磷等，練出的鐵韌性就比較好，高熱的鐵水從爐子里流出來，加入精礦粉，用柳木棒在里面迅速攪動，可以除去鐵水中的碳、錳等成分，就能得到低碳鋼。
這當然不如直接練出的鋼材好，但也比附近幾個鐵廠煉出鐵好得多。
至少，這種低碳鋼，可以鑄火炮，比南鐵鑄出的鐵炮都要好，更別說北鐵出的火炮了。
尹二給小麥挑選了一批煉鐵的工人，一個個膀大腰圓的，這些人，本來是很好的士兵，不是他忍痛割愛，而是，他選出的人，不適合當兵，雖然有一股子蠻力，可反應特別慢，而且，總是左右不分，練兵的時候，他們幾個人，總能引發(fā)士兵們笑場，這樣的人上了戰(zhàn)場，就是送人頭的。
小麥將十幾個讀書人分成三班，也把尹二給的工人也分了，然后，每班負責一個高爐，讓他們按照自己教的繼續(xù)冶煉，她則帶著兩個學習成績好、人也實在的，開始試著鑄炮。
她和尹二易容到草原交易，時間長了總會露餡的，奧爾罕和巴利當然不會搶劫他們，可別的韃子肯放著這么大一塊肥肉，不動手嗎？
大豐朝廷軍隊里，是有火炮的，那種幾千斤重、特別笨重的，一般放在城墻上做防御用，尹二這里，根本就沒資格分到手。
尹二聽小麥說要鑄造火炮，特別激動：“你會這個？”
“那有什么難的，不就一個大鐵筒？”
尹二眼睛眨了眨：“雖然看著是那么回事，可不會這么簡單吧？”
“試試吧，成就成了，不成，難不成煉出的鋼還能插翅膀飛了？大不了熔了重鑄?！?p> 尹二一聽，有道理啊，忍不住對小麥露出笑容：“你厲害，連火炮都敢造?！?p> 這段時間，尹二的壓力特別大，大同靠著韃子的這一線，好幾個地方被搶掠，他手里如今雖然有兵馬，卻沒有多少武器，為了保護轄區(qū)安全，他在重要的路口，都布置了重兵。
可惜，他的兵，多半拿著削尖的木棍當武器。
小麥看他欲言又止，微微皺眉：“你肯定有什么事情，說吧，我能做到，就一定幫你?！?p> “你還不如造點刀、槍給我呢?！?p> “這好辦，我明天就弄點模具。”
這年月，刀槍都是鐵匠一榔頭一榔頭鍛造出來的，而不是用鐵水直接鑄造的。
聽小麥說鑄造，尹二眉頭還輕皺了一下，隨即他又拋開了，鑄造就鑄造，總好過木頭削的。
小麥畢竟是學機械制造的，金工實習時，也做過鑄造，她讓木工做了幾十個砂箱，帶著上百個手巧心細的災民，學習翻砂造型。
“學會了，考試合格，就可以在鑄造廠上班，包吃三頓飯，月餉五十斤麥子。”
所有學習的人都鼓足了勁兒，這個待遇，已經比大同府正兒八經的的士兵好很多了。
五十斤麥面，在林家莊只有三百文，在這里，翻一番還多，朝廷現在越來越不給力，大同總兵府的士兵，拿不到足額月響，還吃不飽飯，因為朝廷時按內地的糧價給士兵算口糧錢，在這里買不到那么多糧食，大家就挨餓，每天五成飽，還是不新鮮的陳糧。
翻砂鑄造尺寸誤差很大，造出來的刀槍，外形和刃口都不達標，還要讓鐵匠再打制一遍，因為材料夠好，不用像別的作坊那樣反復鍛打，所以速度很快。
尹二很快就拿到一批大刀長矛，他試了一下，見小麥這么短的時間，似乎是粗制濫造的大刀長矛，磨光了，比大同鎮(zhèn)士兵手里官造的武器還要鋒利，高興得合不攏嘴兒，他把武器發(fā)下去，讓一個叫秦立的屬下，訓練長槍隊。
以前，拿著木頭削出來的矛，怎么看都像一群老百姓，不像是軍隊。
尹二小麥又組織幾十個婦女，把細麻染紅，扎在矛頭下面，尹二的長槍隊，立刻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很像回事了。